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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31:27 作者: 風衣科委
    只見沈安澤面前原是鋪了張滿桌大小的大楚疆域圖,這張輿圖極為特殊,對於自己內部的州府畫的極為粗糙,而對於大楚周邊尤其是西北鄰國,畫得極為細緻。

    很明顯,這是張戰備輿圖。

    臨風瞳孔微縮,看著沈安澤食指與中指捏著酒罈碎片,從京都出發,一路沿著河西走廊,路過安州,圈出安州附近的幾路軍鎮,刻下幾道印痕,而後匯合分道,先是直指月氏,再是龜茲,不斷西去,不斷擴大範圍,最後將整個西域納入印痕之中。

    「這是……?」臨風疑惑道,又一個恐怖的猜想出現在他腦海里。

    「十日,吞月氏;半月,滅龜茲;三個月,孤要讓西北安靜,對大楚俯首稱臣,不辱父皇所寄。」沈安澤最後的印觸,落回在京都上,臨風不敢去想自家爺意指為何。

    「砰——」門口有風聲划過,是拜月手中盛滿溫水的臉盆滑落,但這位身手敏捷的俠客面不改色將臉盆撈回,沒有灑出一滴水。

    拜月聽門房通報爺回來了,一身酒氣,作為明面上的侍女,特地打了醒面的溫水來探聽消息。

    沒想到還未進門就聽到沈安澤這一番豪言壯語,她震驚地看向同僚臨風,要知道,月氏的消息才方搜羅完,線人剛駐下去沒多久。

    臨風使了個眼色,讓拜月務必保持緘默,沈安澤卻將酒罈碎片一丟,捲起輿圖振袖出走,待走到庭院時,方才想起自己還有兩個侍從,吩咐道,「備馬!」

    拜月與臨風面面相覷,拜月小心翼翼道,「爺今日的行程只有林國公府,可是遭受了什麼?」

    臨風苦大仇深地點點頭,能給爺氣受的,當然也只有裴二娘子,如今的林國公世子夫人。

    他悠悠道,「也無事,爺只不過頭一回發現,一張床上睡出來的夫妻,哪能沒什麼感情。」

    拜月若有所思,很快明白過來,不禁渾身打了個哆嗦,不敢想像裴二娘子與夫婿一道招待自家爺的場景,連忙灰溜溜想靠去牽馬驅散所想畫面。

    「你去做什麼?」臨風對同僚挑剔道。

    拜月不解,「備馬。」

    臨風雙手抱臂,爺身邊第一親衛的名號看來毫無懸念還是他。

    他嘴角微揚,招了招手,帶著百般不願的拜月去了前庭。

    沈安澤站在前庭中央,只差幾步便要走到府門口,可就是停在原地,仰頭望月。

    臨風帶著自己沒有眼力見的同僚,守了半柱香時間,才終於上前弓腰道,「爺,早些回去睡吧,你方才還說明早要前去安州。」

    拜月震驚地看著臨風,常日裡相處怎的沒看出這廝是如此大膽之輩。

    沈安澤被風吹了許久,身上的酒氣淡下不少,可一張口,滿身酒氣當即原形畢露。他似乎對侍從的話思考良久,又挑不出錯,點點頭同意返回。

    臨風沖拜月剛要得意一笑,身後卻傳來狀似警告的聲音,「臨風!」

    「在!」臨風一下打了個哆嗦,再如何喝醉的主上也依舊是主上,單單念個名字就足夠懾人了。

    「還有去見她。」沈安澤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然而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誰。

    這回不用臨風教,拜月已經自行胡謅接上了,「讓裴娘子直接來咱府上吧。」

    「所言甚是,賞!」沈安澤一揮手,看得臨風是目瞪口呆,沒想到此人出師如此之快。

    然而,次日酒醒的沈安澤到底沒有去見掛念之人最後一面,他登上了府上最高的一處建築,望著被層層樓閣擋住的林國公府,如同昨日一般,輕聲道,「出發。」

    京都無人知曉,本不應當回京述職的沈安澤,又以無人知曉的方式,回了安州。

    忙活過年關,又過一月。二月中旬,裴闕音在茶樓包廂與石勒會面。

    這幾日裴闕音神清氣爽,無他,沈安澤回安州了。

    裴闕音十分有耐心地與石勒公私分明地對好帳,談完染料鋪中的幾樣熱門染料和前景後,裴闕音撐著腦袋,旁側敲擊道,「你可知如今朝堂間有何新動靜,我知道石大人手眼通天,雖然在野,但朝堂里的事也知之甚多。」

    石勒扣扣青玉做的桌案,裴闕音立刻拿出一錠白銀,看得石勒吹鬍子瞪眼。

    「我是說有什麼異常的你先說來,朝中動向風雲莫測,你要是聽,講個三天三日都講不完。」石勒雙手抱臂,似乎絲毫不是為利錢折腰。

    裴闕音默默伸手想將銀子拿回,石勒卻眼疾手快先下手將白銀撈回,仿若剛才毫不提錢的完全不是他。

    裴闕音就知如此,也不與他爭辯,敘述道,「世子從年前停職至今未曾復職,我起初懷疑是宮中出了變動,可娘娘的年禮也是照常賜下,是標準的貴妃儀制,給國公府熱鬧了許久。我後又聽聞西北有變動,但是我父親就是武將,幾位世叔世伯也未曾聽聞調動。」

    石勒把玩著手中銀錠,無意識地點著桌案,「後面一事倒是有所耳聞,據說是西北變動並無大礙,邊陲的幾個軍鎮都能夠應付,不過是正常衝突。前面一事……不好說。」

    裴闕音看出石勒有所隱瞞,再拿出了一錠白銀,石勒卻搖搖頭,「如果當真是我猜測那般,你如何準備也無用,若是無事,自然皆大歡喜,若是有事,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裴闕音長睫斂下,良久,道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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