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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38:30 作者: 小歲時
緊接著,是一支品種為莫妮卡戴維的月季。
桑虞順著持花的白淨手指,慢慢抬眸,迎上背逆霞彩,無波無瀾的一雙厲眼。
「拿著。」岑野先出了聲。
桑虞茫然地接過月季花,「這是?」
「助人為樂。」岑野走到她身側,簡明扼要。
桑虞一頭霧水,往對面街瞅去才發現,有位耄耋老人守著一車鮮花。
老人正好向他們看來,約莫是感謝他消費了一筆,露出真心慈祥的笑。
桑虞唇角上揚,回應了一個淺笑。
忽來一陣強風,天際雲彩洶湧變幻,頭頂的梧桐樹窸窸窣窣地響,落下一兩片掌形的葉子,在兩人腳下繞著圈。
岑野迎著風來時的方向,看向身側的女人。
她霎時打彎的眉眼,靈動閃耀,是為水墨渲染的市井長巷,只此無二的一抹絕艷。
桑虞收回視線,再度望向岑野,還沒開口,晏以柔又尖又高的嗓音刺入耳膜:「既然是助人為樂,你為什麼不自己拿著?」
兩人不約而同地尋聲看去,晏以柔才下班,直接從出版社趕來,身上還是一套幹練的職業裝。
她把細高跟踩得盛氣凌人,三步並作兩步走,駐足在桑虞的另一側,淡漠地逼視岑野。
上回吃火鍋,晏以柔看在岑野那張驚世駭俗的臉和昔日高中校友的份上,表現出不淺的友好。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他一躍成為閨蜜的法定丈夫,晏以柔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
雖然她了解透徹了,明白他倆這場婚姻有名無實,是有協議作保的各取所需,但不得不為桑虞多留個心眼,總怕其中有詐,她將來慘遭傷害。
這年頭,趁虛而入,騙婚的渣男多了去了。
晏以柔的不善溢於言表,岑野卻風輕雲淡,恍若沒有覺察:「我對花不感冒。」
「那你可以給別人啊。」晏以柔咄咄逼人。
「我結婚了。」岑野閒適地向桑虞站近些許,應答如流,「送花只能送老婆。」
末尾的兩個稱呼不是對著桑虞說的,卻勝似對她說的。
她握著纖弱花枝的指尖緊了緊,挽起晏以柔的胳膊,讓她少說兩句:「站著不累嗎,我們快進去吧。」
三人走到提前訂好的桌位,是面對面設定的位置,晏以柔搶先一步,將桑虞拽去她那邊。
岑野不著痕跡地動了下眉,一聲不響地坐到桑虞對邊。
趕在晏以柔又起質問之前,他提出一條:「先吃飯,大家都餓了。」
若是讓她現在開口,保不准誰也吃不好。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吃不吃都行。
被壓中心思,堵了話的晏以柔一噎,轉頭看桑虞。
「對,我很餓,你上了一天班,不餓嗎?」桑虞把月季放一邊,配合著岑野。
晏以柔才沒吭聲,招來服務員點餐。
三個人不比第一次吃火鍋的有說有笑,半晌鴉雀無聲,可謂是完美踐行了「食不言」的陳舊規矩。
他們各懷小九九,桑虞夾在兩人中間,最顯拘謹小心。
她不時瞥瞥晏以柔,又瞅向岑野,唯恐當下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下一秒他們就會爆發世紀大戰。
岑野的餘光第三次接收到對面人的眼神,懶懶掀高了眼帘,順便把新上的芝士焗蝦向她面前推:「吃東西專心點。」
這聲含了兩分凶意,打破一桌詭異的寂寥。
桑虞自知偷偷摸摸,如同犯錯的小學生,條件反射地埋低腦袋,夾起一個大蝦,再聽話地用勺子舀來吃。
晏以柔不由停下筷子,來回掃視他們,很想說話,但見岑野又往桑虞跟前送食物,便打住了。
一二十分鐘過去,桑虞吃到了六分飽,放下筷子,去拿水果。
岑野隨之不吃了,用紙巾擦乾淨嘴角,將目光分給晏以柔:「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桑虞小口吃著聖女果,打起了精神。
晏以柔憋了整整一頓飯,都快憋出內傷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單刀直入:「我知道你們是假結婚,也知道你們假結婚的原因,但我不信你。」
過去幾天,她翻來覆去地琢磨,總覺得此事蹊蹺。
高中幾乎沒有交集的兩個人,七八年毫無聯繫,重逢不到一個月就說要談婚論嫁,這也太玄幻了。
就算是逼不得已的假結婚,也不該找欠缺了解的人吧。
這和在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去領證,有多少區別?
結婚證一扯,便要承當相應的法律責任,他不怕被騙財騙色,她可害怕桑虞遭殃。
桑虞咽下一顆酸甜的果子,沒再去拿一顆。
她自以為在領證之前,把方方面面考慮齊全了,而今被旁觀者鄭重其事地提起,不免也有疑慮和後怕。
岑野選擇她,真的只是因為奶奶嗎?
她不禁抬起眼,視線投向對面的男人。
「我們簽了協議,一切按照協議來,白紙黑字上寫了,我不會侵犯你的任何權益。」岑野應對得極快,認真地直視桑虞,「如果你還有顧慮,可以把我這段話錄音,或者再簽一份補充協議。」
桑虞沉默須臾,擺了擺腦袋,那份協議上確守寫得相當清楚了。
岑野安撫好她,側向了晏以柔:「你認為我娶她是什麼理由?」
晏以柔還在思索,他迅捷拋出一個選項:「我喜歡她?對她蓄謀已久?在誘.哄她和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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