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對峙

  茅山派在玄學中歷來有著很尊崇的地位，但是論起細節，卻是一個誰都說不清的龐大秘密。

  拋開南北茅山的分歧和變遷不說，茅山之上，全真、正一、上清便從來紛亂難明，鄭先生一家究竟來源何處，卻是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筆糊塗帳。

  然而鄭先生出身道教世家，這確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儘管自古佛道不兩立，但現如今出身道家的鄭先生遇難，雞鳴寺和玄照寺，這南京城裡一大一小兩座寺院居然派出相當一部分人物來到這裡為鄭先生主持公道，這也足以說明鄭先生在南京城裡天大的面子。

  當然，釋家子弟當以慈悲為懷，來這裡大動干戈妄動無名自然是不好之事，所以今天晚上要說對付常霸先，最主要的戰鬥力當然還是大部分站在右邊的這幾位玄門道家的朋友。

  鄭世歡看著常霸先，兩隻眼睛往上一翻，不用他開口，我都知道這小子心裡一定在想：「得罪小爺？小爺這就讓你見識見識厲害！」

  鄭世歡一連翻了兩個白眼，這才回頭介紹道：「南茅山上清派傳人，陶潛先生到場。」

  話音未落，一個中年道人輕輕上前，這道人不過四五十歲年紀，鬚髮深黑，雙眸湛然，看上去就知道修為涵養頗深，絕對是一等一的前輩高人。他兩手空空，並不帶法器寶貝，但是卻給人一種胸有成竹之感。

  當初我在大掌柜的筆記里曾經看到過，上清派修《黃庭經》，大掌柜曾經對這門功夫有過相當厚重的讚譽，他曾經說《黃庭經》「乃仙人之術」，足以說明其分量何重。

  如果說那兩位佛門高人讓常霸先有了緊張之感，那麼這一位上仙的到場，則更是讓常霸先有了怯戰之意。

  據說《黃庭經》共有九重，每修煉到一定的地步便會產生相應的效果，看陶潛先生如此氣質，肯定已經深得其法，神功大成了。

  鄭世歡沒有停頓太久，繼而介紹道：「南茅山正一派陸天寧，陸天宇兩兄弟到場。」

  話音未落，兩個相對年輕的道士便冷笑著站了出來。這兩位是茅山上另一大派正一派中的高徒，看起來雖然遠沒有陶先生那麼強橫的實力，但是卻也鋒芒畢露，讓人不敢小覷。

  正一派與上清派不同，雖然同出於茅山，但是上清派專修內功，而正一派則主修符籙。

  蘇城的魏先生便和正一派有著相當深厚的淵源，他的符籙功力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源於正一派的一脈傳承。

  這兩位兄弟也許因為年紀尚幼，所以攻擊性極強，兩個人眼睛死死盯著常霸先，似乎想要將常霸先直接做掉。

  不過常霸先眼光獨到，看得出來這兩位小兄弟凶是凶了點，但是能力還差點火候，於是乎也不隱藏自己的鄙夷之心，冷笑回去，讓兩人更加憤怒。

  接下來鄭世歡繼續介紹，剩下的幾位雖然無門無派，但是卻也都是在南京城裡相當有名的玄門大家。尤其是一位外號叫「秦上仙」的掛單道士，更是渾身隱隱綻放著金色光芒，一看就知道必有神功護體。

  這些人各個都非等閒，常霸先就算能力再強，手腕再狠，也絕不是我們的對手。

  面對我們如此龐大的陣容，常霸先不由得怯意頓生，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緩慢卻顯得頗有誠意問道：「鄭世歡，你我同在金陵城，平日裡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忽然帶著這麼多人找上門，究竟想要幹什麼？」

  鄭世歡哈哈一笑，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二世祖模樣，但是我從他的眸子裡已經能夠看出這小子開始成長，並且迅速成長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新秀了。

  至少能夠帶起這麼龐大的一支隊伍，能夠和當今南京城裡數一數二的梟雄面對面對峙，一個簡單的二代人物可是做不到的。

  「常霸先，虧你還號稱在南京城地下世界說一不二，你居然還在我面前裝蒜？既然敢做，為什麼不敢承認？難道這就是你堂堂所謂的南京常爺的膽色和德性？」

  常霸先聞言冷笑，雖然面對的是我們龐大的隊伍，但是常霸先卻也沒有露出太過卑微的姿態。

  「鄭世歡，你指的莫非是我派人去鄭先生宅院裡教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楊燁的事情？」常霸先問道。

  鄭世歡一聲冷笑：「常霸先，你別給我轉移話題推卸責任，你派人去我大爺爺的宅院裡，根本就是不懷好意，目標只怕不止是楊燁一個人吧？再說，就算楊燁做了什麼事情得罪你，但我大爺爺早已經金盆洗手，你去觸犯他，就是你的不對。這一點你承不承認？」

  常霸先冷笑不語，他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背后庄楚低聲問了常霸先一句話，常霸先輕輕點頭，莊楚剛準備掏出手機來，熊貓忽然一甩手，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甩出去一把匕首，狠狠將莊楚手中的手機釘在地上，屏幕瞬間粉碎！

  「誰也別想耍花招。」熊貓面容瞬間陰冷，之前的憨厚笑容徹底消失。

  莊楚眉頭緊鎖，想要反抗，卻被常霸先攔住。

  「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到位，改日我會當面向鄭先生道歉，這樣你是否滿意？」

  一個簡單的詢問，像是一種給鄭世歡和我師父的施捨，我根本看不到任何誠意。

  鄭世歡也是這麼想的，他冷笑著扭頭問我：「小楊，你覺得常霸先這態度如何？」

  我冷冷一笑：「態度？常霸先這算是態度？這根本就是敷衍！」

  常霸先看我的面容更加陰冷，眼神中似乎有殺了我的衝動。

  而鄭世歡卻朝著背後振臂一吼：「前輩們，你們難道準備繼續縱容這個平日在南京城囂張跋扈的畜生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自從常霸先在南京崛起之後，整個南京城裡的地下世界愈發烏煙瘴氣，這是很多名門正派的人看不下去的事情，之前夜將軍所做過的善事常霸先無一繼承，他卻變本加厲的模仿了很多夜將軍之前的惡行，這是讓人無法接受的。

  僵持之中，上清派陶潛先生上前一步，還算客氣地對常霸先說道：「常霸先，我知道你的世界有他自己的規矩，我也知道這麼多年，金陵城之所以風調雨順，很大程度上也歸功於咱們兩方世界的共生和調和，但是在鄭先生這件事情上，你已經越界了，而我們根本看不到你的底線在哪裡。也許你覺得你對鄭先生並無惡意，只是想要懲罰他那位剛入門的徒弟，但是你終究侵犯到了鄭先生的安全，而接下來，你很有可能侵犯我們其餘所有人的安全，所以今天我們必須要從你這裡討出個說法。」

  陶潛先生其實說的很到位，這也是他們大多數人今天過來的訴求。

  鄭世歡代表的是南京城裡的名門正派，是那些行走在陽光之下的玄門人士。

  而常霸先則代表著南京城的地下世界，是灰色地帶，是陰暗角落裡的玄門人士。

  常霸先的行為已經越界了，這是他們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今天的矛盾必將有一個爆發點。

  常霸先面容不變，沉聲問道：「那陶先生覺得我應該如何表態？」

  陶潛微微一笑：「我說了不算，今天的話事人是鄭世歡和楊燁。」

  常霸先一聲冷笑：「那你們倆說說？」

  鄭世歡斬釘截鐵：「嚴婆婆交給我們處置，你必須當面向我大爺爺道歉。」

  常霸先的臉上露出鄙夷表情，很明顯，他覺得鄭世歡的要求他無法接受。不過這傢伙還是沒有立即爆發，而是轉頭看著我，問道：「你呢？」

  我輕輕一笑，抬頭看著頤指氣使，到現在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姿態的常霸先，說道：「我的要求更簡單，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