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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36:00 作者: 康塞日記
    他恍惚地笑著,心想,別提只是買個玫瑰了,現在溫勵馳就是叫他去買鑽戒,要他立馬布置一個盛大的求婚現場出來,他大概也能歡歡喜喜熱火朝天地去辦。九跟久諧音,這樣細小的話柄,溫勵馳都不肯讓外人抓到,說明和那個omega感情也就那樣吧,至少,至少肯定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段順深呼吸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有點壞,但他就是忍不住,要在心裡拿自己和溫勵馳的omega做對比。

    那個美麗無雙,星光熠熠的omega,他能讓溫勵馳為他做到這個地步嗎?讓溫氏財團高高在上的董事長,放下面子,笑臉相迎,去舉著酒杯,和自己討厭的人推杯換盞。

    在今天以前,假如有人這麼問段順,溫勵馳會為一個人把身段放這麼低嗎,他肯定會覺得這人腦子有病,接著想也不想回答:你他媽開玩笑吧?他可是溫勵馳。

    是啊,溫勵馳。

    他受精英教育長大的少爺,十多歲就被溫叔叔領著接觸爾虞商界。率先評估回報率,是他做任何事之前第一個動作。

    名震北市的工業大亨,手腕強硬的溫氏掌門人,伴隨他的名字出現的新聞大多是為美人一擲千金,亦或者某年某月某日又成功上市一家子公司,那才威風,那才符合他的派頭。

    誰能想像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感情用事的折腰求人的模樣,一個董事長,為了一個病情說輕不輕說重不重,既不能給公司帶來價值又不能為他個人增添什麼好處的不知名童年好友,大動干戈地請醫療界各位大佬吃飯,就為要一個床位。

    誰敢信。

    今天以前,段順也不敢信,他哪敢想自己會是溫勵馳的例外。

    可這種砸錢砸人脈大概率就能做到的事情,溫勵馳真的親自去做了,段順了解他家少爺,溫勵馳肯定是覺得光是「大概率」還不夠,他親自赴宴的意思,是要確定事情的結局一定是「萬無一失」。

    嘴上把他罵的狗血淋頭,背地裡,對待他的事情卻這樣慎之又慎。兄弟又如何,主僕又怎樣,左右不過是個名頭,段順突然想,溫勵馳對他能做到這個地步,他無話可說了。

    他仍然嫉妒每一個可以擁有溫勵馳身體的omega,但其實他比任何人在溫勵馳那兒得到的都要多了,即使那感情的性質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還要如何貪婪,還要如何才滿足?

    股間又開始汨汨不止,段順卻沒心思搭理,他實在是激動壞了,管不了今天死不死了。溫勵馳的區別對待,那點兒可憐巴巴的好處,仿佛一顆怎麼也嚼不爛的蜜糖,越咂摸,他越覺得甜,原地站了一會兒,他也沒能把心底里那股子往外撲的粉紅泡泡壓下去。

    他四五年都沒像今晚上這麼開心過了,晚風呼啦啦從他身側穿過,有點兒涼,他卻什麼也感覺不到,痴了似的就站在原地樂,到後來,實在沒控制住,忍不住原地蹦了兩蹦,撐著腰低頭大笑出了聲。

    突兀的笑聲被空曠的巷道里放大再放大,還沒笑幾秒鐘,不遠處崗亭上,值班保衛從保安亭探了個頭出來朝他投來了害怕的目光,被栓在亭柱上睡覺的狼狗也站了起來,不滿地朝他吠了兩聲。

    一人一狗的注視下,段順的臉皮有些繃不住了,他快速收起笑容,假裝什麼也沒發生,左顧右盼,同手同腳地小跑回了大屋。

    屋村影視城在市郊區的一個群山環繞的縣裡,跟醫院一個方向,相距大概十五公里,今天換了新的留置針,段順的手臂有點兒不舒服,從醫院出來,他本來想先回大屋吃個飯休息會兒,在環島路口等紅綠燈時想了想,也不是很餓,直接調頭去了影視城。

    紅玫瑰是在影視城周邊的花店買的,醫院邊上的花店都貴得離譜,段順原以為影視城的會便宜一點,可沒想到更貴,他窮出病了,付錢的時候心疼得要死,抱著花走出花店了才想起,這也算溫勵馳的社交支出,可以交到大屋的財務報銷,又折返回去,開了張發票,然後放進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巴掌大的小文件袋。

    文件袋裡頭是他每次出入院的費用清單,直到今天為止,他總共花了溫勵馳七萬餘元,每一筆,他都保留得很清楚。如果僥倖沒死,段順想,到時候他就是做牛做馬也會拼命賺錢還給溫勵馳的,不僅要還本金,他還要連著利息一起給。

    溫勵馳給了他聯繫方式,段順聯繫到金橋的助理,抱著花,從古意盎然的宮殿群一路走到風的老上海街頭,大概是怕拍攝的物料被偷泄出去,劇組的門十分不好進,他去問群演,群演也都一問三不知。

    找了半天,段順才終於摸到門兒,那是一棟歐式建築,金橋的助理,一個叫小眉的女性beta,就倚在大理石柱子邊百無聊賴玩手機。之所以一眼認出來,是因為小眉懷裡夾著塊牌子,接機似的,寫著「段助理,往這兒看。」

    段順被小眉領著去到了金橋的休息室,金橋在卸妝,化妝師正往他的臉上抹著什麼。休息室正中的茶几上,擺了個跟茶几等大的蛋糕,切得七零八落,只有最底下那點兒沒遭殃,用粉色奶油寫著祝金橋殺青快樂。

    電視裡的金橋已經美得極光彩奪目了,可離開攝像機一看,原來那美貌甚至是打了折扣的,段順捧著花,盯著鏡子裡那張輕閉雙眼的明艷面龐,呆立在了原地。

    或許是剛殺青的緣故,金橋的髮型都還沒拆,衣服倒是換了,穿一件純黑吊帶長裙,很瘦,背上兩片肩胛骨,蝶翼似的,在披散的長髮間若隱若現,四肢露出來的部分,每一處都白得發光,純和欲,兩種極端的美,在這個男性omega身上,被展現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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