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淡黃的長裙，蓬鬆的頭髮

  印記沒有反應！

  這時二叔轉過身來：「你還在啊，我以為你走了呢。」

  林浩右手橫擺，非常自然的指著門後的鞋櫃：「這雙白皮鞋不錯，在哪買的？」

  「好看嗎？我不覺得啊，這是彩霞買給我的，我嫌它太花哨，就穿過一次。」二叔憨憨的說。

  林浩一陣無語……鋼鐵直男，單身不是沒有道理的。

  「嗯，男人還是穩重一點好，夠踏實。」

  雖然知道是夢，但林浩還是想盡力幫二叔圓回來，只可惜彩霞不買帳，她走到鞋櫃邊拿起皮鞋：「不喜歡還留著幹嘛呢？扔了算了，免得礙眼。」

  彩霞和二叔差不多高，身材略有些豐腴，留著一頭短髮，應該是比較幹練的女人。

  「別啊，喜歡喜歡。」二叔是直男，但不是傻子，聞言急忙把皮鞋搶回來，小心翼翼的擦拭著：「我是捨不得穿，捨不得穿。」

  彩霞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

  這時，樓梯間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應該有好幾個人同時在上樓，二叔走到門外，幾秒鐘後開口說：「唉，有元啊，有人找你，在我這兒呢。」

  林浩沒動，腦中飛速思考應該怎麼應對。

  在不知道怪物是誰的情況下，他不想胡亂出手。

  可趙有元根本不認識他。

  怎麼辦？

  另一邊，趙有元沒有給林浩太多時間思考，他很快就出現在樓梯口：「找我嗎？是誰啊？」

  他身邊還有兩個人，一個是趙大柱的媽媽，林浩認識。

  另一個是——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

  淡黃的長裙，蓬鬆的頭髮。

  但她的眼神……

  她很吃驚，沒錯，就是吃驚！

  林浩仔細打量著。

  她……他是趙大柱！

  小時候的趙大柱。

  ………………

  「你是哪位啊？找我有什麼事嗎？」趙有元走進屋，再次問道。

  林浩上前兩步，從容的伸出右手：「你好，我是趙大柱下學期的班主任，來做個家訪。」

  情急之下，他給自己編造了一個身份——現在剛放暑假，趙有元兩口子，應該還沒見過新班主任。

  「班主任？」趙有元愣了愣，也伸手和林浩握在一起，樣子好像在說『還有這麼負責的班主任』。

  這時六七歲的趙大柱走進來，脆生生的說：「爸爸，他是二年級的林老師，我在學校見過。」

  「哎呀，你也姓林啊，咱倆是家門喔，怪不得第一次見面，我就感覺你挺親切。」二叔林漢升笑著插嘴道。

  「哈哈，我也是。」林浩暗道我們可不止家門這麼簡單。

  「林老師好，走，到我們家坐坐吧。」

  兒子說話了，趙有元深信不疑，他熱情的招呼著，頓了頓，又偏頭對林漢升說：「漢升，你也沒吃飯吧，一會帶上女朋友，再加上林老師，去我家吃頓便飯。」

  「好，我一會兒就來。」林漢升毫不客氣。

  林浩和趙大柱對視一眼，相繼往門外走去。

  出門時，林浩特意慢走幾步，為的是用印記測試趙大柱的爸媽，但還是沒有反應。

  不過因為走在最後面的原因，他隱約聽見彩霞小聲說：「去別人家吃飯，不太好吧，他們還有客人。」

  「人多熱鬧嘛，沒事，過幾天我買瓶好酒給有元送去。」

  「熱鬧什麼熱鬧，人家特意來找你……」

  ………………

  來到趙有元家裡後，林浩裝模作樣問了幾個問題後，便以測試趙大柱的適應能力為由，將後者單獨帶進了房間。

  趙有元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說什麼，嘀咕了幾句，就去廚房幫老婆做飯了。

  「大柱，你為什麼穿女裝？」

  林浩有些奇怪，在他的記憶里，小時候從沒見過趙大柱穿女裝。

  「一年級期末考試那會兒，我半個月發了幾次燒，怎麼也好不了，我媽聽三叔婆的話，給我穿了一個暑假的女裝，說是驅邪……你那時候去國外了，所以不知道。」說到這裡，趙大柱又急匆匆的問：

  「你為什麼能進我的夢？」

  林浩擺擺手：「這個你先別管，時間緊急，我問什麼，你答什麼，明白沒？」

  「好。」

  七八分鐘後，林浩對趙大柱的夢，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趙大柱每次做的夢，都是一樣的，夢境的開始，是他和爸媽一起進文物局大門，接著三人一起上樓，然後在樓梯口，遇見正在爭吵的林漢升和彩霞。

  爭吵的原因，是彩霞要扔一雙白色皮鞋，林漢升不讓，接著趙有元勸和，隨後邀請他們到自己家裡吃飯。

  最後，這個夢會在他媽媽上最後一道菜時結束。

  每一次，都一模一樣，只不過睡醒後，他就會忘記這件事，直到下次再做夢，又會想起來，周而復始。

  ………………

  「你是說，你下一次做夢的時候，就會記得你做過這個夢？那你為什麼要一直按著劇情走，不嘗試做出一些改變呢？」聽完趙大柱的夢境內容，林浩開口道。

  「什麼意思？」

  「比方說，你故意摔倒，拖延上樓的時間，這樣就可能遇不到我二叔，等等諸如此類。」

  「我不敢。」趙大柱忽然說起了別的話題：「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每次做夢，我都會覺得夢裡有什麼好事？」

  「嗯，是什麼好事？」林浩看著趙大柱的裙子。

  「你別瞎想，不是這個。」趙大柱眼裡露出哀傷：「我爸媽，去年出車禍……都走了。」

  「節哀。」林浩摸摸趙大柱蓬鬆的小腦袋。

  「我不敢改變，我甚至怕有改變，我走的每一步路，說的每一句話，都把時間控制得剛剛好，因為我怕我做錯一點點，就不會再做這個夢。」

  趙大柱眼裡淚光閃爍：「我就……我就再也見不到爸媽了。」

  「我明白。」

  林浩嘆了口氣，話鋒一轉：「但你也要清楚，這是一個夢，而且這個夢，已經對你造成了影響，因為這裡有一個怪物，只有殺死它，才能治好你的異裝癖。」

  「我不治了……真的，異裝癖而已，又不會死，只要能見到爸媽就好。」趙大柱突然改變主意：「不用勸我，我決定了。」

  林浩沒說話，但他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吃飯了——」

  房門外，趙有元喊了一聲。

  「林浩，求你一件事行嗎？醒來之後，我肯定會忘記這個夢，求你不要再管我，也不要給我治療。」

  啊！

  林浩還沒說話，一個尖銳的叫聲在門外響起。

  他立刻打開房門，接著發現——

  趙大柱的媽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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