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鳳仙的往事

  狗仙的內心世界，李聞已經進去過一次了，但是這一次再進去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了阻力。

  好像狗仙的內心世界在抗拒，不想讓李聞進去一樣。

  不過，李聞畢竟是這方面的老手了，很快就突破了抗拒，進入了狗仙的意識當中。

  上次來的時候，這裡熙熙攘攘，有不少狗仙曾經見過的人。

  但是這一次，這個世界變得很荒涼。

  城市不見了，鄉村不見了，人也不見了。

  這裡只剩下了漫漫黃沙，一望無際，景色沒有任何變化。

  這個世界很枯燥，也很無聊。

  李聞在這裡轉了一圈，什麼都沒有發現。

  這不對勁啊，就算別人不在，至少狗仙的意識投影應該在啊。怎麼本主的蹤影也找不到了？

  李聞在這裡轉了很久，終於，在荒漠的中心，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墓碑。

  墓碑上面沒有任何字，但是李聞覺得，這應該就是狗仙的墓碑。

  他挖了挖墓碑旁邊的黃沙，很快挖出來了一個小孩。

  這小孩的眉眼，依稀就是狗仙的模樣。

  小孩被埋在黃沙下，但是他沒有死。

  在內心世界中，生與死的概念沒有那麼明確。

  李聞把男孩叫醒了。

  他問男孩：「你叫什麼？」

  男孩搖了搖頭。

  李聞又問：「你還能想起什麼事來？」

  男孩還是搖頭。

  李聞又問：「是誰把你埋在這裡的？」

  男孩說：「我不知道。我看到這裡有一個坑，我就躺進去了，後來颳風了，把沙子刮下來，把我埋住了。」

  李聞嗯了一聲，他大概能猜到，這個小孩就是狗仙的投影。只是他的記憶全部被封存了，什麼都找不到了。

  李聞本來要帶著小孩離開，但是轉身的時候，地上忽然有一道強光，照進了李聞的眼睛裡面。

  他用手擋著眼睛，向旁邊繞了繞，然後從黃沙中找出來了一把鐵鍬。

  鐵鍬被用的明晃晃的，剛才就是鐵鍬頭反射的陽光。

  李聞笑了：「這裡有一把鐵鍬？看來你曾經用鐵鍬在這裡埋東西來著？」

  李聞抓著鐵鍬，在沙漠中隨意挖了挖。

  很快，他挖到了一口棺材。

  李聞愣了一下，沒想到狗仙的內心世界中還有棺材。

  不過，真實的棺材李聞都見到不少了，何況這種幻化出來的呢？

  他隨手把棺材撬開了。

  在這一瞬間，棺材裡面飛出來了無數的情緒，喜怒哀樂，各種各樣。

  伴隨著這些情緒，李聞耳邊出現了笑聲、哭聲、尖叫聲。

  這些聲音如果單獨出現，倒也沒什麼，他們混雜在一塊出現，聽起來別提多詭異了，讓人毛骨悚然。

  等這些情緒消失之後，李聞向棺材裡張望了一眼。

  裡面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

  看來，這口棺材就是專門盛放情緒的。

  李聞回頭看了小孩一眼，然後嚇了一跳。

  剛剛才六七歲的小孩，在一瞬間長大了很多，變成了十四五歲的少年。

  李聞問小孩：「想起什麼東西來了嗎？」

  小孩嗯了一聲：「想起來一點。」

  剩下的，無論李聞怎麼問，這小孩都不肯再說了。

  李聞無奈，只能繼續挖，很快，他挖出來了另外一口棺材。

  這口棺材打開，跑出來的是無數的建築。

  這些建築像是一縷煙一樣，飄散到空中，然後迅速的變大，變得頂天立地，重重的砸落在地面上。

  李聞看見高空中漂浮著一條蛇一樣的東西，彎彎曲曲，歪歪扭扭。

  他眯著眼睛看了一會，發現這條蛇越來越大。

  很快，他明白過來，不是這條蛇越來越大，而是這條蛇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幾秒種後，那蛇已經變得極大極大了。它的長度恐怕有幾千米長，它的寬度也達到了十幾米。

  這不會是傳說中的龍吧？

  李聞看的有點驚恐。

  忽然，那龐然大物落到了地上，變成了一條平整的柏油路。

  李聞有點無語的看著這條路：「剛才在天上飄來盪去的，竟然是一條路？這個世界太魔幻了。」

  無論如何，現在狗仙的內心世界出現了建築，這是一件好事。

  有建築，可以稍稍緩解人的孤獨感。

  李聞向身後扭頭看了看。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他當真看到的時候，還是有點意外的。

  小男孩，變成了成年人。這個成年人的模樣，已經無限接近狗仙了。

  李聞沒有滿足，繼續在沙漠中挖掘。

  很快，他們的棺材一口口的被挖出來了。

  每一口棺材都被打開，裡面逃出來了形形色色的東西。

  有動物，有人，有書本。這些棺材就像是一個時空膠囊一樣。在走馬觀花中，李聞了解了狗仙的一生。

  甚至，李聞看到了上次來的時候，沒有看到的內容。

  或許是這些內容狗仙一直隱藏在內心深處，不要說給別人看了，就是自己也不想再提起來。但是被李聞無意中挖出來了。

  李聞看到一個女人，正在訓斥自己的丈夫，旁邊還站著戰戰兢兢地兒子。

  爺倆都很驚慌。

  他們被訓斥之後，變得唯唯諾諾，瞻前顧後，每做一件事，都要徵求一下女人的意見。

  而這個小孩，就是小時候的狗仙了。

  李聞看到這，感慨萬千：童年的經歷，對一個人真的太重要了。

  狗仙小的時候經歷的這些事，直接養成了他現在膽小怕事的性格。

  這時候，狗仙的內心世界已經越來越熱鬧了。

  那些活過來的記憶，開始到處找鐵鍬，然後把其他的記憶挖出來。

  李聞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就退出了狗仙的內心世界。

  這時候狗仙還沒有醒過來，不過不用著急，他很快就會醒了。

  李聞沒有耽擱時間，又馬不停蹄的進入了雀仙的內心世界。

  雀仙的內心世界，和狗仙不一樣。

  這裡是晚上，黑乎乎的晚上。

  天上下著小雨，兩旁是高聳入雲的大廈，一座挨著一座，連成了一片，只剩下中間窄窄的街道。

  李聞就走在這窄窄的街道中。

  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李聞忽然覺得心裡有點壓抑。

  「這裡的設計師有病嗎？為什麼把大街弄這麼窄？」李聞開始小聲抱怨。

  忽然，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李聞立刻停下來，側著耳朵去聽。

  這腳步聲的主人好像看到了李聞一樣，立刻不再發出任何聲音了。

  李聞向周圍張望了一眼，什麼都沒有看到。

  他試探著繼續向前走，那腳步聲也響起來了。

  李聞又向周圍看，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他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

  這一次，他沒有刻意的控制自己的步伐和聲音，任由鞋底踩進泥水裡，發出稀里嘩啦的聲音。

  在趕路的同時，李聞釋放出去了精神力，想要看看到底是誰。

  很快，他發現了一個人。

  就在距離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一個女學生打扮的人，正在小心翼翼的向前走。

  這個學生似乎很害怕，她聚精會神的觀察者李聞的腳，每當李聞抬腳的時候，她也抬腳。每當李聞的腳落地的時候，她也落地。

  好像生怕李聞聽到她的聲音。

  李聞回頭向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立刻就認出來了，這個人是雀仙。

  雀仙驚恐的尖叫了一聲，然後掉頭就跑。

  李聞有點無奈：「至於嗎？好端端的跑什麼？」

  忽然，在大街的另一頭，又傳來了雀仙的叫聲。

  李聞納悶的走過去，看見雀仙顫抖著站在大街正中央，手裡面握著一把鉛筆刀。

  她虛弱的威脅著前面的空氣：「你走開，否則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停頓了幾秒鐘之後，雀仙忽然伸手劃了一下，然後驚恐的看了看前面，隨手扔掉小刀，飛奔而去。

  李聞琢磨了一會，心想：難道以前雀仙走夜路，曾經遇到過流氓？後來把流氓刺傷，僥倖脫險？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大概也能理解雀仙為什麼討厭活人了。

  雀仙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什麼都看不到了。

  忽然，天空中有一個巨大的手掌拍下來，這塵世中的一切房屋，都開始土崩瓦解。

  李聞想要躲避一下，但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那隻手太大了，想要躲避也躲不開。

  更何況，這隻手也不是真的，只是雀仙的一些記憶罷了，不會對李聞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所以李聞也就懶得躲避了。

  很快，這座城市被拍碎了。

  沒有了建築的遮擋，李聞很快發現，這裡正在爆發大戰。

  大地不斷地裂開又合攏，每一次都有倒霉鬼掉進裂縫之中被活埋。

  天空中電閃雷鳴，一刻也沒有停歇過。

  天地間有無數人的人在戰鬥。

  李聞看到了烏仙，看到了鳳仙，看到了研究所的人。

  李聞聽見烏仙對鳳仙說：「保存實力最重要，沒必要和陰間人拼個你死我活。回頭鬧災結束了，咱們還要掌控九級區。」

  鳳仙有點疑惑：「這場大災還能結束嗎？」

  烏仙很自信的說：「一定會結束的，你沒感覺到嗎？這些陰間人的攻勢越來越乏力了。說明他們沒有後援。雖然他們實力很高，衝勁也不錯。但是沒有後勁，那一切都是白搭。」

  鳳仙點了點頭。

  烏仙對鳳仙說：「能不殺陰間人，就不殺陰間人，將來咱們要依靠誰還說不定呢。如果今天殺了他們，回頭活人不允許我們活下去，我們是要投靠陰間人的，咱們總不能帶著深仇大恨去吧？」

  鳳仙又點了點頭。

  烏仙似乎說到了興頭上，他低聲說：「我再給你透露一些內幕消息。我已經找人，偷偷地和陰間人聯絡上了。我們達成了一致，我們不殺他們的人，他們也不殺我們的人。我們合夥做一齣戲，給研究所那些活人看看。」

  鳳仙站在高處，看了看周圍死的越來越多的人。

  他苦笑了一聲，對烏仙說：「做戲嗎？我感覺這些老百姓，假戲真做了。」

  烏仙說：「別傻了，你不狠狠心，你也會變成九級區裡面的老百姓。」

  鳳仙嗯了一聲。

  沉默了一會之後，鳳仙對烏仙說：「你和陰間人接頭，總得有點禮物送過去吧？要不要我再幫你聯絡一趟？」

  烏仙想了想說：「這倒也是。」

  他在身上翻找了很久，最後拿出來了一罐陰氣。

  他把陰氣遞給鳳仙：「你把這個送給陰間人。」

  鳳仙苦笑了一聲：「你這不是耍人家嗎？人家是陰間來的，還會稀罕這一罐陰氣？」

  烏仙笑了笑：「禮物的輕重，不是看對方需要什麼，而是看我們有什麼。這一罐陰氣，是我全部的家當了。」

  「如果他們感受到了我的誠意，就收下禮物，和我們交個朋友。如果感受不到，我們就全面倒向活人。」

  鳳仙應了一聲，帶著一罐陰氣向一片山谷中走去。

  一個身穿黑袍的人站在一塊石頭上。

  這人的臉上罩著一團陰氣，不讓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鳳仙微笑著說：「你好，我是烏仙的朋友，特地幫忙送一件禮物給你。」

  陰間人扭過頭來，用很詭異的語調對鳳仙說：「你是烏仙的朋友嗎？」

  鳳仙乾笑了一聲：「正是。」

  陰間人嗯了一聲：「烏仙這個朋友不錯，很真誠，值得深交。」

  鳳仙乾笑了一聲。

  陰間人說：「把你的禮物拿過來吧。」

  鳳仙應了一聲，捧著陰氣遞了上去，然後又幫著烏仙解釋了一句：「這是他僅有的家當了。他如此坦誠，把一切都送給你。希望能取得你的信任，一塊做大事。」

  陰間人緩緩地點了點頭，似乎沒有介意這一罐陰氣寒酸。

  他甚至熟門熟路的打開了閥門，然後使勁吸了一口。

  「咳咳咳……」陰間人劇烈的咳嗽起來了。

  他彎著腰，使勁的拍砸自己的胸口：「這是陰氣嗎？這裡面的怨氣占了九成九吧。」

  鳳仙疑惑的說：「是嗎？我來檢查一下。」

  其實根本不用檢查，裡面裝的確實是怨氣，在半路上的時候，鳳仙就把罐子裡的東西掉包了。

  他走到陰間人身邊，關切的說：「你沒事吧？」

  陰間人艱難的擺了擺手，似乎要用自己的陰氣，把怨氣逼出來。

  鳳仙沒有錯過機會，直接一拳把陰間人的身體打穿了。

  陰間人的心臟瞬間破裂，再也活不過來了。

  而鳳仙把陰間人的魂魄收起來，封到了一個葫蘆當中。

  他的神色有點得意，自言自語：「這下……雀仙有救了。只要服下這枚魂魄，什麼奇異物質，什麼一日千里，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