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抓痕

  到底是怎樣的生物，居然能夠在汽車這種鋼鐵猛獸的身上劃出如此驚心動魄的劃痕？

  夜將軍和李玄機算是我們之中最為博學之人，看到眼前的情況，卻也都陷入了沉思。

  夜將軍最先發表了看法，它沉吟片刻，粗略判斷道：「看起來陳青衣這一次派出來的不僅僅是刺客啊……這樣的力量，只怕並不是人類所為……」

  李玄機道：「也不一定，有可能不是活人，而是死人……」

  「你是說走屍？」夜將軍瞬間領悟到了李玄機的意思，而一句「走屍」，則立即將我的思緒拉回到了之前西雙版納的沈陵之中。

  在那次沈陵的冒險的過程中，我們曾經見識過殭屍的恐怖。其中的毛僵更是僅僅一爪子便將我們一位戰友的腦袋卸了下來……如此看來，眼前這輛汽車上深邃的抓痕很有可能就是它們留下，而這車上爪子的痕跡與人類的指甲大小倒也類似。

  談到走屍，不僅是我，就連熊貓也倒吸了口涼氣：「走屍和厲鬼不同，如果沒有強大的火力，咱們就算道玄之術通神，恐怕也不是對手吧？」

  李玄機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你還真說對了，走屍的攻擊力太過強大，正面衝突咱們不占優勢……」

  熊貓疑惑道：「可是走屍畢竟毫無理智可言，陳青衣難道可以控制走屍？」

  李玄機道：「陳青衣未必能夠控制走屍，但是他手下定有人可以。」

  說到這裡，我不由得替胭脂夜叉捏了把汗。

  如此恐怖的走屍，就算是胭脂夜叉和何大松正面碰到，也未必能夠占到便宜。

  胭脂夜叉的武功路數勝在巧和快，而對付走屍，必須要占據力量上的優勢以及擁有抗擊打能力才行。從這方面看來，胭脂夜叉只怕今晚遇上了天敵。

  而在此時，熊貓忽然沉聲道：「你們看這！」

  隨著熊貓的聲音望過去，我們發現熊貓站在車門外面兩步的地方，而在他的腳下，恰好有一滴血。

  一滴暗紅色的血。

  「有人受傷了！」夜將軍低聲說道，飛過去檢查了一下，更確定自己的判斷。

  看起來胭脂夜叉和何大松在車上遭到了走屍的圍攻，無奈之下，只好奪路而逃。在逃跑的過程中，他們一定有人受傷。

  既然找到了第一滴血，那麼往後一定還會有更多血跡。

  熊貓相當敏銳，很快就憑藉著地上的鮮血找到了一條線路。

  我們一路追蹤，沿著鮮血的蹤跡往這片碩大黑暗的工業園區深處走去。雖然現在第六感告訴我，胭脂夜叉的情況並不容樂觀，但是我卻必須找出她來，不論生死。

  夜將軍振翅飛到高空，因為走屍的動作相當敏銳，一旦我們先被它們發現，那麼我們幾乎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和走屍交手，我們必須要占據主動。

  很快，我們就已經進入到了這片工業園區最深處的地帶。

  血跡到這裡變得很難發現，也許是因為傷員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沒等熊貓找到下一滴血跡，李玄機便推測道：「我隱約覺得胭脂夜叉和走屍們應該就在這裡。」

  我疑惑不解，問他為什麼有這樣的判斷。

  李玄機告訴我，這裡的環境最為隔音、地帶最為隱蔽，如果陳青衣想要殺人，一定會挑選這樣一個位置。而如果胭脂夜叉想要躲藏，也一定會選這樣一個位置。

  李玄機的判斷沒錯，因為他的話音剛落，我便聽見了一個恐怖的聲音從不遠處的空地上傳來。

  那是類似狼嚎一樣的聲音，悽厲而又悠長，在深夜之中顯得尤為讓人毛骨悚然。

  在沈陵的時候我雖然從未聽過走屍咆哮，但是這聲音一下子就讓我聯想到了那種渾身長滿長毛、眼睛冰冷、尖牙利齒的恐怖怪物……

  幾秒鐘之後，驚慌失措的大烏鴉夜將軍從空中飛下來，緊張的告訴我的確是走屍，而且還不止一隻。它雖然沒有看到胭脂夜叉的身影，但是卻已經捕捉到了走屍的行蹤。

  我們悄悄循著聲音潛伏過去，在月色之中，我終於見到了這幾隻恐怖的走屍。

  具體來說，應該是三隻走屍。

  這三隻走屍最弱的一隻是紫僵，鬼頭鬼腦，狡猾的蹲在工業園區一條道路旁邊的樹下，似乎在尋找自己進攻的目標。

  另外兩隻身材高大，少說有185左右的身高，渾身褐色長毛，一雙眼睛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輝，口中尖牙利齒森森然，正在某棟廢棄建築的大廳里徘徊……

  剛才嚎叫的應該是站在門口的一隻毛僵，從它的樣子和氣息，便可以推斷出這傢伙的破壞力相當驚人。而這三隻殭屍絕不會是自己來到這裡，並且追殺胭脂夜叉的，它們的背後一定有一個操控者。

  我低聲問夜將軍，附近有沒有人。

  夜將軍點了點頭，說在那棟建築的二層似乎有人影浮現。

  隔著一條馬路，我仔細盯著二樓的空間。

  由於是爛尾樓，所以這層建築二樓位置上並無任何遮擋，可以直接看到其中挑空的部分。

  果然如同夜將軍所說，不一會我便看到一個身穿深灰色長袍的中年男人鬼鬼祟祟的走到了窗邊的位置。

  借著月光，我能夠看到這是一個長相和裝扮都相當粗糙的中年男人。濃郁的鬍鬚、乾癟的臉龐、滿臉的麻子、以及一個不太好看的酒糟鼻子……這個男人的形象無論從任何角度都只能用「邋遢」二字來形容，所以我基本上可以斷定，他絕不是陳青衣。

  然而夜將軍和李玄機卻似乎看出了這男人的不凡來。

  李玄機僅僅看了兩眼，便斷言道：「湘西來的。」

  夜將軍隨聲附和：「趕屍人。」

  湘西趕屍。

  說起這四個字，應該是家喻戶曉了。

  沒想到站在二樓這位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便是鼎鼎大名的湘西趕屍人！

  李玄機一雙眼睛帶著灼灼目光，打量了一番這個中年男人，而後低聲說道：「看他面相中死氣沉沉，應該是常年與死屍打交道。再看這三隻走屍開了靈竅，完全被馴化，只怕這中年男人已經不只是趕屍人那麼簡單了。」

  夜將軍與李玄機都是玄門前輩，又常年行走江湖，見多識廣。夜將軍一聽李玄機的話鋒，瞬間就猜到了他的意思。

  「李道長，你的意思是說，這傢伙是個養屍人？」

  李玄機輕輕點頭：「只怕是這個意思。」

  然而我和熊貓卻對這方面了解不多，熊貓問道：「『趕屍人』和『養屍人』，有什麼區別？」

  夜將軍輕輕一笑：「這區別可就大了。趕屍人只能算是入門級別。他們勉強靠著祖傳的法術喚醒死人，也就是人為讓那些屍體暫時屍變，變成走屍，並且驅策他們，從異國他鄉走回自己故鄉而已。這樣的技術現如今雖然已經極為罕見，可是終究只能算雕蟲小技，無法應用到實戰中來……相較而言，養屍人簡直就是大師級的水準。」

  沒等夜將軍再說，李玄機便接過話來，繼續說道：「養屍人天生研究走屍，和趕屍人不同。他們走遍天南海北，特地尋找出類拔萃的屍體，並且用祖傳咒術將這些根骨精奇的屍體喚醒，讓其屍變成為走屍。之後他們則花費長年累月來馴化這些走屍，像馴養牲畜一樣馴養它們，以為己用。這便是傳說中的『養屍人』。」

  說到這裡，李玄機伸出手來，遙指站在遠處廢棄建築二樓的那個中年男人，沉聲說道：「從他控制這些走屍的方式和熟練程度來看，這位朋友恐怕已經不是一位趕屍人了，而應該是一位……養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