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神界往事1

  洛水旁。

  身形挺拔的俊美男子隨意坐在石板上，他一身玄色錦衣，服飾上勾勒出神秘複雜的紋路，墨發傾落而下，垂在刻著神秘紋路的石頭上。

  他身體周圍有黑色霧狀氣體盤旋，唇角溢出一縷殷紅血跡，但他全然不在意，微微抬起右手，指骨分明，手心緩緩浮現一團淺銀色的光芒，帶著些許柔和，和他狹長凌厲的紅眸有些不搭。

  淺銀色光芒將所有黑色霧狀氣體收攏，隨後連帶著這些氣體沒入手中，白皙修長的手上浮現黑色紋路，像侵入血液，融入血管。

  最後隱隱有爆裂血管的跡象，細密的鮮血溢出，慢慢凝聚成血珠，順著他修長手指滑落，滴入洛水中，發出了細小的聲響。

  那枚血珠還包裹著黑氣，融入水中不散。

  洛水本具備著淨化世間萬物的能力，其中的淨化純度極高，即使是神靈觸碰也會被「淨化」身體中的雜質，能在洛水生活的神靈屈指可數。

  那枚混雜著黑氣的血珠墜入水底，恰好落在一枚沙礫大小的乳白色圓潤種子上，鮮血很快就被那樣小的種子吸收乾淨，其中混合的黑氣卻像是被消融了一般，那種子變大了不少，從沙礫大小變成了黃豆大小。

  川神紅眸微訝，那枚種子先前根本察覺不出生命氣息，他便沒有發現，現如今竟然吸收了他的一滴血。

  數十萬年前，他不得已充當了天道，防止來自三千位面的負面情緒構成的黑色氣體侵占破壞位面，更重要的是，神界的神更容易被這些陰暗氣體侵襲影響，乃至違背規則破壞小位面秩序。

  他只能以己身為載體，藉助洛水承載這些陰暗氣息。

  但他只能鎮壓，無法讓這些黑氣消失，這幾十萬年累積的黑氣越來越多，難免會對他造成不小的傷害。

  川神對這枚種子只是有些驚訝，除此外倒沒旁的情緒了。

  他是在混亂撕裂的空間風暴中誕生的，天生地養，擁有掌控時空的力量。出生環境十分惡劣，能輕易讓除主神外的任何一位神靈重創乃至死亡。

  他天性多少會帶著鋒銳的殺伐之力，性格中帶著桀驁不馴，成為天道沒有一點令他開心，大概除了那柄裁決之劍還算合他意。

  神界眾多神靈想要得到的天道之力，對他而言卻是負擔，是不得不挑起的責任，儘管他並不是規則最理想的天道人選，但規則也不得不暫時託付給他。

  川用神力施了清潔術，唇角的血跡消失不見，整個人又恢復如初，看起來沒有絲毫異樣，而內里卻有無數黑氣侵襲，黑氣夾雜著許許多多的惡念與負面情緒，若只是普通人早已被折磨得失去自我，但無法影響這位神靈心境絲毫。

  ……

  川知道洛水中很快就要多出一個小神靈，他原本並不在意，不過近些日子由於體內黑色霧狀氣體過多，需要在洛水旁多待幾日，也就順便關注了那枚種子的成長。

  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漸漸地，變成了習慣，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些許期待，或許是它吸收了自己的血，又或許好奇洛水中能生存的小神靈是什麼樣。

  川身為天道，又是最初的兩位神之一，血液蘊含了許多神性，更包含著他的天賦本領時空法則，即便這只是一滴極普通的血，也依舊如此。

  若有誰吸收了他的血，他大可以阻止甚至抹去其中的能量，可他卻只是靜靜看著。

  他等了一月，看著那枚種子慢慢發芽，浮出水面，長出一朵花苞。

  往後兩月，花苞漸漸長大，但不見花開。

  一日，川如常地坐在洛水旁，他盯了大花苞一會兒，狹長紅眸微闔，閉目養神。

  忽而察覺到動靜，有細小的水花浮動，他一動未動，而強大的神識能夠看見，原本在水中央的花苞連著地盤開始向岸邊移動。

  長在水中，根部沒有扎進泥土裡，而是依靠洛水汲取營養，因而可以輕易移動。

  那花苞移動的軌跡有些歪歪扭扭的，像是不認識路，又小心翼翼地靠近不讓他察覺。

  莫名覺得有點可愛。

  川唇角微微勾起，他知道那小傢伙前幾日就該出來了，結果不知什麼原因不敢見人。

  他倒想知道小傢伙要做什麼。

  花苞終於來到了岸邊，他抬手就可觸碰。

  花瓣悄悄地抖了抖，像是有誰在裡面輕推，想要出來，不過始終見不到人影。

  隨後花苞就歸於平靜，只是一縷柔和的純白光芒，悄悄從川身上勾了一縷黑色霧狀氣體，那那縷黑氣盤旋在花苞周圍幾秒，隨後消失不見。

  但川知道，並非消失不見，而是被淨化了。

  他睜開紅眸，眸中難得染著些許笑意，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花苞，花瓣微動，頓了頓，又通過他的手指牽引了一大團黑氣。

  但它太小了，黑氣太多，一下子淨化不過來，整個花苞都被黑氣包裹著，很是難受。

  川想要把那團黑氣牽引回來，但花苞中的小傢伙卻死活不鬆手，像是卯足了勁兒要發力。

  大約一分鐘的功夫，那團黑氣還是被淨化了。

  他隱約聽到細小的喘氣聲，它似乎很累了。

  修長手指微點花苞，花瓣徐徐綻放，露出裡面癱在柔軟花床上的小幼崽。

  幾乎是最小的幼崽了。

  小幼崽穿著白色小花裙，一頭銀色夢幻中長發，模樣十分精緻，原本還大口喘著氣，乍然發現亮光連忙抬起小手捂住眼睛。

  她很快發現不對，一邊捂著眼睛，一邊露出點縫隙，偷偷看向黑髮紅眸的俊美男人，怯生生的。

  川輕輕捏起她，小幼崽受到了驚嚇，漂亮琉璃眸子瞪大，一動也不敢動，可她吸收過他的血，又很想親近他。

  小臉紅撲撲的，羞澀緊張得不行。

  她站在川手掌心，緊張到捏頭髮，低著頭不敢亂看，又悄咪咪地抬眸偷看他。

  她能感覺到，他很強大，甚至周身自發地帶著殺伐氣場，令神靈小幼崽有些不敢靠近。

  可因為他的血，又很喜歡他，所以才主動淨化那些黑氣，想要為他減輕負擔。

  儘管還很小，心思卻有些敏感細膩，她知道，強大的神靈不會喜歡她這樣弱小的神靈跟著的。

  所以才躲躲藏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