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決意

  疏勒王的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他想要反駁，可是他的兒子之所以如此都是他教出來的。

  如今這些大道理統統的壓在了他的身上，竟然讓他無法喘息。

  「那你說本王怎麼辦！難道疏勒靠著禮儀就可以興邦嗎，你以後也要做王的，難道你要看著臣民滅族嗎？」

  伊明死咬著牙，不能苟同疏勒王的想法。

  「父親擔心的沒有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可是父親可曾想過疏勒人最慘的下場是什麼！」

  「最慘不過階下奴！從此寄人籬下，任由給人當牛做馬！」

  伊明小小年紀，可句句話都震懾著疏勒王和靈仙的內心。

  靈仙聽著自己教導過的話從伊明的口中說出來，心中有又是欣慰又是敬佩。

  她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被一個十歲孩童所救。

  疏勒王被說的無話可說，跌坐到了自己的王位上，滿臉愁容如同雷雲前的烏雲。

  「父親，如今匈奴還未踏過來，西涼泱泱大國不會說敗就敗，匈奴能出兵，西涼就不能嗎，西涼援兵未到，我們就不能抵禦了嗎？疏勒男兒寧可戰死，也不做階下奴，實在不行就讓女人和孩子先撤退！」

  靈仙看著伊明，他明明自己還是個孩子，卻口口聲聲承擔責任保衛疏勒。

  伊明如此，靈仙望著還在猶豫的疏勒王，他的眉毛漸漸舒展，仿佛已經被敵人逼至了懸崖峭壁，擺出了一副拼死一搏的樣子，拍案而起道，「好！就按兒子說的辦！」

  靈仙見伊明朝自己遞眼色，瞬間明白了意思，趕忙上前說道，「大王，請大王放過永頃王，讓他以疏勒的戴罪之身保衛疏勒。」

  「是啊，父親，素來兒子就聽說永頃王英雄無雙，英勇神武，既然他偷了我們的至寶，不如我們就藉機用上一用，領兵打仗還是他更在行一些。」

  疏勒王眯起眼睛，明知道這是兒子給自己挖了個陷阱，可這麼聰明的兒子他看了就是欣喜，反正橫豎也是死，不如搏一搏，當下便答應了下來。

  自此，靈仙不必再為擔心春眠和小九的去向而擔憂，他們完全可以留守在疏勒里，一旦有了情況，伊明會親自派人將他們二人跟隨著疏勒的大部隊送走。

  靈仙在伊明的帶領下來到了牢房，獄卒見了王子親自過來都嚇了一跳，趕忙讓行。，規規矩矩的打開了牢門和段無雪受傷的枷鎖。

  「這是。。。」

  靈仙見段無雪疑惑，大致的說了一些情況。

  這樣的情況傳到段無雪的耳朵里已經不知道是幾天前發生的事情了。

  他早就知道王霄不是什麼厲害人物，沒想到現在真的變成了俘虜。

  他心中又生氣又擔心，只想快一些衝到戰場上和匈奴人拼個你死我活。

  當夜，疏勒王便親自前往營中同幾個人說了一下匈奴大致的方向和制定一些周密的計劃。

  靈仙不能夠完全聽懂，但說到段無涯可能的位置的時候她儘量都聽得全神貫注，如今鳩摩羅音已經帶著部隊前往西域中匈奴的最後一條支線去攻擊，哪裡地勢艱難，易守難攻，鳩摩羅音應付起來應該是沒有問題。

  但是段無涯，靈仙聽著當日的描述便知道，段無涯就算逃過一死，現在也應該是傷痕累累，能跑多遠能跑多久她根本不知道。

  散了會的時候，靈仙已經在心裡做好了盤算，當務之急是一是找到段無涯，二則是要給西涼傳訊，鷹隼沒有回來，就算回來也只會聽從鳩摩羅音一個人的號令，根本無法傳遞信息。

  「靈仙。」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靈仙忽然晃了一下神，回過神去正是已經批好了鎧甲的段無雪。

  「今夜就出發？」靈仙問道。

  段無雪嗯了一聲，「等安頓好司樂和霓裳我們就走。」他的眼神遊離在靈仙的臉上，斬釘截鐵的說道，「你要去找二哥？」

  靈仙也不否認，只聽著段無雪說，你這個時機出去不怕出事？若是二哥和你走了岔路怎麼辦？「

  「不會的。」還未等段無雪說完靈仙便說道，「我方才聽得很清楚，也盤算過他若身受重傷，能躲藏的地方不過那幾處，正好我還可以給西涼傳訊讓他們早做準備。」

  「你騎馬又不好，等你傳訊一切都晚了。」段無雪看似是責怪，實則是擔心。

  「我出去和鳩摩羅音匯合後轉移路線去攻擊匈奴大本營，這一路我幫你找。」

  「你不要分心。」靈仙嘆了一口氣，實在憋不住的說道，「你就讓我去吧，不去我是不會甘心的，你哥哥待我不薄，我在這裡也無法安心，西域的路線我很熟悉，我一個人可以的。」

  靈仙知道他想再一次把司樂留給她，可眼下正是小九和春眠的用人之時，司樂就算再有抱負，眼下也必須蝸居在此。

  段無雪見靈仙如此執著，不禁想起楚楚跟隨自己走南闖北的那些年，想來，若是自己如此，她一定也會生死相隨吧。

  事已至此，無需再多說。

  另一邊廂的司樂房中，段霓裳輕輕的從身後抱住了他的後背，小聲呢喃道，「你想去就去吧，我不會攔著你，我只要你答應我平安回來。」

  「傻瓜。」司樂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抬起段霓裳已經紅腫的眼睛，溫柔笑道，「我不會對你做無用的誓言，若我真的出去，怎麼敢保證平安回來。」

  司樂眼中黯淡了下去，可他知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位置，他眼下的位置便是照顧霓裳和孩子，還要照顧負傷的春眠。

  忠義兩難全，如今只能聽從公子的話，辜負他和靈仙一把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段無雪已經帶著疏勒的幾名精兵前往南線準備和鳩摩羅音匯合。

  而他們前腳剛走，靈仙便也收拾了一下自己東西準備北上尋找段無涯的行蹤。

  此時的天空還是一片灰白，東面的沙漠還沒有被風兒颳起，微冷的清晨讓人忍不住的渾身戰慄，一切都是那麼平靜。

  留下又離開，這三個月來，靈仙仿佛一直在路上，她堅定著決心準備北上，忽看見遠處的殘垣邊站著一個十二歲的少年。

  伊明不知道等了多久，抱著肩膀斜靠在殘垣邊上閉著眼睛，直到聽到了腳步聲才輕輕的睜開了眼。

  「你怎麼在這？」

  「等你呀。」伊明從懷裡掏出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看著浮誇，紅、黃、藍三顆寶石鑲嵌在刀柄上，乍一看還以為是個擺設。

  伊明一甩手那短刀利刃出鞘，在微光中映射出了冷冷的寒光，給靈仙看罷他又一甩手將利刃收了回去遞給了靈仙。

  「你那東西拿著不方便，帶這個防身。」

  伊明十二歲，聲音已經比同齡人硬朗，靈仙接過好意，想到忙了兩日，都沒有空和他真誠的道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