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七殺盟約

  餿主意？

  這何止是餿主意，其心可誅！

  這就是要讓我當天下的罪人啊，我縱然如今被青衣稱之為「魔」，雙手之上血跡斑斑，雙腳之下白骨如山，可要我做這兩件事情，我仍舊……感覺下不去手！

  從陽間「取材」，要拉起百萬陰兵，得殺生幾何？

  千萬？

  何止！

  過堂陰人，扛住救贖之刑的和扛不住的……比例根本不是十分之一！

  可能是二十分之一，也可能是三十分之一，甚至……百餘一！

  就算到時候喪門神他們在審過堂陰人，定刑罰的時候，讓鬼差下手狠點，恐怕能讓這個比例達到十分之一也就不錯了。

  那時候，仍舊會有千萬生民塗炭！

  可……如果去黃泉路的盡頭抓捕那些要投入輪迴的陰人的話，那好像就更喪心病狂了，那些陰人已經在陰間承受了諸般苦難，已經結束了這一世的惡業，就要等待下一世的花開，結果卻又被我拽了回來繼續在陰間服役，未免有些過於絕了！

  那因果太大，我怕我背不起。

  去陽間，生民塗炭，白骨如丘山。

  在陰間，業果無窮，怕是我得天誅地滅。

  無論怎麼做，這都不是一個容易選擇的選擇題，我唯有垂頭苦笑著。

  「其實我倒是有一個法子。」

  忽然，一個鷹頭人身，頗為怪異的陰帥站了出來，那是十大陰帥中的鳥嘴，他直接昂首道：「大帥，我知您心中尚有最後一絲仁義，人若不犯你，你萬不會平白無故的傷人，做不得那寧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亂是奸雄，所以才遲疑不決。我現在這裡有一計，可減少殺戮，不知您可願聽否？」

  鳥嘴在十大陰帥中的是掌管天上鳥類亡靈的陰帥，不過酆都大帝走後，陰間大亂，它為了生存，也豢養了不少的陰兵，遂成陰間一霸！

  此鬼，素來多有奇智，據說是十大陰帥裡面最足智多謀的一個！

  從他說話的時候也能多少看得出來，其他陰帥在稱呼我的時候，都喜歡叫我兄弟，唯獨他，上來就是喊大帥！

  很微不足道的一個細節，但卻最能突出他的心思細膩，嘴甜人不怪唄，對人對鬼對神魔都通用，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不是？雖然我不在乎這些東西，但看別人的語言上的尊敬和順服還是心裡會先舒服三分，這是人性鬼性神性中都會有的弱點，無法磨滅的本性，很細枝末節的東西，但卻能給人留下很好的第一印象。

  至少，我對這個鳥嘴的第一印象是不錯的，再加上我也知道十大陰帥中就數他足智多謀，所以，當時眼睛一亮，直接點了點頭說：「但說無妨！」

  「首先，我不建議去黃泉路的盡頭的去抓捕那些已經渡過救贖之刑的陰人，這很不好，我們扛不住那業果，您就法力通天能扛得住，最後也給自己找難受不是？如今雙方形勢緊迫，幾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們眼巴巴的全指望著您呢，您如果在業果下自身受損，那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災難！」

  鳥嘴一邊在仔細盯著我的臉色，大概看我表情上沒有露出異樣，這才繼續說道：「不抓捕陰人，那就只能對陽人下手了，但是對陽人下手，這上面可以選擇的範圍就比較大了。陰間救贖之刑，刑量全部取決於在陽間犯了多大的罪，如果是刑量大的……大帥，我實話實說，就算是我上去都扛不住，能扛住那種刑罰的，得多硬朗的骨頭啊？所以，我覺得咱們可以專殺重罪之人，奪其陰魂，這樣的話，只要他一來陰間，那就是要命的重罪，我就不信能扛得住，到時候陰人轉化為陰兵的比例不就大大提高了嗎？咱們在陽間，就可以少殺人了，大帥您所顧慮的事情不就消散了麼？」

  我一想，點了點頭，兩相害權取其輕，目前也就只有這個法子了，當下我就問：「如果挑選重罪之人來下手的話，轉化比例能達到多少？」

  「三分之一，或者是二分之一！」

  鳥嘴沉聲道：「我在陰間無盡歲月，審判過的過堂陰人無數，但凡重罪之人，能扛得住大刑的只有一半！」

  說此一頓，鳥嘴又說：「而且，但凡那種在生前犯下大醉的人，性子都非常的兇狠，如果訓練成陰兵的話，比一般的陰兵要兇狠太多太多了，一上戰場，如狼似虎，很有好處！所以，我建議挑選這些人下手，可比那些一般人轉化成的陰兵要厲害太多太多了！」

  一半……

  那也是百萬陽人啊！

  我輕輕閉上了眼睛，我知道，如果做出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麼，恐怕到時候我就會成為真正的罪人了！

  但是，如果這陰間的陰亂不平，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去了！

  陰間戰火連天，陽間也得跟著動盪不安，怕是從此之後，再沒有寧靜的時候了，其他鬼王會不斷去陽間害人，死的人會越來越多……

  我不是聖人，但也沒有人性徹底滅絕，要我看著陽間血流成河，白骨如山，我也真的是看不下去。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過了足足將近十分鐘，我心中才終於做出了抉擇，當下豁然從拜將台上起身，大喝道：「好，我心中有了決意，你們都聽好了！」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回於天，當殺！今日，為平陰亂，先挑不仁不義活在人世間就是浪費資源的人下手，讓他們用自己的性命來回饋社會吧！現在，我在這裡立下七殺條約，你們按照這七殺條約去做，如果有人違背了這七殺盟約，那麼休怪我手下無情！

  其一，殺人者，誅之！

  其二，不孝者，誅之！

  其三，不仁者，誅之！

  其四，不義者，誅之！

  其五，淫亂者，誅之！

  其六，不忠者，誅之！

  其七，無恥者，誅之！」

  我幾乎是一口氣說完了這些，等我語音落下的時候，我渾身上下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兩腿發軟，渾身都在顫抖著，沉默片刻，我幾乎是咬牙一字一頓的說道：「好了，我的要求只有這七條，你們去做吧，近日裡，我會離開這裡一段時間，去處理一些事情，你們自己好好把握，不要做愚蠢之事，都明白嗎？注意保護好自己的行蹤，只等百萬陰兵集結起來，直接向黑虎鬼王發起進攻，在我不在的時間裡，誰也不能去主動挑釁！」

  我話音一落，陰帥神煞眼睛都亮了，同時一抱拳，喝道：「得令，大帥！」

  說完，全部立馬退下了。

  我知道，我們之間的盟約達成了，他們都已經改口喊大帥了，但是我的心裡卻是沒有任何高興的意思，這個大帥當的未免有些過於沉重了一些。

  「小天，你……」

  這時候，曹沅忽然在我身後說道：「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麼做的，他們就是想讓你扛住這個強梁，但是從今天以後，你怕是……」

  她沒說完，就被我直接一揮手打斷了：「行了，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從今天以後，我怕是真的要千夫所指了！

  這一行里的人都會知道，是我指揮陰間的陰帥和神煞在陽間屠的赤地千里……

  至於我為什麼那麼做，我平了陰亂以後有多少好處，人們不會問，他們只會記得，我曾經殺了多少人。

  就是這樣……

  一個命令，百萬人頭落地……

  我咬著牙，苦不苦，我自己知道，但我沒說，只是擺了擺手道：「好了，咱們也該上路了，去黃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