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我心中的道

  陳謀一身青衫，面容如玉，謙謙君子的模樣。

  但所說的話語卻與形象不符，隨和中反而更透露著霸道。

  龍牧雲臉帶冷意，不欲過多爭辯。

  只有弱者才會總想著證明自己。

  輕輕拱手，龍牧雲告辭而去。

  然而還沒飛出多遠，龍牧雲又折返回來。

  陳謀有些疑惑地看著她：「道友，還有何事？」

  「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名龍牧雲，請問道友尊姓大名？來自哪個宗門？」龍牧雲道。

  來了，莫非是懷疑起我了？

  陳謀臉色不變：「我名陳意，來自天武宗。」

  多日的搶掠生涯，讓陳謀對諸多宗門有了一定的了解，回答起來不慌不忙。

  「天武宗？」龍牧雲陷入思索當中。

  天武宗，也算是一個大宗門，實力極強。

  儘管比不上五大勢力，但在眾多宗門當中排個前十那是沒問題的。

  「我對天武宗也有一定的了解，此宗天驕輩出，強者如雲，但在其中似乎沒有見過陳兄？以陳兄的風采，想必不會默默無聞。」龍牧雲道。

  陳謀微微一笑：「牧雲姑娘謬讚了，陳某資質駑鈍，實在是上不了台面，天武宗強者如雲，我只能淹沒在茫茫人海當中。」

  龍牧雲目光一閃，對這種話自然不會相信。

  眼前這位陳意，給她的感覺，只有四字，那就是深不可測。

  面對他時，龍牧雲有著面對曹星澤、白夜等人的感覺。

  當世五大奇才，相互忌憚，沒有真正動手前，誰都難以知道對方實力深淺。

  如今突然冒出一人，卻給龍牧雲同樣的感覺，她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若他真是天武宗的人，那天武宗圖謀不小啊，明面上推出來的幾個天才，都不過是為這位陳意作掩護罷了。」龍牧雲心中暗暗思量。

  陳謀現在給她留下了兩個印象，一是傲慢霸道，二是虛偽。

  明明實力很強，卻還要遮遮掩掩，不是虛偽是什麼？

  或許他在背後謀劃著名什麼陰謀。

  陳謀的言行，骨子裡透露著霸道，但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副謙恭的樣子，實在是可笑。

  龍牧雲不會因此對其不屑，反倒更加警惕，提防著他的陰謀。

  「陳兄有沒有聽過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異火事件？兄台不去尋找異火，卻在此地觀賞雲海，真是好興致。」龍牧雲試探道。

  陳謀知道，此女還是有些懷疑自己就是海燕。

  他也不在意，淡淡地說道：「異火，我確實有所耳聞，但我對其並無太大的興趣。」

  當日，就是陳謀破壞了韓天祿和禪一和尚的捕捉計劃。

  若陳謀對異火非常重視，完全可以放棄攻擊二人，以極速追蹤異火。

  畢竟，仇什麼時候都可以報，異火溜走後卻是難尋了。

  「沒有興趣？」

  龍牧雲有些驚愕了。

  此人果真虛偽。

  異火這種天地靈物，實在是世所罕見，無價之寶，任何玄者都要為之瘋狂。

  陳謀卻說沒有興趣。

  那感覺就像是有人說自己對錢沒有興趣一般。

  高境界玄者，已不在乎俗世的金錢。

  但星球精粹丹仍是玄者世界的硬通貨，這就是修行界裡的「錢」。

  陳謀搖搖頭：「與其他奇珍不同，異火有靈，靈智已開，我便以面對生靈的態度進行對待。它與我無冤無仇，我豈能以一己之私將其擒拿煉化，抹殺靈智？」

  「天地之間，有得就有失，一味尋求外物，並為此不擇手段，被欲望遮蔽雙眼，只會離大道越來越遠。」

  陳謀的一席話，如驚雷一般，讓龍牧雲愣在原地。

  「以面對生靈的態度對待異火，大道……」

  這是龍牧雲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

  她一直以來，只信奉強者為尊，力量可以碾壓一切。

  龍之軀，龍之血，龍之勇猛，讓龍牧雲自出生以來就所向無敵。

  力量所至，蒼穹朽滅。

  至於大道，龍牧雲沒有怎麼思考過。

  她也聽說，想晉升領悟者之境，需要參悟大道。

  只是自己距離此境界還遠，龍牧雲並不急著探索這些。

  「你有思考過，自己心中的道嗎？」陳謀道。

  「我，我沒有。」龍牧雲臉色漲紅，有些難堪。

  一直以來，龍牧雲都是天之驕女，沒有任何人能壓她一頭。

  但如今，在陳謀面前，龍牧雲第一次深受打擊。

  思想境界差得太遠了。

  「嗯。」

  陳謀沒有多說什麼，目光遠眺，靜觀雲海翻騰，長空起浪。

  「你呢？你心中的道是什麼？」

  龍牧雲有些不甘心地問道，期待著陳謀回答他也不知道，好讓自己扳回一城。

  又或者陳謀回答的內容太過淺薄可笑，龍牧雲能駁斥一番。

  「道若是可以言說，那就不是道了。」

  陳謀短短一句話語，讓龍牧雲有些無言。

  她張了張嘴，最後忍不住道：「這太虛了，心中的道，既然是真實存在的，總得有個奮鬥目標吧。」

  陳謀想了想：「道不可言，但若你非要問，我可以告訴你，我那淺薄不自量力的目標。」

  「惟願天下蒼生，人人得享安寧、自由而平和的生活。」

  「若有人要破壞此道，陳某亦不惜一切代價斬殺之。」

  陳謀眸中帶著鋒銳，似有電光划過。

  「這……」龍牧雲在峰頂之上，蹬蹬蹬連退三步，神色變幻不定。

  這種境界差距，實在是太大。

  龍牧雲盯著陳謀的眼睛，想從其中找出心虛、閃躲之意。

  但她失敗了。

  陳謀的目光非常澄澈明亮，並無一絲一毫撒謊後的心虛之意。

  「交淺而言深，實為大忌，只是有些話，順勢而言，不吐不快，告辭了。」

  陳謀輕輕一嘆，踏天而上。

  四面八方的雲海匯聚而來，化作龍形。

  陳謀思緒飄飛，負手在後，馮虛御風，踏龍而行，轉瞬已遠去千萬里。

  未來的終極一戰，為何陳謀寧死不退？

  表面上，是利益衝突，為爭天地至寶。

  實際上，卻是大道之爭。

  敵方陣營，都是一群陰謀家，暴虐君主。

  若得勝，宇宙萬界都將歸於他們的統治之下。

  此事與陳謀的大道衝突。

  利益，可以割捨。

  但心中的道，卻不能割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