第一百八十章 實質的黑暗

  他轉頭朝後望去，除了紅彤彤一塵不變的牆壁別無他物，靜靜佇立在原地等待幾秒種後，待到身體翻滾涌動的氣血驅散背後寒意後，才緩緩轉過頭，表情嚴肅認真地凝視著秦瑤。

  「小東西，你看著四周，一步不可離開，一有風吹草動提醒我。」

  那股緊張的驚慌之意一直藏在內心，久久未能散去，像是有危險在逐漸逼近，吳用平時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尤其是接觸靈異圈後，自己仿佛對即將到來的危險很有預料判斷。

  有了鬼嬰在旁邊照看一二，翻湧的內心稍微平復下來。

  「秦瑤……」

  「表面看上去極為正常，可關鍵點就在她身上，到底是哪裡出現問題呢。」

  就在吳用冥思苦想之時，他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鬼嬰正在顫顫悠悠朝著秦瑤靠近，小東西搖頭晃腦，環顧四周，一心注意周圍，全然不知自己離秦瑤僅有一步之遙。

  「噠……」

  烏漆嘛黑的鬼腳接觸到秦瑤一側的白色衣物，在上面留下死寂駭然令人恐懼的鬼腳印，在純白如雪的衣物上尤為明顯。

  「小東西，你幹嘛……」

  還沒等吳用說完，靜滯不動，死氣沉沉的秦瑤美麗的長睫毛突然開始微微顫動，像是被清風拂過，可這裡哪裡會有清風呢，而且要是有也是哀怨哭嚎的鬼風。

  極致陰冷的感受浮上心頭，心臟跳動的頻率加快，撲通撲通，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就好像一隻巨大的黑暗之手心臟緊緊攥住，甚至產生窒息的痛感。

  迅速轉過頭，死死盯住面前躺在地面上的秦瑤，壓抑的氣氛如同深不見底的深海，厚重地將人喘不過息來。

  怎麼回事！

  只見本來死氣沉沉的秦瑤睫毛吹動，眼皮微微眨動，很明顯，這是快要醒來的趨勢。

  吳用吞了吞口水，嚴肅的表情陰沉無比，先是撇了一眼鬼嬰，流露出威脅與警告，隨後直勾勾盯住秦瑤，不敢放鬆。

  神秘空間只有逐漸沉重的呼吸聲迴蕩在其中。

  秦瑤眼皮眨動的頻率越來越快，並且眼角皮膚皺起，長長的眼睫毛晃動幅度加大。

  下一刻，本該消失死去的她突然張開眼睛，與吳用四目相對。

  「這是……」

  世界上最詭異恐怖的景色，並不是厲鬼橫行，怪談叢生的景象，而是沒有景色。

  秦瑤的眼中沒有瞳仁，而是一片無盡的黑暗，這種黑暗不像是鬼嬰眼眸里的顏色，這裡是暗沉一片，毫無生機。

  她的眼裡並不是單純像是「夜色」那種黑暗，也不是氤氳到極致，深邃的黑暗，甚至不能用一種「顏色」來形容。

  她眼裡是那種黑，純粹，沒有半點雜質，扭曲，蠢蠢欲動，兩者聽來可能下相互矛盾，不明所以，但如果真正遇到這種景象的時候，心中會突然出現這些詞語。

  極致的黑暗，觸手可及，就在眼前。

  吳用嚴肅的表情逐漸麻木起來，眼睛暗淡無光，沒有半點光亮，他甚至有種錯覺，只要向前微微靠近，即便是短短的一寸，便能觸及到這種實質性的「黑暗」。

  秦瑤眼中的景象儼然不是一種顏色，或者一種景物，而是實打實，那種死寂實質的「黑暗」，像是無盡的深淵在掠奪靈魂。

  哪怕只是輕輕凝視，吳用都會有一種沉淪其中，無法自拔，靈魂出竅的錯覺。

  隨著時間推移，他的表情更為呆滯起來，他的雙眸，一瞬間失去了光彩，被秦瑤眼中「黑暗」的存在占據，黑得純粹，又像是一潭深淵底下積累已久的死水，泛不起任何漣漪。

  吳用的視線逐漸模糊起來，四周的景物像是被一種神秘詭異的力量遮擋般，慢慢淡化，腦海中只剩下那無窮無盡的黑暗。

  那種黑暗不斷逼近，距離他臉的距離也越來越近，觸手可及，不對，不能說是觸手可及，可以說就在眼前，幾乎要貼在一起。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然一股清涼的感受從腦海中出現隨即傳遍全身，刺痛著大腦皮層，將沉淪在無盡深邃黑暗的吳用拖拉出來。

  隱約中，吳用的視線從之前虛無飄渺轉變為清晰，周圍淡化的一切也重新有了存在的印記。

  死寂無光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光芒，隨後光芒越來越多，最終占據著他的整對眼眸。

  他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