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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38:30 作者: 小歲時
她揉了幾下朦朧的睡眼,率先瞅見岑野在一個小時前發的。
cen:【我和奶奶走了,中午回來,早飯在桌上,用加熱板溫著,糰子餵過了。】
cen:【吃完不用收拾桌子,晚點家政阿姨會來。】
cen:【自己在家老實點,不要瞎動,尤其是右腳,絕對不能沾地。】
cen:【我回來檢查。】
反覆讀了幾遍最後一句話,想像他頂著一張顏值出挑的冷臉,敲出這些文字的模樣,桑虞由不得莞爾,回了「好」。
她穿著他買的睡裙,犯不著再換衣服,洗漱好,拿穩手機,小心翼翼移動到樓下。
喜歡在一樓活動的糰子跳到身上,她盡情地擼了它半晌,再去餐廳,一面享受種類繁多的早餐,一面刷手機。
這會兒,桑虞才顧得上查看其他人的消息。
絕大多數是舞團內部,大大小小的群消息,或是安排工作,或是同事們在約飯開黑。
桑虞一一看下去,關注到一個很陌生的小群。
忘記了是什麼時候加的,估計有兩三年了吧,被一個曾經熟悉,漸漸疏遠的同事拉的。
沉寂許久的群,突然有了動靜,還刷出幾十條消息,桑虞閒來無事,點進去看。
向上劃到頂端,居然全是關於她的討論。
【桑虞這次腳傷得太不巧吧,恰好撞上舞團計劃招一批新人。】
【正好啊,她下來,別人才有機會上去。】
【你們做什麼白日夢,我打聽過了,桑虞最多走兩個月,她的《施夷光》用B卡頂著就是,等她回來,照舊是當之無愧的A卡,當之無愧的首席。】
【誰知道哦,我聽說她這次傷得特別嚴重,指不定就跳不了了。】
【南城舞蹈學院這一屆的舞蹈生勢頭又很猛,保不准就有能取代她的。】
【她受不了應酬和營銷,齊團對她本來就有意見,出來混的,還裝什麼清高,遲早要吃栽大跟頭。】
【我竟然有點子期待,怎麼辦?桑虞在團里一枝獨秀這麼多年了,我早就想看她摔下來了。】
【你不是一個人,我也想。】
【等等,我們是不是進錯群了?這個群里是不是有……】
【靠靠靠,她真的在。】
【消息還能撤回嗎?】
【啊,沒事沒事,她從來沒有在這個群里發過言,肯定早就把我們屏蔽了。】
桑虞瞧著那一條條圍繞自己的熱議,咀嚼美味的速度放到最慢,良久停留在這個界面。
這幾個人發現她是這個群的一員後,便止住了話題。
桑虞自小被父母保護得太好,執著於純粹起舞,不願被外界以道貌岸然的骯髒世俗,左右任何一個舞步,但不是天真到完全不了解職場和人性。
她一直清楚舞團的現實和複雜,清楚下面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自己,眼饞首席的位置。
清楚有一部分人對自己表面熱情,甚至奉承討好,實際轉身就會謾罵詛咒。
群里慷慨激昂的幾個同事都是點頭之交,有兩三個在去年年初,桑虞協助沈亦淮把關《施夷光》的人選時,落了榜,只能划去二梯隊,跳不那麼熱門,不那麼賺錢的舞劇,他們對她有意見也正常。
桑虞嚼完最後一點蒸蛋糕,搭配一口暖心的熱牛奶下肚,直接退出了群聊。
可她又氣不過,再次進去,打出一句:【多謝大家關心,我會儘快養好傷,儘快回舞團的。】
腦中足以浮現畫面,他們入目這條回復,臉色會如何精彩,腳下怕是能扣出一座迪士尼樂園。
桑虞卻不見得有多少回擊的快感,甚至更加淤堵。
那些人的部分猜測在理,她傷在一個舞者最看重的腳,誰無法保證對今後高強度的舞蹈訓練,會不會有影響。
她會不會因此被後起之秀,取而代之。
大腦正被惆悵的情緒霸占席捲,手機進來一條新消息。
cen:【醒了?】
清湯小魚:【嗯,正在吃早餐。】
清湯小魚:【奶奶開始做檢查了吧?】
cen:【做CT。】
cen:【來的路上瞥見有新疆人在賣手工做的堅果奶酪包,要不要嘗嘗?】
桑虞沒吃過,毫不猶疑地回:【要。】
cen:【好,回去給你帶。】
瞧著如此稀鬆平常,充滿柴米油鹽的對話,桑虞堆積在心頭的憋悶,似是被一盞微光照亮。
無需過問縹緲的以後,當下開懷便好。
這時,晏以柔打來電話,焦急地問:「寶貝,你傷到不能去上班了,為什麼不和我說?我還是聽大學同學八卦你們舞團,才知道。」
桑虞抿著牛奶:「我還好,你工作忙嘛,沒打擾你。」
晏以柔傲嬌地哼了哼:「你在自己家還是爸媽家?我今天休息,來看看你。」
桑虞一噎,分貝不由自己地降低:「那個,我在岑野家。」
晏以柔沉默了幾秒,急躁地嚷嚷起來,「你大清早的在岑野家?你們同居了?」
「不是不是。」桑虞放下牛奶杯,慌忙否認,「我們各睡各的房間,這不是我腳受傷了嗎,他奶奶也要來市里做檢查,會在他家住兩天,就……還是各取所需。」
晏以柔:「呃,算了,見面聊,你現在方便不?發個定位,我收拾好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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