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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31:27 作者: 風衣科委
    他定了定心神道,「安州新來的一支商隊在用您的舊名打聽您,四處詢問安州州領如今的下落。」

    連安澤看著輿圖,根據這幾日的實戰經驗,又添上幾筆,他沉聲道,「不必在意,先前如何編造的,讓他們查到什麼就是,正好檢驗一番編造成果。」

    黃之煥低聲稱是,然而他欲言又止讓連安澤立刻看了過來,他忙道,「這支商隊是京都來的,極有素養,表現得又極其關切,不知殿下在京中是否有交好的舊識來尋殿下?」

    如今安州州領出事的消息已經傳回京都,黃之煥想起那商隊,神色怪異,仿佛受了什麼人囑託來弔喪似的。

    連安澤手中狼毫頓了一頓,倒是想到一個人,只不過很快輕笑自嘲,那人還在給她庶妹抱不平,恐怕巴不得沒順上他們主意的他早點消失。

    「無,孤在京都沒有舊識。」連安澤冷漠道。

    太子既是如此說,黃之煥自然只能應下,他們還準備了一具身形相仿的屍體,是時候「無意間」讓那商隊看到了。

    *

    四月中旬,石勒告知裴闕音,商隊傳回消息了。

    石勒本想如實相告,可他看著眼前女郎,一種潛萌在心底的意識突然提醒他,裴闕音或許並不希望聽到那個「實」。

    「商隊說安州州領下落不明,只知道如今確實不在安州,」石勒斟酌著,還是覺得聽著像死了,調笑道,「許是沈安澤見狀不對,知道要開戰趕緊跑了。」

    果然不出石勒所料,裴闕音當即柳眉倒立,讓他不要污衊朝廷命官,石勒在後哈哈大笑。

    裴闕音從茶樓離開後,在喻春二婢陪伴下,沒有乘轎,只是邊步行邊望天。

    她竭力揣摩石勒方才話鋒中的潛藏意,卻又不敢多想。天際雲彩交錯,裴闕音揮開腦中繁思,無論如何,她自認為相識一場,對沈安澤也算仁至義盡。

    只是經過宣寧侯府,裴闕音不知自己是否應當進去,將得知的消息與之相告。

    正當裴闕音躊躇間,一輛馬車被牽引至門口,幾名侍女打簾的打簾守候的守候,不一會兒一位妙齡女郎施施然從府里走出,正是裴語棉不錯。

    裴語棉瞧著心情極好,與戰報進京後的京都格格不入,侍女為她撐著油紙傘,似乎準備前去踏青。

    是了,又一年春日,裴闕音有些恍惚,兩年前她與裴語棉共游香積寺時,沈安澤還在京都,她還在憂慮會不會被父親再度嫁給沈安澤。

    裴語棉似有所發現,往裴闕音這側望了望,不知出於什麼心情,裴闕音幾乎本能地往街後避了避。她頭一次意識到,倘若沈安澤死了,宣寧侯府大可說成,當日裴語棉追隨沈安澤前去安州,兩人各居一所,沒有成婚,就如同沈安澤所說一般,只是如今由宣寧侯府說出,就大不是裴氏女上趕著人還不稀罕的故事。

    裴闕音渾身發冷,立刻唾棄自己這番只為家族考慮的行為,至少,希望沈安澤能夠從戰亂中活下來。

    宣寧侯府門口的裴語棉收回視線,踏上馬車,她總覺得自己方才看到了已經出嫁的嫡姐。無妨無妨,一想到有人傳言西北動亂沈安澤死了,她就神清氣爽,比起還在懷疑消息真假的父親,她多上一世的記憶使得她先一步知曉,這是太子連安澤復位的開端。

    下一步,就是林國公府倒台了吧,十幾年前皇子失蹤案……裴語棉迫不及待想要看自己那向來不可一世的嫡姐落魄,憑什麼好事都是她的,父親知道了沈安澤的身份第一時間就是去給她定親,而自己追去了安州沈安澤也對她不聞不問。

    沒有關係,裴語棉已經知道自己攀權附貴的父親,早就在京都宣傳滿了裴氏女不棄落魄未婚夫的名號,只要太子還在意些名聲,自己這個糠糟妻至少要得個側妃身份。

    裴語棉不自覺笑了出來,馬車裡侍候的侍女已經見怪不怪,眼觀鼻鼻觀心,只當沒有看見。

    裴闕音從街角走出,頗覺疲憊,過了宣寧侯府後同樣上了車轎,可待車轎行至林國公府前,一片熱熱嚷嚷讓她當即察覺不對。

    「快讓車夫停下。」裴闕音焦急催促道,她掀開帘子,數百名官兵圍起了林國公府,他們的車轎顯然已經進入官兵視野,帶有林國公府府徽的馬車立刻被圍起,裴闕音被勒令下車。

    「這位是……」為首的官員並不熟識女眷,旁邊的下屬狗腿提醒道,這是林國公世子林巍庭的夫人,宣寧侯府的二娘子。

    「孟六郎?」裴闕音本是靜觀其變,按照官兵要求下了馬車,可待聽到這熟悉聲音,立刻追目而去。

    這位孟六郎是林巍庭在官署少有的好友,家世比林巍庭等人差上些,卻好性子得很,不在乎林巍庭等世家子時不時的高傲脾性,從來都是笑臉相迎,還被林巍庭請回來做客幾次。

    孟六郎此時卻一改從前的卑躬屈膝,嘴角斜勾,「夫人現在就不要擺什麼世子夫人的譜了,你家的國公夫人、老夫人,在裡頭跪了一地呢。」

    裴闕音面色難看,知道林巍庭又結交上一個豺狼虎豹,幾乎是被兵吏半推著押進了林國公府。

    一進林國公府,裴闕音立刻明白過來什麼叫做「跪了一地」。

    為首的林國公老夫人怨毒地看了裴闕音一眼,對她少跪了一段時間很有意見,林國公夫人跪得最久,身子也最弱,已經有些搖搖欲墜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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