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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38:30 作者: 小歲時
    她甚至要懷疑,是不是痛到產生了幻覺。

    他真的好多天,沒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沈亦淮不知所措地蹲在另一邊,岑野暫時把他和空氣劃上等號,憂心如焚地打量桑虞。

    他不知道這間練功房發生過什麼,了解的只有把午餐送來門衛處,習慣性地在門口停留一二十分鐘,眺望前方的主樓。

    忽地,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慌亂地經過,要往那棟樓跑。

    瞧他這般著急,保安大叔扯著嗓子問:「誰又受傷了啊?」

    醫生步履不停,焦灼地回:「桑虞。」

    聞此,岑野驚得丟開了保溫桶,往她日常訓練的練功房跑。

    他每天會抽空健身,正兒八經跑起來的速度堪比勁風,輕鬆超過了缺乏鍛鍊的醫生。

    唯恐桑虞傷到了骨頭,岑野同樣不敢輕易地挪動她。

    他抬手去擦她滾落到臉頰的汗漬和淚珠,牽起她掐在腿上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掐我的。」

    猛烈的痛覺漸漸帶上了攻擊性,刺激感觀,桑虞雙耳和眼眸一併模糊,只是本能地抓緊了那隻手,撓去手背上。

    醫生隨後就到,大致檢查一番桑虞的傷勢,表示要抓緊時間送醫院。

    對於一個舞者來說,雙腳和雙腿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容不得半點馬虎。

    自知犯了蠢,意識渾渾噩噩的沈亦淮清醒了幾分,伸手要去攙扶桑虞。

    岑野一把將他打開,面色冷得像是才從零下二三十度的冰窖出來,溢出一聲深惡痛絕的:「滾。」

    話盡,他打橫抱起了桑虞,帶她大步離開。

    沈亦淮不知不覺地紅了眼眶,拖著自責的踉蹌腳步,尾隨他們。

    桑虞對於岑野神出鬼沒般地現身,原本還有是否為幻像的疑慮,這會兒被他抱著,全身重量落在他肌肉虬結的臂彎上,聞見那一份特有的青澀柚香,才有是他本人的實感。

    在她的記憶中,自己是頭一回被岑野以如此親昵的姿勢抱,換做平日,她一定會難為情,掙扎著要下去。

    但她此刻的腦子被右腳的慘痛占據,由不得其他,一心遵從本意,死死抓住他的衣衫,一聲接一聲地抽泣。

    岑野的大G停在舞團門口,他小心地把桑虞放去更加寬敞的後排,一路開往市第一人民醫院,那裡有全市頂尖的運動醫學科。

    急診科內,醫生依據拍出的片子做診斷的功夫,待在院長辦公室的桑家勝聞訊趕了過來。

    他走到女兒身旁,戴上老花眼鏡瞅了瞅她紅腫的右腳踝,著急詢問:「老張,晚晚這傷嚴重嗎?」

    張醫生把片子遞給他:「沒有傷到骨頭。」

    桑虞痛到麻木了,身上不像先前不停地冒冷汗,她聽此大鬆一口氣,輕聲感嘆:「那就好。」

    張醫生卻義正言辭地說:「別高興得太早,你腳踝的軟組織應該受到了損傷,要去做個核磁共振,再詳細地檢查韌帶和軟組織,好對症下藥,耽誤病情就不好了。

    「桑院長知道,軟組織損傷不比骨折輕,後面兩個星期是恢復的關鍵期,必須要靜養,不能做任何運動。」

    桑家勝看完片子,贊同地頷首。

    桑虞沒想到一個崴腳,會這麼嚴重,詫異地問:「張叔叔,兩個星期以後就能好了嗎?」

    「過了兩個星期也要靜養。」張醫生清楚她是跳舞的,日常離不開劇烈活動,有意把話往重了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至少要一兩個月以後,才能像以前一樣訓練。」

    桑虞目瞪口呆,她之後幾個月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怎麼可能等得起兩個月?

    「張叔叔,不能用點兒特效藥,或者打針,讓我快些好起來嗎?」桑虞哀求,「我下個星期就有演出。」

    張醫生果斷地搖頭:「不行,你的腳以前就因為跳舞受過傷,這次再不好好養著,新傷帶動了舊傷,有你受的。」

    職業舞者在台上的遊刃有餘,是在台下,用一次又一次的摔倒練就的。

    桑虞的這隻腳在前些年,確實受過不算小的傷,當初還不老實地遵醫囑,沒休息兩天就回了練功房。

    她沮喪地耷拉下眼,暗自盤算要不要故技重施。

    一旁認真在聽的岑野出了聲:「張醫生放心,我會看好她。」

    桑虞訝異地抬眸,用眼神反駁。

    岑野涼悠悠地瞥她一下,她便沒什麼底氣地繳械投降,原路縮回去。

    「好。」張醫生瞧著他們的互動,滿意地點頭,「你們先在這裡等著,核磁共振那邊在排隊,到時候護士會來叫你們。」

    急診科的醫生天天忙得腳不沾地,他還有其他病人,知會桑家勝一聲,先去救治下一個緊急患者。

    充斥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裡,三個人無聲對望了兩分鐘,桑家勝的手機傳來出廠自帶的鈴聲。

    他瞧了一眼來電顯示,和桑虞說:「你媽媽打來的,我給她說一聲,免得她擔心。」

    桑虞這次受傷絕對會影響後面的巡演,舞團必定要對外發布相關公告,解釋她短時間內無法登台的原因,不可能瞞得住隔三差五,就會關注她動態的趙秀珍。

    於是,她沒想過要瞞她。

    桑家勝出去接電話,狹窄的病房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桑虞靠坐在病床上,右腿被架高,情緒陷在未來好長一陣子不能跳舞的苦悶中,半晌緩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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