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路險且阻

  三天的準備時間轉瞬既逝，浩浩蕩蕩的遷徙大軍在林玥夫妻倆的領路下，踏上艱難的旅程。

  修武小成者在先頭開路，老弱病殘皆被護在中間，後面跟著黃牛車隊和青壯壓陣。

  在殘餘公路的轉彎處，大家不約而同地回頭望，難過、傷感、不舍、無奈……

  老人們長噓短嘆！

  女人們低聲輕泣！

  男人們默默無言！

  就只有小孩子們最興奮，有的在人群之中鑽來鑽去，有的站在高高的牛車上舉目遠眺，看到一丁點陌生的場景，都歡快地大呼小叫：

  「快看快看，那個大石頭像不像趴著的癩蛤蟆！」

  「這是什麼花？開得好漂亮喲！」

  「啊！外面的世界，我來啦！」

  曹安把小兒子放在肩上，讓這個可憐的小宅男，領略外界特有的荒蕪景色。

  山不青，水渾濁，草木枯黃，還有陰沉沉的烏雲壓在頭頂。

  如果這也算景色的話，林莊可能算天堂般的存在！

  天空不斷漂著綿綿細雨，當水泥路面消失之後，大家一腳深一腳淺踩在泥濘之中，漸漸息聲！

  遷徙第一天，隊伍才走出不到五十里路，夜幕降臨時，林玥拿出僅存的塑料布，給眾人紮營落宿。

  衣服濕透了！

  鞋子上全是泥！

  質疑的聲音開始小範圍流傳開來：

  「林莊不好嗎？新山鎮不好嗎？為什麼要走？」

  「昨天還躺在炕上，今天在野外流浪，為什麼？」

  「聽說會漲洪水！她又不是神，怎麼她說什麼就信什麼？」

  「……」

  有質疑的，也有擁護的，一來二去開始發生爭執。

  當然，這些林莊高層沒空去理會，剛剛文強帶著黃明一干黃級武者，沿路退回查看，帶來壞消息：

  「新山鎮淹了一小半，水還在上漲！很快！」

  「怎麼辦？能不能坐船離開？」

  「炎河的浪那麼高，不要命啊坐船？哪來的船？」

  「睡四個小時就走！」

  曹安出身在湖區，從小到大每年都聽到防汛的議論聲，深知洪水的力量。

  從來不果決的他斷然下達命令，倒是一向果斷的郭峰猶豫了：

  「姐夫，睡四個小時，老人和小孩怕是吃不消吧！」

  「吃不消也比沒命強！」

  一紙命令馬上傳到了眾人的耳朵，質疑者們洋洋得意，像是抓到致命把柄一般大放厥詞：

  「這是不把我們當人看，不用理他們，就不走能把我咋地？」

  「對，就算是驢馬，工作一天也得休息八小時，我們難道連牲畜都不如？」

  「強烈要求民主化，堅決反對一言堂！」

  轟隆隆……

  轟隆隆……

  連聲巨響，地動山搖！

  「快起來！跑！洪水來了！」

  「快！快！跑！」

  「兒子，兒子，你在哪？」

  「爺爺，爺爺，你怎麼還在睡？跑呀！」

  「你護著他們走，我去看看！」

  林玥把幾個孩子扔給曹安，第一次在眾人眼前展露不凡。她彈腿一掠，像一隻輕盈的大鳥，三跳兩躍，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

  質疑者捂著嘴，再也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質疑？找死！

  沿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林玥一路狂奔，剛到新山鎮便止住了腳步。

  衛生院沒了，被倒塌的山峰壓住，連片瓦都看不到！

  新山鎮完了，除了磚瓦房還聳立著，其它的土房柴房無一倖免。

  沒必要再去看了，就算林莊還在，情況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唯一慶幸的是，剛才的巨響並不是炎河決堤、山洪暴發。而是那些吃了激素後長高的山峰，根基不穩被雨水泡發後倒塌了！

  這樣一來，之前定好的幾個地方，肯定也是同樣的狀況。

  前路去哪？

  連她也沒了方向！

  「怎麼樣？怎麼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林玥沒有說話，自顧自地拿著毛巾擦頭髮，把一干焦急的眼神都屏蔽在外。

  「嗚嗚……」

  「哇！哇……」

  不知道是誰帶頭打開了眼淚的閘門，緊接著，就像會傳染一般，整個營地都哭聲一遍！

  「玥玥，你倒是說話呀！你非得急死我嗎？」

  「林玥，你說，我們撐得住！走到這般田地，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老婆，老婆！」

  讓她怎麼說？

  難不成告訴他們，山倒了，水來了，家沒了，前路斷了！

  一群沒有希望，沒有目標的人怎麼可能撐得下去？

  「沒什麼，洪水沒有來，只是我們可能要改變方向了！」

  「那我們往哪邊走？」

  我怎麼知道？

  有些說對了，我終究不是神！

  林玥現在面臨兩個選擇：第一，帶著大家漫無目標地向前走，走到哪算到哪？

  第二，撇下家人孩子，單獨到前面去探路！

  這兩個選擇折磨了她一路，明明知道第二個是最好最理智的選擇，可是她內心裡卻自私地不想選！

  自始至終她都不是聖母。

  之前所做的一切決定，所幫助的人，都是出於不會不會踐踏自己的底線。

  而她的底線，從來就沒有變過！

  從知道末世來臨的那一天開始，她唯一的願望就是帶著全家老小活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一個也不能少！

  可是，一路走來事與願違！先是自己外婆舅舅一家人失去聯繫，恐怕早就埋骨在哪個荒山野嶺。後來一系列的變故，當時心裡是爽了，現在想來不勝唏噓！

  怎麼選？

  「媽媽，你不會離開我吧！」

  也許是她游離的眼神，也許是曹陽這人小鬼大的孩子太過敏感，他摟著媽媽的脖子，問著絕望的問題。

  他的手很暖很軟！

  走，生死由命！

  林玥瞬間做了決定，她做不到一個人背負起這麼多條人命，那就讓老天來吧！

  轟隆隆……轟隆隆……

  遷徙大軍親眼目睹，不遠處的高山轟然倒地，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都加快了向前走的步伐。

  這一走就是半個月，帶來的紅薯全部吃光了，渾濁的泥水無法飲用。

  又餓又累又冷！

  一隻只豬、雞、鴨為了維持人類的生命，而失去了重見太陽的機會。

  林玥把空間內的紅薯全部都拿了出來，可也只是杯水車薪。

  大家又開始挖草根、挖蟲子，為找到一條能吃的植物根莖，開心得像個泥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