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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36:00 作者: 康塞日記
作者有話說:
俺也想吃。
第36章
還是個黑夜,屋裡沒開燈。
段順平躺在床上,夾著一床被子仰著頭喘息,嗚咽的聲音像是從喉嚨里硬生生被人掐著脖子擠出來的,含著些求不得的痛苦,和飲鴆止渴的歡愉。
汗越流越多,腿根突然一陣發酸,他有了預感,另一隻手抬起來,五指很用力地蓋在自己臉上,他的手並不是直接貼到汗濕的面頰,而是隔著一堆衣服,襯衫、西褲……
緊挨鼻尖的,是條內褲。
窗戶沒關,微風推開輕薄的紗簾送進一陣幽香,是桂花,氣味相當馥郁,卻沒能敵過屋內清淡的獨居石香氣。床上的人躺在最黑暗的角落,眼裡含著熱淚,用力的把所有布料嚴絲合縫地貼近自己,好像這樣就能假裝壓在身上的不是沒有溫度的衣服,而是衣服的主人。
「少爺,少爺……」段順的T恤胡亂地堆在胸口,白皙瘦長的兩條腿繃得過分筆直,像是和什麼東西在角力,幾秒後,他的身體無意識地抽搐幾秒,隨著一聲低低的、饜足的嘆息,腳背鬆了下來。
樓梯間的燈「啪——」被摁亮,段順從屋裡走出來,手肘挽著幾件質地昂貴、但略微發皺的衣服。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從溫勵馳房間下來時,「順手」幫他親愛的少爺處理衣物。
從四樓下到樓梯間,停留一段時間,然後再去洗衣房,段順對這套流程已經十分熟練,每次回屋的路上和自瀆期間他都不會開燈,因為知道自己做的是壞事,見不得光,做完了,重新變回正常了他才有亮燈的勇氣。
段順往一樓走去,眼眉低垂,臉上是勞力活動過後特有的、疲倦的寧靜。由於某個天知地知的原因,溫勵馳的衣服現在他都是親自洗,乾洗機上的數字不斷變動,他的喉頭突然湧上一股噁心感。
是化療藥物的副作用,他這是第二個療程,醫生告知他,越往後,症狀只會越明顯。
段順捂著嘴,衝到了旁邊洗小件衣物的盥洗池邊,一彎腰,立馬吐得死去活來。化療病人胃口都不太好,他今天一整天就喝了早上一口粥,本來胃裡就沒什麼東西,連帶著胃液,這下全吐了出來,再直起腰來的時候,眼紅了,手腳也軟了。
乾洗機低低地嗡鳴著,洗衣房四面通透,左右上下全是透明的大玻璃,沿著玻璃牆壁,段順慢慢滑坐到了地上,頭太暈了,身上汨汨地出著汗,他撐著額頭,想歇會兒,一歪頭,眼皮很疲憊地掙扎兩下,人事不省了。
再醒來,是在醫院,迷迷糊糊的,段順覺得背上有陣涼意。睜開眼,他察覺到自己躺在一張床上,他猜大概是醫院,因為到處是白的。股縫裡正有什麼東西綿綿不絕地流出來,溫熱,粘稠,不一會兒變得冰涼乾結,就好像他變成了個泉眼子。可他終究不是,他是個人,病人,身體裡的水會枯竭,他能感覺到自己正在發熱,再這樣下去,還沒病死,先要脫水了。
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他艱難地扭過頭,抬手,想按鈴喊護士,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倏然瞪大了眼睛。
一隻手遠的地方,溫勵馳正趴在他邊上睡覺,兩隻手互相枕著,修長的手指就搭在他枕頭邊。
段順的心突突跳起來,有點兒驚喜,又感到慌亂。驚喜的是溫勵馳竟然親自陪他的床,慌的是那堆衣服,那堆他蹂躪過的衣服,他趕緊回想,是洗了的吧……
溫勵馳睡得很熟,段順不太想吵醒他,開始試圖自己呼喚護士。他伸長了手,不知道是躺的位置太靠下,還是沒力氣,死活都夠不到床頭那個鈴的電話線。
輕輕喘了兩口氣,段順收回了手,沒辦法了,他轉頭盯著溫勵馳的側臉看了看,半晌,伸出手,大著膽子扯了扯溫勵馳的耳朵。
溫勵馳果然被他捏醒了過來,眉毛是皺的,睡得很不好的模樣,一身家居服,看上去應該是陪了他很久,保守估計大概是昨夜就在這裡了。
段順心裡發軟,既感動,又有點緊張,怕溫勵馳責怪他。
他已經準備好認錯了,溫勵馳一抬頭,看了眼表,又看向他,聲音有點沙啞,問第一句話居然是:「好點了嗎?你昏了一晚上。」
那麼溫柔,段順感覺像在做夢,他連動作都不敢大,很慢的點了點頭,說:「好多了。」答完了,溫勵馳還是一直盯著他,他有點彆扭,悄悄別開了頭,低下頭問:「少爺你送我來的嗎?」
「不然呢。」溫勵馳責怪道:「低血糖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昨晚陳叔檢查衛生,看洗衣房亮著,走進去看了一眼,你說不定昏頭昏腦就死在那兒了!」
「陳叔?」
「之前……」溫勵馳停頓幾秒鐘,「之前陳叔對你態度不好,是因為我生你的氣,他在我手底下,當然是看我臉色做事。陳叔為人其實不錯,你別怪他。」
「我知道,我知道的。」段順連連點頭,「我謝他還來不及。」
「謝不謝,怎麼謝,等你能下床再說。」溫勵馳道,「大晚上跑去洗衣服,我看你要先治治腦子。」
段順臉一紅,心虛的左顧右盼起來,這是個單間,沒有床簾,猶豫幾秒鐘,他小聲請求:」少爺,你能出去一下嗎?我,我可能需要換一下褲子。」
溫勵馳理解了一會兒,下意識往段順下半截被子瞥了一眼,頗嫌棄地站了起來,秋分了,他穿一件米色薄針織衫,下擺皺得不像樣,被他信手捋了捋,隔得老遠,說:「拉身上了?大便,還是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