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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38:30 作者: 小歲時
但這個午後,岑野走來告知:「過兩天是我爸媽的祭日,我要出去一趟。」
桑虞不意外,她無意間瞧見過奶奶發給他的消息,當中「祭日」兩個字刺目扎心,這也是他近期神思恍惚的主因。
「你一個人去還是和奶奶?」桑虞小心地問。
岑野:「一個人。」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慘痛,旁人永遠不可能感同身受,奶奶年紀大了,不願睹物思人,每年都是他獨自前往。
桑虞沉默片刻,試探性地問:「我可以去嗎?」
岑野沉沉的眸光落向她:「你想去?」
桑虞點頭:「可以嗎?」
岑野揉了揉她的腦袋,唇邊牽出了淺顯的弧度,「好,他們一定會很高興。」
出發去祭奠的這日,是近期難得的多雲天氣。
桑虞特意選了一套不常穿的沉穩的黑,馬尾高束,下樓去找岑野,他提前準備好了一束鮮花。
再簡潔不過的牛皮紙包裝,絕非花店售賣的,適合掃墓的品種,而是不清楚他從哪裡找來的,山間叫不出名字的野草野花。
瞅見桑虞面露困惑,岑野解釋說:「我媽喜歡這種,我爸以前經常送她。」
其實一開始應該不是真的喜歡,只是當年他們家徒四壁,恨不得將一分錢掰成兩分用,如何敢奢望花店裡面那些華麗包裝,要價不菲的花卉。
一捧翻山越嶺,親手採擷的野花,是他們量力而行的浪漫。
桑虞頷首表示理解了,主動過去牽他的手,並肩出門。
陵園位於郊區,一座脫離塵囂,荒無人煙的山坡上。
桑虞和岑野一路無話,在山腳下車後,攜手踩著曲折的石板路,繞上一處向陽的地方。
岑野的父母是合葬的,墓碑照片上的兩個人都比較年輕,大約三十歲上下,五官立體不俗,笑意如光燦爛,相互看著對方,旁若無人。
「照片是我選的。」岑野淡聲說,「他們沒留下多少合照,幾乎都是這種。」
桑虞詳細瞧了瞧,他們肯定十分相愛,才會在每次珍貴合影時,記錄的全是滿眼離不開對方的模樣。
岑野蹲下身,將野花放去供台,掃了幾片飄來的黃葉:「爸媽,我今年不是一個人過來的,帶了你們的兒媳婦,她叫桑虞。」
桑虞蹲到他身側,和照片上的兩位長輩打招呼,她下意識地要喚叔叔阿姨,話到嘴邊,立馬改了口:「爸媽,我是桑虞。」
岑野側眸看了下她,悲痛壓抑的眼底似乎柔和了星點。
還沒來得及同爸媽聊上幾句近況,僻靜幽深的山野闖來了一道粗俗的男聲:「喲,今年出息了,還帶了一個妞來。」
不善的二流子腔調著實刺耳,桑虞和岑野一併看去,不遠處的山路上,站來一個個子不高,臉上有一道恐怖刀疤的年輕男人,一看就不好招惹。
他手上同樣拎著供品,應該也是來看望故人的,但神態不顯一絲感傷,嫌惡地瞪著他們。
「來都來了,是不是該帶著你的妞,給我爹磕一個響頭?」刀疤男走去一側的墓碑,丟下供品,沖岑野頤指氣使。
桑虞不認識他,反感地擰動眉頭,本能戒備。
她和岑野都站了起來,後者把她擋去了身後,寒氣森森地回:「你想找揍,去山下等著。」
刀疤男似乎料定了他不會在父母面前,在理應清淨的陵園裡面動手,惡語不斷:「老子的要求不過分吧?當年要不是你爸媽倒霉催的,上趕著去投胎,我爸會死嗎?」
岑野雙手捏成堅硬的拳頭,暴起的青色脈絡蜿蜒上了臂彎,根根猙獰,「我最後提醒你一遍,滾。」
「老子憑哪點滾?就是你爸媽蠢,你爸媽的錯。」野外無人干涉,刀疤男的喊聲肆無忌憚,比先前還要來勁兒,「你爸媽就是該死。」
岑野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抬腳往下面沖,抓住他的領口就是一記猛拳。
刀疤男沒想到他會在此處來狠的,被揍懵了一瞬。
見此,桑虞怛然失色,連忙追下去,拉住還要揮拳的岑野:「別打了。」
焦急的聲線灌入耳道,岑野才似找回了兩分理智,狠狠地扔開刀疤男。
他結結實實挨了一拳,狼狽地摔去地上。
估計是有被揍怕了的經歷,刀疤男清楚自己再犯渾,岑野會不計時間不計地點地動真格的,他啐了幾句難聽的髒話,連祭祀都拋開了,爬起來,灰溜溜地下了山。
桑虞速速拉起岑野的右手查看,他的膚色白,狠拳打出去,關節處隱約泛著紅:「痛不痛?」
岑野不假思索地搖頭,瞧她臉上掛滿擔憂,心疼地問:「嚇到了?」
「肯定啊。」所幸他的手沒破皮,桑虞握住輕微地揉了揉。
感受她溫熱指腹的細緻按揉,岑野立時保證:「以後不這樣了。」
桑虞難受地點點頭,若不是逼不得已,誰樂意打架鬥毆啊。
至少,岑野絕對不喜歡動粗的。
兩人重新回到爸媽面前,岑野零零散散地講了許多,交待完家裡的大小事項,他們才起身下山。
即將坐上大G,桑虞瞧見他的狀態不佳,提出:「我來開車吧?」
她大一就抽空考了駕照,沒有買車是因為用不上和不想自己開,她經常去外地出差,會有舞團安排車輛,留在南城的話,上班通勤的時間只有十分鐘,不必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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