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怨氣酒

  錢院長在前面慷慨激昂，而王萌和老劉幾個人，則在後面一臉同情的看著他。

  老劉對王萌說：「現在錢院長還有救嗎？」

  王萌說：「目前看來，只能讓他吃藥了。」

  老劉為難的說：「以現在院長的狀態，未必肯吃藥啊。」

  王萌嘆了口氣：「是啊。不過……他不肯吃藥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偷偷下藥。」

  老劉：「……這好像也是個辦法。」

  直播，很快就結束了。

  這是錢院長和晴兒等人商量好的。

  直播的過程不能太長，太長就沒有神秘感了，容易降低民眾的崇拜感。

  等攝像機關了之後，錢院長微微一笑，問李聞：「效果怎麼樣？」

  李聞看著錢院長，幽幽的說：「效果確實特別好，可關鍵是……您老人家不是不想要念力嗎？怎麼忽然又這麼慷慨激昂的？這樣一來，念力不是更多了嗎？」

  錢院長愣了一下，然後拿手一拍額頭：「平時慷慨激昂習慣了，我給忘了。」

  李聞：「……」

  錢院長嘆了口氣，幽幽的說：「看來，這就是我的命啊，要肩負起拯救人間的重任。」

  李聞乾咳了一聲：「現在攝像機已經關了，不用裝了。」

  錢院長嘆了口氣：「我沒有裝。我的面具戴的太久了，已經摘不下來了。既然它變成了我的臉，那我就這樣活著吧。」

  隨後，他搖了搖頭，大踏步的向永康精神病院走去了。

  錢院長有點古怪，在場的人都看出來了。

  但是誰也不知道到底古怪在哪了。

  最後還是最了解錢院長的李聞想明白了：「以前錢院長也喜歡誇誇其談，但是一般都是口嗨，從來都不會付諸實踐。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他好像真的要行動了。」

  眾人使勁點了點頭，深表贊同。

  雀仙問李聞說：「院長是不是要尋死。」

  李聞搖了搖頭：「尋死，倒也未必，可能是想要拯救人間吧。這段時間，把他看緊點，免得他做出些傷害自己的事情。」

  雀仙點了點頭：「我會寸步不離的看著他。」

  李聞嗯了一聲，然後一路思索著向永康精神病院走。

  李聞每天都覺得自己很忙，每天都覺得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具體要做什麼，又不知道。

  最近李聞有個計劃，要不要派人去那片雲上面看看，近距離的接觸一下，看看那片雲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過，這計劃有個問題，凡是接近那片雲的人，生機、能量、念力，都會大量流失。

  這樣的人怎麼找？找得到嗎？

  李聞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地仙的因果管不管用，可是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地仙的本體。

  一直跟在李聞身邊的女媧說：「我覺得，地仙的本體有可能在陰間。」

  李聞一愣，問：「為什麼？」

  女媧說：「人間你已經找遍了，不再人間，應該就在陰間了。」

  李聞說：「如果他是逃走了呢？離開這方世界了呢？」

  女媧說：「那就沒辦法了。我建議你去陰間走一趟，死馬當活馬醫吧。」

  李聞緩緩的點了點頭。

  現在這種情況，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李聞說走就走，立刻趕往陰間。

  他有點感慨，當初去陰間的時候，真的是九死一生，歷盡千辛萬苦，總算活著回來了。

  沒想到現在陰間幾乎變成了自己的後花園，想去就去，想回就回。

  時間不長，李聞到了陰間。

  他剛剛進去，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陰間……怪怪的。

  李聞四處張望了一番，很快就知道哪裡奇怪了。

  這地方……怎麼一個人都沒有了？

  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這裡還有很多人，熱鬧非凡，和人間有的一拼，簡直就是個小人間。

  但是這一次，冷冷清清，毫無生機。

  難道李三後悔了，想要把所有的人殺了，自己做陰間的主人嗎？

  李聞想要找李三聊聊，結果這樣一找才發現，李三也不見了。

  李聞有點驚奇，站在陰間釋放出精神力，想要找到李三的下落。

  結果李聞很快發現，這裡沒有李三，甚至任何能量，任何怨氣都不見了。

  陰間，像是變成了一處能量的真空地帶。這裡只剩下漫漫黃沙，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李聞想要探查了一下發生了什麼，可是無從查起，對方什麼都沒有留下。

  李聞在陰間大踏步的走著，觀察這裡的一切。

  很快，李聞發現，這裡沒有打鬥的痕跡。

  沒有打鬥的痕跡，這說明當初李三是主動離開的嗎？

  但是這不可能啊。

  李三是對人間失望透頂之後才來到這裡的。

  他占據了陰間，然後按照自己的理想規劃陰間，這種夢寐以求，然後歷盡千辛萬苦才得到的東西，怎麼會輕易放棄？

  更關鍵的是，李三上一次試驗，明明失敗了。

  他應該繼續試驗才對，怎麼會放棄？

  李聞在陰間走了很久，最後發現，某一座山峰之上，刻著一行大字，上面寫著：陰間，也是人間的一部分。

  這句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刻上去的，在李聞的印象中，歷次來陰間都沒有看到過這句話。

  難道，這是李三刻上去的？

  其實這是一句正確的廢話，陰間當然是人間的一部分。

  當初黑王偷走了女媧的心臟，逃到了人間的角落中，然後將那個角落封閉起來，這才形成了陰間。

  陰間這塊地方，是人間的一部分。而來到陰間的人，同樣是人間的而一部分。

  無論是黑王幻化出來的陰間人，還是李三製作出來的陰間人，都和人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李聞不知道李三在這裡刻一行字是什麼目的。

  難道他終於發現，自己不能逃離人間？所以絕望之下，在這裡刻了一行字？

  李聞緩緩的搖了搖頭，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李聞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李三的實力，以他的能力，應該不足以逃離這方世界。

  李三既然不在這裡，那應該是回到人間了。

  反正這裡沒有地仙本體的影子，那就……以後再說吧。

  李聞伸了伸懶腰，離開了這裡。

  當李聞回到人間之後，粗略的查看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李三。

  李三……和當初的那個李三，發生了很大變化。

  以前的李三，自始至終都是艱苦樸素的，就算是有了實力，依然像是那個小山村裡的小村民。

  但是現在的李三……給李聞的感覺怪怪的。

  他身上穿著名牌，手裡面拿著高端的智能機，身體好像有點發福了，更絕的是，身邊左擁右抱，有了幾個美女。

  李聞：「……」

  這人就算要墮落，也墮落的太快了吧？

  李三看見李聞來了，熱情的向他打招呼，然後把一罐陰氣推過來：「你試試，挺好的，怨氣釀造的酒，喝了之後微醺。」

  李聞：「怨氣，也能釀酒嗎？」

  李三笑嘻嘻的說：「怎麼不能釀酒？釀酒的過程，就是消毒的過程，現在怨氣已經對人無害了，你試試，這是我的新發明。」

  李三熱情的向李聞推薦，活活像是個酒托。

  李聞也沒有推辭，反正自己體質特殊，不用害怕怨氣。

  李聞把罐子打開，然後倒了一杯酒。

  這杯酒和普通的酒不一樣。

  說它是液體吧，其實它是氣體，但是它可以像液體一樣倒出來。

  它落盡杯子裡面之後，就刮起來了一陣旋風。而在這旋風當中，隱隱約約的，有山川河流，亭台樓閣。

  好像酒杯之中出現了一個小世界。

  老實說，這酒不用喝，單單是欣賞也很好玩。

  李三有點得意的說：「你可以等上三十五秒，醒醒酒再喝。」

  李聞驚奇的問：「這也要醒酒嗎？」

  李三說道：「那是自然。而且我這酒一出來，其他的醒酒方式，就是完完全全的裝逼了。只有我這個，才是真正的醒酒。」

  李聞欣賞了三十五秒，在李三的催促下，他端起酒杯，將那股旋風喝下去了。

  一瞬間，怨氣直衝腦門。

  李聞頓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修行人，正在苦苦修煉，捉鬼降妖，然後被人重傷，虎落平陽被犬欺。但是與此同時，他心中那一團要維護正義的火焰並沒有消失。

  他活的有信念，他知道自己為什麼而生。這種確定的感覺，讓他此生無悔。

  緊接著，他又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孩，正因為完不成作業被自己父親教訓。

  小孩被揍的時候，哭的很傷心，覺得人生真扯淡。但是當到了學校，和同學一塊玩耍的時候，又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過不夠。

  隨後，他又覺得自己變成了大學生，明明期末考試快到了，還要陷入三角戀中，每天頭疼的要命。

  可是看看學校裡面的單身狗，他又挺直了腰板，不自覺的自豪起來了。

  忽然，這些感覺被揉碎了，又被捏合在一塊。一時間，各種酸甜苦辣，紛紛湧上來。

  李聞徹底忘記了自己是誰，他沉浸在這種虛幻的感覺中，好像經歷了四個人的人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感覺漸漸地消退下去，李聞恢復了理智。

  李聞看了看時間，不過過去了五分鐘而已，可是他卻覺得已經經歷了數百年。

  李聞覺得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滄桑了。

  李三就坐在李聞對面，微笑著問：「怎麼樣？」

  李聞搖了搖頭，對李三說：「你這怨氣酒，不會有副作用吧？」

  李三擺了擺手：「不會，我這酒是經過釀造的，你只能體驗，不能留住。」

  「好處就是，不會怨氣入體，讓你失去神智，變成瘋子。壞處就是，持續的時間比較短，很容易產生酒癮，變成酒鬼。」

  「但是，我覺得很值，你覺得呢？」

  李聞沒有說話，他也覺得挺值的，但是他不想附和李三，因為他覺得李三怪怪的。

  李三笑眯眯的說：「就算上癮了又怎麼樣？就算變成了酒鬼又怎麼樣？人這一生，太短暫了。」

  他站起身來，忽然對著遠方，粗著嗓子大喊：「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喊完了之後，他又坐下來，恢復了那副疲憊的樣子，他對李聞說：「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啊。」

  李聞笑了：「所以，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嗎？」

  李三說：「是啊，每一口酒，都能得到不同的人生。你付出五分鐘，可以換來數百年。」

  「人這一生，有多少個五分鐘？這麼多五分鐘，是多少個數百年？四捨五入，只要有了這酒，也算是獲得長生了。」

  李聞說：「可是這些都是虛幻的？」

  李三說：「什麼不是虛幻的？難道這一世就是真實的嗎？只要酒不醒，一切都是真實的。」

  李聞沉默了一會，誠懇的說：「我覺得你墮落了，不是以前的李三了。」

  李三微閉著眼睛：「當我老婆被人送進刮宮室的時候我就墮落了。」

  李聞說：「可是那時候你還有一股不服輸的勁，但是現在，那股勁也沒有了。」

  李三說：「因為我已經看透了，用佛家的話說，我已經悟了。我一直在尋找，什麼樣的方式是美好的人生，現在我已經找到了。」

  李聞眉頭緊皺：「找到了嗎？」

  李三一伸手，把兩個美女摟在懷裡：「這不是找到了嗎？有錢人的人生，就是美好的人生。錢，真的能解決很多憂愁。」

  李聞有點無語：「這不是你的初衷吧？那些沒錢的人呢？」

  李三笑眯眯的說：「這個，其實也很簡單，你不要把他們當成人不就行了嗎？」

  李聞：「……」

  李三認真的給李聞科普：「你完全可以把富人和窮人當成兩個物種。就像是人吃雞鴨魚肉一樣，富人為什麼不可以從窮人身上取得一點東西呢？」

  「這樣，就不會心生愧疚了。生活，就美滿的很了。」

  李聞說：「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你這變化也太快了吧？」

  李三笑了笑：「我能遇到什麼事？我真的只是頓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