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偷心賊

  黑王坐在心臟旁邊，隨著呼吸，那陰氣變成一縷縷的煙霧，鑽到他的鼻子裡面了。

  而他的實力，也隨著這呼吸正在飛速的提升。

  李聞感覺黑王和心臟之間似乎有某種聯繫，他的實力有一部分是從心臟當中借來的。

  陰間秘密很多，最大的秘密，就是這黑王怎麼來的，陰間怎麼形成的，他們和女媧到底什麼關係。

  想要知道這秘密，直接問黑王，那是問不出來的，最簡單的辦法是進入他的內心世界。

  但是黑王實力很高，雖然現在李聞也已經到了九級之上，但是直接闖到黑王的內心世界，依然有可能被發現。

  他想了想，拿出來了一點怨氣，附著在了那一縷縷陰氣煙霧上面。很快，這怨氣被黑王吸走了。

  李聞等了幾秒鐘，看見黑王的身體忽然抽搐了一下，仿佛被電著了一樣。

  李聞頓時樂了。看來怨氣起作用了。

  李聞進入了黑王的內心世界，很順利，沒有被發現。

  黑王的內心世界很大，有一瞬間，李聞甚至產生了錯覺，覺得自己回到了人間。

  畢竟這裡和人間太像了，有花草，有樹木，有河流……

  李聞有點納悶，怎麼一個陰間人的內心世界，是陽間的模樣？

  他在黑王的內心世界走了很久，很快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

  這世界無論哪都和人間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沒有人的跡象。

  忽然，李聞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他謹慎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看見一個巨大無比的女人，正坐在地上。

  這女人太大了，之前李聞把她當成了遠方的山。

  李聞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女人是女媧。

  李聞向那個方向飄過去。

  她看見女媧正在製作活人。並不是用泥土做成的，而是從她自己身上取出怨氣，融合了天地間的能量，做出人來。

  這個方法，和月問人創造生命的手段極為相似。

  很快，女媧周圍聚攏了一大批人類。有了一定基數之後，女媧就不用親自動手了，這些人開始自行繁衍生息，很快占領了整個世界。

  這個過程相當迅速，連一天的時間都不到。

  後來李聞發現，不是他們在一天之內占領了世界，而是……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日月，永遠是白天。所以給了李聞這樣的錯覺。

  當世上到處都是活人的時候，女媧開始教這些人修行，並且告訴他們，只要修煉有成，就可以達到長生不老的境界。

  這些人已經體會過生老病死的痛苦了，聽說可以長生不老，個個趨之若鶩，因此，世上凡是有點能力的人都在修行。

  在內心世界中，人對時間的感知並不準確。因為在人的記憶中，時間並不是均勻的。

  印象深刻的東西，細節會被無限放大，時間好像停滯了，甚至在反覆回憶的時候，時間會循環往復。

  而印象較淺的東西，一眨眼就是幾百年。

  在內心世界，時間不會單獨存在，它們是依附於記憶的。

  正因為這個怪現象，李聞根本沒有辦法判定時間。

  後來他乾脆選定了一戶人家，每當這戶人家有一代人出生，就標記為二十年。

  按照這樣的計時方式，李聞粗略的估計出來，在內心世界中，六百年過去了。

  有一些人修煉有成，他們達到了常人無法抵達的境界。

  他們的壽元很長，有的長達幾百年。他們的實力也很強大，甚至可以呼風喚雨。

  但是這些人越是修煉就越清醒，覺得他們已經到頭了，好像沒辦法再向前走一步了。他們距離長生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

  這些人很茫然，於是請教女媧，接下來怎麼辦。

  但是這時候，女媧消失了。

  這些修行者絕望了很長時間，最後他們決定定期聚會，互相討論，互相啟發，看看有沒有可能參悟出一些東西來。

  但是這樣的聚會進行了兩三次之後，修行者們發現了另一個奇怪的現象：來的人一次比一次少。

  總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蹤，而這些失蹤者，都是他們當中修為最高的人。

  起初的時候，這些修行者認為他們壽元耗盡，在某個隱秘的地方去世了。

  但是有些年紀不是很大的修煉天才，同樣不見了，這引起了他們的懷疑。

  於是他們秘密的調查了一番，結果發現，這些失蹤者並不是死了，而是被抓走了。抓走他們的人，就是女媧。

  女媧剝離了他們的能量，納為己有。而這些修行者失去全部力量之後，立刻就變成了乾癟的普通人，加上年紀實在太大了，往往在幾分鐘內就死了。

  這些修行者又驚又怒，但是面對女媧，他們又無力反抗，因為女媧的實力太強大了，他們遠遠不能與之抗衡。

  於是這些修行者忍下來了。

  而女媧對修行者的收割也不再遮遮掩掩。每當有人到達了特定的境界，女媧都會吸收走他的能量。

  於是，修行變成了一件很危險的事。

  有很長一段時間，修行者不敢再修行了，他們徹底荒廢下來了。但是總有人不甘心，想要在女媧收割之前，突破到新的境界，擺脫衰老，擺脫控制。

  後來有一夥修行人聚集在一塊，他們從低級修行者開始，一點點進步。

  這些人關係似乎好得很，他們當中如果有誰修煉速度變慢了，其他人甚至會主動等待。

  八十年後，這些人都達到了相當強大的境界，他們沒有停下來，還在繼續修煉，好像不害怕女媧的收割一樣。

  而女媧，照樣來了。

  當女媧現身之後，這群修行者立刻向女媧發起攻擊。

  女媧對此不屑一顧，即便這裡的修行者多十倍，對於女媧來說，她也絕對能掌控住局面。

  然而，這些修行者並沒有和女媧打鬥，而是引爆了身上的能量。

  他們捨去生命，只為了給女媧造成一點傷害。

  數百個頂級的修行人發生爆炸，而女媧就站在爆炸的中心。

  這一場爆炸，讓她很狼狽，而且受了傷。

  大爆炸似乎提醒了其餘的修行者，他們紛紛衝上來，趁著女媧有傷，要徹底除掉她。

  有人拼盡全力，向女媧發出一擊，然後又引爆自身，炸傷女媧。

  在這些修行者不顧一切的擊打下，女媧終於倒地了。

  她大吼了一聲：「你們竟然敢弒神？是我創造了你們。」

  那些修行人沒有回答，他們把女媧的心臟挖了出來。

  這些人原本打算殺了女媧，但是他們似乎又有所顧忌，最後他們把心臟放在了一個隱秘的地方，把女媧的屍體藏在了另一個地方。

  世界平靜下來了，一切似乎都結束了。修行人們又開始討論修行的事，思考著怎麼突破最後的屏障。

  但是忽然有一天，一個修行者背叛了大家。

  他逃到了存放女媧心臟的地方，並且藉助心臟的力量，封鎖了那片區域。

  從此以後，這片區域化作陰間，與人間漸漸隔絕開來。而這個修行人，就是後來陰間人的始祖，他要藉助心臟的力量，突破最後的屏障，達到女媧的境界。

  女媧的能量，大部分都在心臟上面。這個修行人控制了心臟，就等於立於不敗之地。

  人間的修行人無可奈何，攻又攻不進去，只能不住地咒罵。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人漸漸地老去，然後死掉了。

  陰間變成了一個遙遠的傳說，大家只是聽說過它，但是對於裡面的情況，卻不太清楚了。

  而陰間的始祖靠著心臟的力量，一直活了下來。

  但是他也遇到了問題。

  現在他是世界上修為最高的人了，然而隨著修為的增加，他的眼界也越來越開闊了。

  他發現想要長生，想要達到女媧的境界，他還差得遠。

  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於女媧的心臟，他吸收了百萬分之一都不到。或許在長生之前，他的壽元也要耗盡了。

  最後陰間的始祖想了個辦法，他開始效仿女媧，製作了很多個魂魄，讓這些魂魄吞噬心臟的力量，自己再吞噬這些魂魄。

  為了避免重蹈女媧的覆轍，陰間的始祖製造魂魄的時候，不是完全從頭開始，而是通過分魂的方式製作。

  這樣一來，這些魂魄都是自己的一部分，日後吞噬起來遇到的阻礙就小得多了。

  但是他還是玩脫了。

  這些分出去的魂魄，有一部分產生了自主意識，於是陰間的情況越來越糟糕，最後分裂成了混亂區和核心區。

  黑王的內心世界，到這裡就沒什麼新鮮東西了。

  李聞退了出來。

  黑王還在修行，對周圍的一切一無所知，只是時不時地會抽搐一下而已。

  李聞思索了一會，這件事越想越明白了。

  女媧，這是把人當成莊稼了啊。

  她創造人類，就好像是撒下了種子。教會人類修行，等於是在澆水施肥，當人類修行到一定高度，那就等於成熟了，於是她開始收割。

  這倒是個好辦法，自己不用修行，只要竊取修行人從天地間收集來的能量就可以了。

  女媧好像知道她的心臟在陰間，但是她好像並不著急來取，這是為什麼？

  她真正想要的，是屍體的下落。

  而黑王也想要知道女媧屍體的下落，是為了利用屍體，更快成仙？

  無論是女媧成功了，還是黑王成功了，李聞覺得都是一個結果：世界上的人又要開始被他們收割了。

  所以，得阻止他們。

  李聞繞著心臟轉了一圈，然後抓去了一縷陰氣，送到了內心世界，對吳能說：「吳兄，你看這陰氣怎麼樣？」

  吳能檢查了一番，對李聞說：「這陰氣很純，很不錯。李兄，你從哪找來的這種好東西？」

  李聞笑了笑，又對吳能說：「你覺得這東西好，還是至純陰氣好？」

  吳能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至純陰氣了。」

  李聞一愣：「為什麼這麼說？」

  吳能說：「你剛才給我的這一縷陰氣，應該是某位大能從天地間收集來的，換而言之，就是大能通過修煉聚集起來的能量。這樣的能量，肯定帶著大能的怨氣。無論他多么小心，裡面總有一點怨氣無法剔除。」

  「但是至純陰氣不一樣。至純陰氣是通過屍體提煉出來的。那些屍體沒有意識，沒有喜怒哀樂，所以那樣的陰氣才最純潔，當得起至純陰氣的名字。」

  李聞恍然大悟。

  吳能感慨的說：「不過，至純陰氣我是聽得多，見得少，據說有一夥陰間人想要製作，不知道做出來沒有。」

  李聞沒說話，他忽然想到了一條線索。

  至純陰氣，需要屍體來製作。而陰間人入侵江城之後，也確實利用屍體製作出來了一點至純陰氣。

  他們為什麼這麼想要至純陰氣？難道陰氣越純潔，越能讓他們到達更高的層次？

  李聞想了一會，沒有想明白。於是他換了個思路，不去想陰間人的計劃，而是專心的破懷陰間人的計劃。

  他嘗試著把女媧的心臟放回自己的內心世界偷走。

  李聞的內心世界，通過不斷地和求不得交易，已經擴大了無數倍。

  但是女媧的心臟放不進去。

  李聞換了個思路，他開始切割女媧的心臟，一部分一部分的放進去。

  當他切割了大概一半的時候，內心世界裝滿了。

  黑王什麼都沒有察覺到，還在苦苦修行中。

  現在的女媧心臟，看起來和原來沒什麼區別。但是裡面已經被掏空了。

  李聞想了想，覺得心臟只剩下一個空殼，不太合適，又往裡面填補了一些怨氣。

  這些怨氣比起女媧的心臟來說，太渺小了，但是怨氣有一個好處，他們可以吞食陰氣，不斷成長，所以怨氣會越來越多的。

  也許將來某一天，黑王在心臟旁邊修煉的時候，會感受到這份驚喜。

  把女媧的心臟修補好之後，李聞興高采烈地離開了。

  吳能看著李聞，幽幽的說：「李兄，你這樣好像也不是個事，要不要我幫你製造一個魂魄，你暫時住進去？」

  李聞笑著說：「不用了，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吳能很擔心的說：「是嗎？我怎麼總覺得你這狀態有點不太對呢……興高采烈的，讓人覺得像是迴光返照。」

  李聞：「……你也太晦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