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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為人師表(2更求月票)

2023-11-26 09:16:33 作者: 上山打老虎額
  這些勇士營的官兵,想著陳凱之所承諾的豐厚獎品,個個都走得急匆匆的,就怕落在最後面,沒多久,總算陸陸續續的上了山來。

  到了上魚村, 看著陳凱之,卻是個個都是氣喘吁吁的。

  陳凱之勾起一笑,便將花名冊取了出來,這是他昨兒記下來,回家之後重新默寫的一份。

  第一個到達的,正是那王陽, 此後還有那武官,叫鄭虎, 陳凱之一一記下, 等到了辰時,上來的竟有七八十人。

  陳凱之命人將銀子、鐵盆、雞蛋都擺在一邊,這裡頓時有了生氣,有人彼此叫罵,有人寒暄,有人嘻嘻哈哈,有人想要動手去搶雞蛋。

  於是陳凱之用力拍了拍案牘,這吵吵嚷嚷的局面才漸漸消停了一些。

  陳凱之道:「正午的時候,大家就可以領,但是現在,都靜一靜,且聽我授課。」

  「授課?」有人頓時哀嚎起來:「授個鳥課,走走走, 快將蛋給我……」

  倒是那王陽還有那武官,以及兩個領了鐵盆的人竟很自覺地給陳凱之維護秩序, 王陽高聲道:「吵什麼吵,叫魂嗎?陳校尉要授課, 聽一聽又何妨?粗鄙之人!」

  那叫鄭虎的武官也是虎著臉道:「是啊,吵嚷個什麼,都坐下。」

  他們是既得利益者,畢竟有銀子和鐵盆領,所以更希望維護住秩序,免得到時候人財兩空。

  「講授什麼課?」

  看著總算安靜一些的場面,陳凱之笑吟吟地道:「今日所授的,乃是北燕國主貿然進犯,大陳北地盡失守。」

  北燕國主……大陳……

  議論聲又小了一些。

  其實這些事跡,他們略有一些耳聞,都是從父輩那兒傳下來的。

  陳凱之便娓娓動聽地道出:「從古相沿,剝中有復:虞、夏、周、秦、漢至今,天下分六,諸國原本相安,卻道那北燕國主雄心勃勃……」

  陳凱之所講的故事,乃是北燕入侵大陳的那一樁往事。

  當然,故事的整理,是參考了類似於三國演義和隋唐演義這些書籍,再將那數十年前的人物嵌入其中。

  這種演義式的故事,流行於上一世的明清時期,是一種老少咸宜的娛樂方式。

  演義的故事,自然是多有誇張,可正因為誇張,方才顯得有趣。

  一開始,大家還是嘈雜,可漸漸的,卻發現故事頗為有趣。

  尤其是陳凱之的演義里,將一些他們有所認知的東西結合起來,就愈發的令他們興趣濃厚了,於是漸漸都用了心的聽。

  「卻說青州有一人,姓鄭名成……」

  那鄭虎眼睛猛然一亮,急急地道:「這是我祖父,哈哈,我祖父……」

  「住口!」陳凱之瞪他一眼。

  其他人都笑了,其實這時候,若是鄭虎暴怒,或許事情就變得不可收拾起來了,偏偏鄭虎還惦記著他的鐵盆,何況,現在說的乃是他的祖父,他竟也不惱,只笑呵呵的。

  而其他人,見鄭虎不惱,自然也樂於嘲笑鄭虎。

  其實陳凱之知道,這一句住口,並沒有惹翻這些人,某種程度來說,其實就是一種潛移默化。

  陳凱之便繼續徐徐道:「此人夜宿客棧,忽得一夢,乃有仙人曰,汝有三世之德,今天子蒙難,汝既自幼習得一身武藝,善使槍棒,何不勤王用命?鄭成詫曰:『天下承平,何來的天子蒙難』,直到被夢所驚醒,三五日後,竟有天子詔令而來,方知北燕國起兵三十萬,著雲蔽日,日夜兼程,殺奔洛陽而來……」

  鄭虎全神貫注地聽著,竟發覺這故事愈來愈有意思起來,其實他也曾從自己的爹那兒聽說過一些吹噓祖父的事跡,不過……說句實在話,這爹也只是如車軲轆一般,反反覆覆地吹噓祖父打死了多少多少人,再之後,便沒有了,可陳凱之不一樣,陳凱之的演義承前啟後,裡頭的人物也有趣,令人不禁有種仿佛身臨其境的感覺。

  陳凱之道出了一個個人物,坐在這裡的人越來越鴉雀無聲,直到一個人物出現,有人就鬨笑:「這是吳老六他祖父,哈哈……」

  那被鬨笑的人便大叫:「別嚷嚷,都聽校尉大人說。」

  足足講了一個時辰,陳凱之方知這時代,演義故事,對於這些丘八們來說,簡直是致命的,尤其是那什麼八結義之類的事,陳凱之明顯地能看到他們面上顯露出的不同情緒。

  陳凱之已喝茶了幾盞茶,依舊還是口乾舌燥,看時候差不多了,才道:「好了,今日就講到這裡。」

  「就講完了?」鄭虎急了,意猶未盡的樣子道:「再講一些,再講一些,朝廷的欽差,不是該來招募兵勇了嗎?快講。」

  其他人也紛紛鼓譟,平時這些人,甚至花錢去聽說書,可那說書人所講的故事,哪裡及得上陳校尉的一半令人感到有趣,不只如此,人家講的,還是關於自己祖父輩的故事,現在只聽了一截,後頭的故事不聽,實在難受得很啊。

  陳凱之便笑吟吟地道:「後頭的故事還沒出,今夜本官得好好的想一想。好了,都不要鼓譟了,發銀子、鐵盆和雞蛋了。」

  說罷,陳凱之便將所有的東西都放在自己的案牘前,接著拿著花名冊開始唱名:「王陽……」

  「來了,來了……」

  王陽一臉遺憾,他還想聽故事,卻是接過了陳凱之的五兩銀子,掂在手裡,笑呵呵地道:「謝大人。」

  「鄭虎。」

  一個個東西發下去,陳凱之本來就記性好,每一個人上來領東西,他便將這個人記牢了。

  沒多久,七十多人都領過了東西。

  陳凱之這才道:「明日你們還來嗎?」

  「來,當然來啊,為何不來?」

  「明日要多講一個時辰。」

  「誰來誰是我兒子……」那鄭虎大聲咧咧。

  於是眾人一齊鄙視他。

  此時,陳凱之笑容可掬地道:「不妨如此,我教你們認一個字,你們記下來了,回去無論是拿著柴棒還是筆墨書寫下來,明兒咱們再開講,不只如此,明日還有銀子、鐵盆和雞蛋發放,不過記不下這字的人,可是不發的。」

  只一個字?

  這很容易嘛。

  看眾人都沒有反對的樣子,陳凱之很滿意,抬了個板子來,接著手裡捏著一個炭筆,一筆一划地在木板上書下一個『陳』字,隨即道:「這個是『陳』字,乃我陳凱之的姓,也是我大陳的國號,你們拿著指頭來筆畫筆畫。」

  或許是因為大家覺得這個陳校尉很順眼,至少沒有了多少敵視,畢竟又有獎品,還給你講故事的地方實在不多。

  最重要的是,陳凱之在講故事的過程中,漸漸潛移默化地傳遞給了他們陳凱之乃是自己人的觀念。

  若是別人,敢讓他們住口,又或者說一聲肅靜,他們多半不但不會理,說不準早一擁而上的動手了。

  可陳凱之呢,在講故事的時候,一句住口、肅靜之類的話,大家也肯聽,一方面是因為利誘,另一方面,陳凱之制止某個人的喧鬧,而其他人非但不覺得這是冒犯,反而和陳凱之感同身受,都希望那鼓譟的人住口。

  這一來二去,親切感,或者說,陳凱之的稍微約束,就能夠令他們接受了。

  只見已有人看了看木板上的字,而後低著頭,手不知覺的筆畫起來。

  「好了。」陳凱之丟了炭筆,便道:「大家都散了吧,不過……若是想留下,倒也無妨,這座山里,你們可以隨意走走,這都不打緊的。」

  眾人還有些不願意走,那分了雞蛋的人,已經開始剝了雞蛋吃了。

  這是第一天的授課,有些艱難,陳凱之甚至覺得,自己更像是幼稚園裡的園丁。

  不過萬事開頭難,許多事,只能靠著潛移默化去做,現在……至少已經和這些丘八們建立了聯繫。

  那陳公讓他來教化這些丘八,陳凱之的內心裡,其實是覺得自己被坑了。

  可陳凱之十分明白,他沒有別的選擇,遇到這種事,若只是抱怨是沒有意義的,雖然在許多人眼裡,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於自己而言,與其抱怨,不如一點一滴地去做,就算做不成,至少也沒有遺憾,起碼他努力了。

  心態……才是最重要的啊。

  過了半響,這人群終於散去了,沒多久,便陸陸續續的離開了這裡,陳凱之坐在這個又恢復了清冷的教堂里,心裡卻是古井無波,接著俯身開始為明日的演義籌備。

  到了正午時分,猛烈的陽光透進來,哄得人燥熱,外間的僕役卻是過來道:「臻臻小姐求見公子。」

  「請進來吧。」陳凱之依舊垂著頭,為明日的故事寫著大綱。

  也不知什麼時候,一聲輕咳,陳凱之抬眸,便見臻臻小姐已亭亭玉立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看著臉上帶著淺笑的臻臻,陳凱之也朝她一笑道:「上一次,多虧了你。」

  臻臻忙搖頭:「哪裡的話,公子於奴家有大恩大德,公子有命,奴怎敢不盡心盡力?」

  陳凱之莞爾一笑:「我請你來這時候來,是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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