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凡人的力量

  凡人們鄭重的開了一個會，討論了一下女人的提議。

  大家紛紛認為，女人的提議是有一定道理的。

  猴子和人類，相似之處確實很多。

  但是與此同時，大家又認為，同情心這東西，和能量、念力、生機一樣，是有一定總量的。

  此消彼長，這裡多了，那裡就少了。

  人的同情心，首先應該用在至親身上，然後用在親人身上，然後是同族，是同胞，是同類……層層遞減。

  現在人間危如累卵，救人尚且不夠，再救猴子的話，那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女人頓時哭了，泣不成聲：「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現在人類咬死了，難道你們就不能善良一點，在臨死之前，做一些好事嗎？」

  凡人公推出來的首領乾咳了一聲，語重心長的對女人說道：「你知不知道，現在萬千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熱，惴惴不安之中。這時候我們救人都來不及。還要去放猴子？」

  「如果讓那些百姓知道了，他們會把我們罵成什麼樣？首先，他們會認為我們不務正業。其次，他們會對我們失去信任。」

  「現在有了修行人組織，有了研究所，他們的權威正在一步步擴張，我們這個組織，很快連合法性都要沒有了。」

  「如果我們在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民眾很可能倒向研究所，將我們取而代之。你真的忍心看到我們的子孫和那些修行人成為兩個物種嗎？」

  「你今天放走了那些猴子，可是將來，咱們的子孫就會變成猴子，被關在籠子裡面。你真的忍心嗎？你就不能把你對動物的同情心，多用在人身上一點嗎？」

  女人勃然大怒，對首領說：「我不能，因為動物比人更單純。人比動物更可怕。這個道理人人都知道。」

  首領看了看周圍的人，一臉茫然地問：「是這樣嗎？」

  周圍的人乾咳了一聲，說道：「好像確實有不少人認同這個觀點。」

  首領呵呵冷笑了一聲：「不少人認同，不代表這個觀點對啊。一個對自己親人都不好的人，能真心對別人好嗎？」

  「把她帶下去吧，以後不允許她參加會議。」首領揮了揮手。

  那女人瘋狂的叫喊著：「你憑什麼不讓我參加會議？我是所有愛心人士選上來的。我告訴你，你不讓我參加會議，我出去之後，就把真相告訴他們，你們這些冷血動物，別想大家再支持你們。」

  「修行人雖然不好，但是他們考慮的是整個人間，是所有的生靈，不像你們，自私自利，真是野蠻。」

  首領有點無語的說道：「整個人間？所有生靈？你是不是給自己催眠了？我們自私自利，我們野蠻？我們如果真的野蠻的話，你早就死了。」

  首領想了想，對女人說：「走吧，帶她去看一些視頻，讓她清醒一下。」

  於是，女人被拖到了一個小屋中看視頻。

  這時候，她其實已經有些害怕了。但是為了小動物的生存，她奮起一腔孤勇，死不認錯。

  當她被帶到屋子裡面的時候，兩腿已經打哆嗦了。

  這時候，有人說道：「打開投影儀，看視頻。」

  女人七上八下的想：看什麼視頻？殺人的視頻嗎？還是拷打的視頻？又或者是恐怖片？難道我的家人被他們抓了？

  令女人意外的是，視頻打開之後，是明媚的草原，陽光，微風，青山綠水。

  一派美不勝收的世外桃源。

  女人有些發愣：「這東西，能讓我清醒？」

  她扭頭問身後的人：「這是讓我挑選墓地嗎？」

  身後的兩個人笑了笑。

  緊接著，視頻當中傳來了男人的聲音。聲音很渾厚，很有磁性，很能給人安全感。

  「春天到了，萬物復甦，XX的季節到了……」

  女人傻眼了：「這好像是……動物世界？」

  這時候，首領走了進來：「不錯，正是動物世界，你仔細看。」

  女人仔細看。

  只見有一群斑馬正在河邊河水，一公一母兩頭斑馬緊緊的挨著，互相蹭著彼此，一副郎情妾意恩愛夫妻的樣子。

  正在這時候，有一頭獅子忽然撲了過來。

  斑馬嚇了一跳，那一對恩愛夫妻頓時向遠方逃去。

  就在這時候，獅子撲到了其中一隻斑馬，另一隻看都沒有看，就逃到了遠方。

  首領微笑著說道：「這就是你說的比人還要善良的動物？」

  女人說道：「難道人類就沒有當街殺人嗎？」

  首領說道：「就算是有，也不會這麼頻繁吧？」

  女人：「……」

  斑馬被殺死了，鮮血把河水染紅了。

  獅子飽餐一頓，回到了自己的領地。

  可以看到，裡面只有一個成年的公獅子，其他的都是母獅子。

  首領說：「看見沒有？動物還講究三妻四妾。」

  女人：「……」

  緊接著，有外來的公獅子挑戰獅群首領的權威。

  兩隻獅子大打出手，老獅子戰敗了，被趕走了。

  公獅子占領了這個族群，所有的母獅子變成了他的人。而那些幼崽全都被咬死了。

  首領微笑著問：「你怎麼說？」

  女人沉默不語。

  首領說道：「人，脫胎於動物，但是人進化了，人有了道德的約束，人把惡限制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

  「因此人有了穩定的社會，有了高度發達的文明。」

  「不錯，人類社會確實有一些醜惡的現象。但是你不能因為這些個別的現象，就把人類貶的一文不值，甚至說不如動物。」

  「你這是在寒磣人類。」

  首領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錯了，只要你認錯，我既往不咎，你三觀上有什麼問題，我也會繼續幫你。」

  女人看了首領一眼，忽然說：「你剛才給我看的是野生動物，家養的小寵物是沒事的。是很好的。」

  首領：「……你的那些猴子是家養的？」

  女人想了想說：「我們可以發起一個倡議，每一個家庭領養一隻猴子。題目就叫，人間所有生靈，攜手共渡難關。」

  首領對左右說道：「趕出去，趕出去，給我趕出去。」

  女人大叫：「你讓我出去，我就讓所有愛小動物的人反對你們。」

  周圍的人問首領：「怎麼辦？」

  首領跺了跺腳：「讓他們死去。」

  女人被趕走了。

  剩下的人齊聚一堂，繼續開會。

  現在大家面面相覷，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首領坐下來定了定神：「咱們剛才說到哪了？」

  眾人都有點懵逼，不少人腦子裡一直徘徊著剛才的事，一閉眼全是那女人的聲音：「小動物，小動物。」

  還好，在場的還有幾個明白人。

  他們說道：「剛才好像說到要拯救人間了。用科技拯救人間。」

  首領恍然大悟：「對對對，我也想起來了，是要用科技拯救人間。那麼諸位以為，怎麼用科技拯救人間呢？現在我們的時間實在是不夠用啊。而且……能傷到修行人的科技，我們是一頭霧水，完全摸不著頭腦。」

  社會學家說道：「這個其實很簡單，在來的路上我已經想過了。我們可以借鑑。」

  首領好奇的問：「具體怎麼借鑑呢？」

  社會學家說：「首先，研究所不是一直在研究新式的武器嗎？這些武器顯然是為了對付修行人而研究出來的。我們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首領點了點頭：「這倒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似乎更容易成功。」

  社會學家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首領借著說道：「可是那些武器，應該不足以對付強大的修行人吧？而且，我們對於修行人的弱點，知道的不多。這就很難辦了。」

  社會學家笑了笑：「這個沒關係，我們還有其他的辦法。要知道，我們凡人當中，有喜歡小動物的愛心人士。那麼修行人當中，也有同情凡人的愛心人士，我們可以招納一些這樣的人，讓他們幫助我們研究。」

  首領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社會學家又說道：「除此之外，我覺得我們應該把研究的重點放在念力上面。」

  首領：「哦？」

  社會學家說道：「以古代的關雲長做例子。他原本是一個凡人，但是歷代君主不斷加封，各地修建起了關於他的廟宇。」

  「結果就真的時不時關於關公顯靈的消息。這說明什麼？」

  首領和周圍的凡人面面相覷：「這說明什麼？」

  社會學家說道：「這說明，念力，是可以被普通人直接吸收的，不需要修行。」

  眾人恍然大悟。

  社會學家說：「我們都是不能修行的人。但是我們不能放棄，我們得兩條腿走路。」

  「這一條腿，就是先進的科技。這第二條腿，就是念力了。」

  「那些大能不是號稱神勇無敵嗎？可是我們今天就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叫百姓的力量。」

  「所以，我們得研究出來，念力到底是什麼，它是怎麼轉移的。把這個研究明白了，我們就可以和修行人相抗衡了。」

  「修行人雖然強大，可是他們畢竟是少數，而且不團結。」

  「這個世界上不能修行的人還是很多的，我們就把這些人聚攏起來，聚攏到一塊，然後用它來對抗修行人。其實不用對抗，當我們有了談話的資本，那些修行人自然就會尊重我們了。」

  眾人都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有道理，很有道理。」

  首領認真的看著社會學家：「你還有什麼好建議嗎？」

  社會學家微微一笑，推了推眼鏡說：「另外，那些猴子，釋放到也不必了，正好用他們試驗一下我們武器的威力。」

  眾人都嘿嘿笑起來了。

  有些好心的人總覺得這有點不太合適，但是轉念一想，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就……姑妄聽之吧。

  畢竟人總是要生活的嘛，人先得自己活下來，然後才能管別人不是？

  …………

  「爸爸，我們是不是沒有用的人？」飯桌上，一個小孩神色低落的問自己父親。

  父親有些奇怪的看著他：「我們怎麼會是沒有用的人呢？我們很重要。」

  小孩說：「可是我同學說，我們沒有用，因為我們不能修行，不能拯救人間，所以我們活著就是在浪費資源。」

  父親有些生氣的說：「你同學就能修行了嗎？現在修行人早就把自己的子弟送到了專門的修行人學校。他既然是你的同學，他八成也不能修行。」

  小孩說：「他是不能修行，可是他說，他媽媽的藍顏知己可以修行，並且許諾了，以後有大災的時候會來接他。」

  父親沉默了。

  小孩忽然扭頭看向自己的母親：「媽媽，你有這麼厲害的藍顏知己嗎？」

  小孩的母親慚愧的點了點頭。

  小孩又問父親：「你有嗎？」

  小孩的父親同樣慚愧的搖了搖頭。

  當天晚上，小孩睡著了。

  小孩的母親默默地流淚，而小孩的父親到了客廳。

  他先灌了自己一瓶酒，然後顫抖著撥通了一個電話：「我……我不想努力了。」

  那邊傳來了一個聲音：「那你來我這裡吧，放心吧，到時候我會安排你的家人的。」

  男人點了點頭，掛斷了電話，有兩行淚從兩腮留下來。

  這時候，有一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男人回頭，看到是自己的妻子。

  女人拍了拍不他的肩膀：「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你為這個家付出了很多，我都看在眼裡。我不僅不會嫌棄你，還會待你更好的。」

  男人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無聲的抽噎起來。

  夜深了，小孩睡熟了。

  女人開著車，把男人送到了一棟別墅門口。

  男人進去了，而女人則坐在車上逛購物網站。

  其實她不想買東西，她只是……只是不知道怎麼消磨這漫漫長夜而已。

  天色微明的時候，男人衣衫凌亂，遍體鱗傷的出來了。

  女人心疼的問男人：「痛不痛？」

  男人搖了搖頭：「不疼，就是紅了一些而已。挺好的。」

  於是，兩個人沉默著上車，沉默的回家。

  「現在好了，我們家安全了。」男人感慨的說。

  女人也嗯了一聲：「回去告訴兒子吧，你有紅顏知己，在學校可以抬起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