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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31:27 作者: 風衣科委
他從宮中一些嬤嬤處學到,與這般大的孩子說話應當與之平視,只是若將女兒抱到與他同高,待會兒裴闕音出來許會鬧出些誤解。
連安澤幾乎沒思考幾下,便振了振衣袖,蹲坐在連元昭面前,幾盡貪婪地看著小娘子,想將她的面容刻在腦中,他緩道,「是,我認識你爹爹,所以知道你的名字,昭兒知道你爹爹嗎?」
連安澤滿心期待地看著女兒,卻見連元昭皺了皺鼻子,禮貌皮囊下,多少帶了些嫌惡,「哦,你居然知道我爹。他現在已經不在我們府做倒插門,我娘休了他。」
連安澤錯愕。
府內,裴闕音本是聽到女兒催促,正要出門。
府中還小住著來看望外祖江家的侄兒,裴闕音順道提醒他做完功課才可出門,侄兒裴杭見一拍腦門,想起道,「姑姑,方才還有一事侄兒忘了說,侄兒上回回京,太子姑父將侄兒叫了去,問了一夜的話。」
裴杭見正是裴闕音初嫁時,江銜霜忙裡忙外身子不適方檢出的身孕,因此和裴闕音很是親近,今年將將六歲,提到連安澤便故作誇張,引得裴闕音去輕拍他。
「問了些什麼?」裴闕音挑著眉,眼帘卻是低著的,像是在提前猜測一般。
裴杭見掰著手指,「太子姑父真會車軲轆話,問來問去,其實不過一直問姑姑和小妹妹你們過得可好,姑姑有無哪裡缺了什麼,府宅是否要再翻新,西湖邊上的梅林有沒有比香積寺的好……」
裴闕音聽到此句,哼笑了聲,她幾乎能想到,連安澤猶豫斟酌用詞,最後終於想到以梅代人,結果六歲孩童聽來只當是問梅。
「還有呢?」裴闕音問。
裴杭見想了想,道,「姑父問我,妹妹知不知曉自己還有個爹爹。」
裴闕音想到自己平日裡偷將前世連安澤所為告訴女兒,心中一虛,「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裴杭見每次來杭,都在裴闕音身邊耳濡目染,驕傲道,「我跟太子姑父說,姑姑每回與妹妹講道經算、民生時,會與妹妹計算一番她在京都的田產,妹妹就知這是姑父所賜,所以知曉。」
裴闕音啞然失笑,難怪上回裴杭見回京後,連安澤一改往日送珠送寶作風,送了許多田產地契來,原是有這番緣由。
她警告完裴杭見下回再不可這般,娉娉婷婷往外走。
府外,連安澤奇怪裴杭見分明是說女兒知曉自己身份,怎會如今成了一個「棄夫」?
他幾乎脫口而出,「你娘為何要休棄你爹?」
臨風帶著暗衛,本是想離自家主上近些,不想卻聽到如此震撼之語,連忙又後退許多。
連元昭小小年紀,站姿身形已是極好,或者說,充斥著天潢貴胄的傲慢,在她想要表露的時候。
她蔑視了眼空氣,還是與這個相貌不錯的郎君解釋,「因為爹爹是個窮書生,以前帶著我娘在安州過清苦日子。燈節遊玩,我娘想買個簪子,我爹都要猶豫再三,最後還不給買。就這樣,我爹還指手畫腳,干涉我娘交友。」
連元昭對裴闕音所說的簪子印象深刻,兩母女在意之處完全一致,氣呼呼補充道,「昭兒如今都能給娘買簪子,倒插門的爹爹都不會想想辦法給娘買。」
喻春站的遠些,聽得零星幾句,只以為是連元昭年紀尚小,記錯了事,或是自家夫人編故事瞎說一通。
沒想到見到前頭太子殿下緩緩屈膝站起,雙目猩紅,似是明白了什麼,極其痛苦。
喻春作為陪著裴闕音兩番成婚的侍女,不由感慨,娘子還是功力深厚。當初在京都時,娘子隨意幾句便能讓時時冷靜的太子方寸大亂,如今編點故事,從小娘子口裡說出,依舊能讓殿下破功。
「昭兒,走吧。」裴闕音笑著跨出門檻,招呼女兒,心裡還在想連安澤被裴杭見算計一事。
連元昭聽到裴闕音的聲音,便又是一副小兒痴纏樣,跌跌撞撞跑回,奔向裴闕音。
裴闕音極珍視女兒,也不在乎衣裳是否會出現褶皺,一把將女兒抱在懷裡。
「娘,那邊有個叔叔好似快哭了。」連元昭趴在裴闕音肩頭,偷偷隱去自己的責任。
裴闕音第一反應是看向女兒,拍著女兒的背,「那昭兒有沒有被嚇到?」
連元昭咯咯笑,這才不好意思說,「他是和昭兒說了話才哭的。」
裴闕音啞口,走出府門,正要去道歉,卻見那道頎長身影,站在寬闊坊巷道中,等候許久。
第46章 二更合一
◎連安澤:娘娘憐我◎
裴闕音避過郎君灼熱目光, 看向女兒道,「昭兒與他說了什麼,他才這般……」
「這般……可憐?」裴闕音用餘光看了眼連安澤,壓低了聲, 難以評價道。
連元昭攬著母親脖頸, 親昵道, 「我不過是說爹爹買不起簪子,窮得響叮噹, 娘親休了他, 他就哭了。」
連元昭一攤手,一副沒辦法的樣子。
其實連安澤不過眼尾帶了些紅, 說是風沙迷了眼也不為過,可在母女倆一唱一和下,幾乎成了個弱不禁風的脆弱郎君。
裴闕音聽完,訝異看向連安澤, 自己拿前世沈安澤所為編故事, 連安澤這麼大反應作何。
她此世在最初未曾嫁與連安澤,也沒和他去安州,無論如何, 昭兒這番話聽著都像小孩兒隨口胡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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