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2023-09-05 00:31:27 作者: 風衣科委
裴闕音心中懊惱,總覺得「石夫人」有意躲著她,哪家的女郎被人這樣一拽第一反應是害羞跑走,只是裴闕音同樣疑惑, 她與石夫人此世還未曾見過面, 她有何好躲的?
奈何石夫人確實再尋不到,裴闕音轉目看向茶樓掌柜,目光灼灼, 顯然今日他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就別想走了。
茶樓掌柜自一出口便後悔,商隊傳回消息時,他也在石勒身旁,石勒後來出面與他說, 此事必要與林國公府的這位夫人隱瞞, 可為了幫石勒脫身, 情急之下就禿嚕了出去。
「那人……那人……」茶樓掌柜額間冒汗, 本就是八月伏天, 心裡一著急,掌柜面色赤紅。
「他如何了?」裴闕音話語中是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焦急。
聽聞沈安澤死訊後,她好幾日夜間難以入睡,一閉眼皆是那日救她於馬下的沈安澤,她不住想到,身負內傷的州領千里奔波,趕上西北動亂,最終傷重身亡。
「不若去二樓茶間說吧。」茶樓掌柜抹抹額間的汗,想到這拖延之法。
可裴闕音是何等聰敏女郎,她當即立在原地,有潮濕氤氳在眼底,逐漸在眼眶中打轉,最後,一行清淚悄然落下。
「外面的傳聞是真的對嗎?」裴闕音的聲音還是清楚的,沒有一絲哭腔,卻讓人聽著無比難受。
茶樓掌柜是當真不解了,沒聽說林國公夫人與沈狀元有什麼來往啊,只知宣寧侯府的三娘子許了沈安澤,但也不見宣寧侯府如何表示,裴三娘隔三差五就在脂粉鋪、綢緞鋪里出現,人正頭娘子日日還無憂慮著呢。
奈何被看穿出來,茶樓掌柜只好遺憾點頭,即便素未謀面,知曉他人的不幸總是令人難過。
裴闕音扶著石勒擺在鋪外的簡易桌椅,身形略微搖晃,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倒。
她總是厭惡沈安澤,以此世終於擺脫他為傲,即便林國公府如今同樣過得艱難,她始終覺得自己掙著一口氣,可憑什麼,憑什麼他就死了?
石勒匆忙換回男裝從側門趕來時,見到的便是這副場景,他早在脫身時,就隱約聽見茶樓掌柜用沈安澤的消息給他脫身,奈何他當時不走,只怕是兩頭都顧不上,還要被裴闕音發現自己這人後癖好。
「你們女郎的心腸就是軟,聽到個過往知曉的人所遇不幸就傷心成這樣。」石勒將此事定性道,他隱隱有所猜測,當日沈安澤於馬下救人,著實英雄所為,引人印象深刻,可裴闕音絕不能被他人所知是因此傷心,她自個兒還有夫君呢,怎能為其他男子傷心。
裴闕音淚眼朦朧,她聽出了石勒暗暗提醒之意,抬起衣袖正要掩面拭去淚跡。
「石勒。」一道略帶警告的聲音自遠而來,連安澤早就心有不爽,看著石勒這廝與裴闕音越走越近,終於出聲制止。
女郎雙肩微聳,以他對裴闕音的了解,定然是為何事傷心著,趁林巍庭入獄就大張旗鼓接近裴闕音,連安澤不住想起前世石勒也是如此趁他忙於西北,就邀裴闕音去石府小住。
可恥!
然而,出乎連安澤意料的是,轉頭看來的不僅有石勒,還有果真雙目通紅的裴闕音。
連安澤立於馬上,馬匹健碩超雄,馬上將軍英姿勃發目光如劍,西北的連月作戰,即便前世已有同樣經驗,真刀真槍地再次作戰,仍舊極大曆練了離京時的那個白面書生。
連安澤來者不善,石勒從第一反應的他竟是還活著,很快轉換到如何讓他最快吃癟。
石勒冷哼了聲,「瀋州領非述職期間回京,不合適吧?」
連安澤唇角微勾,讓出身後幾名輕甲著身的親衛。包括臨風在內的幾名親衛,如今皆已是上過戰場的將軍,身上的肅殺之氣,一時壓得石勒說不出話。
「沈……」裴闕音腦中一片空白,方才茶樓掌柜可不是這麼說的,她想去看石勒與茶樓掌柜,問這到底怎麼一回事,然而前者只顧著與沈安澤針鋒相對,後者與她同樣疑惑震驚。
她不自覺走上前一步,想要近距離看看沈安澤,裴闕音不敢置信所見。
沈安澤身死,是她心中早有的暗示與準備,故而茶樓掌柜一說她便信了,可如今……
連安澤薄唇緊抿,心慕的娘子向他走來,他第一反應卻是不自覺退後一步。
裴闕音見他拒人千里之外,面露受傷,連安澤匆匆別過面去,薄唇緊抿,甚至不再與石勒爭口頭之勝,扯了扯韁繩,打馬離去。
臨風在後面急追緊趕,不理解自己爺好不容易見到裴二娘子了,為何還要匆匆跑走。
終於,幾人趕馬到一僻靜巷口,臨風氣喘吁吁,問出了自己的疑惑,「爺,那不就是裴二娘子嗎?您跑什麼?」
連安澤下了馬,靠在巷邊,貼牆而立,不似戰勝歸來即將身份大白的太子,倒像一個不敢見人的敗犬。
「她好像還有話要與您說。」有親衛小聲補充道。
連安澤雙目微闔,輕輕點頭,他當然知道,可他無來由地怕她說出厭惡之語。
石勒又成功站在她身邊,兩世的巧合,不論她出嫁與誰,他們總能兜兜轉轉走在一起。
令人艷羨。
良久,再無親衛發言,連臨風都噤了聲,連安澤眼皮撩起,重新仰頭看著灼灼日光,不以為意道,「她不說話,比說話好聽多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