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不安

  段霓裳帶來的好消息讓司樂連著高興了好幾日，第一次當爹難免如此欣喜，不過，這也是第一次靈仙終於覺得和玉春樓的其他兩個人站在了統一戰線上。

  春眠表面上讓司樂照顧霓裳不必過來看他，還說靈仙雖然笨手笨腳不過也不是嫌棄的時候，該用還得用，實則是厭煩了他將自己的喜悅一遍一遍的重複給自己聽。

  段無雪自然也以了這個由頭不讓司樂到牢里探望，其中原因有三，除了前一個，剩下的兩個一個是擔心這牢里的晦氣讓司樂帶回去恐怕傳染了小九，另外則是覺得小九是自己寵著長大的，被男子沒有求娶就先有了孩子心中很是不滿，即便這個人是司樂也不行。

  靈仙雖然和他們統一了戰線，不過日子過得好似更累了一般。

  一日又要照顧春眠，又要給段無雪送飯，伊明總是催著她教些新東西，這一天下來，她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

  「我聽說你還收了個徒弟。」

  段無雪照舊吃著碗裡的東西，瞧著靈仙魂不守舍的樣子說道。

  「你倒是適應能力很快，我看就要紮根在這邊了。」

  靈仙連著幾日沒睡好，哪有心思和他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眼皮耷拉著，仿佛躺下去就能睡著。

  「虧我二哥一直惦記你，你倒是在這邊過的滋潤。」

  最後這句說的不輕不重，但靈仙聽了卻是滿腹委屈，她瞪起一雙眼睛，歪頭瞧著在牢中自享其樂的段無雪，鬱悶說道，「我哪裡滋潤了，你看看我這一天天都在幹嘛，我滋潤的話你以為你還吃得上這頓飯啊。」

  段無雪見靈仙生這麼大的氣，趕緊賠了笑臉，不過如願看到她精神起來的模樣，便又問道，「二哥這幾日來信了嗎？」

  靈仙搖了搖頭，心裡也喪氣的很，這都多少天了，不過才得了一封信，難道打仗竟是要日日夜夜沒一口喘息的嗎。

  「也好。」段無雪看了看手中的青稞餅，悽然一笑，「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麼。」

  說把他狠狠地咬下了一口。

  靈仙看著他也有些心疼，明明惦記著西涼的事茶飯不思，卻還要強打著精神每日吃著重複的食物，一是為了不辜負段無涯的希望好好地活著，二來。。。他也是想在這一戰上幫上忙的吧。

  「王妃！我們大王請你到宮裡議事！」

  遠處的獄卒扯著嗓門大聲地喊著，靈仙大聲的哎了一聲，回頭看了看睜著一雙狼眸的段無雪。

  「去吧，許是有消息了。」

  靈仙見段無雪催促著自己，心裡也跟著撲通撲通直跳。

  望著靈仙焦急往外走的步伐，段無雪吐出了口中的食物，背靠在牢籠上。

  以他從前征戰來看，數日沒有消息並非是多麼大的好事，匈奴的騎兵曾經可是鬥不過西涼的巨弩的，如今卻能耗費了他們這些的人力這些的腦力，可見這一次的戰事並不順利。

  若是喜事，自然高興，可段無雪覺得可能性並不大，依著段無涯對靈仙的重視，戰事結束了應該親自過來告訴她。

  段無雪低頭看看自己的手鍊，除了安慰自己平靜下來，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

  靈仙緊隨在小奴的身後，進了疏勒王的地盤。

  疏勒王從得到消息開始一直沒有坐下，反而反反覆覆的在屋裡踱步。

  見到了靈仙也未等人坐下，便一股腦兒的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事情並非是前線的鷹隼傳過來的，而是他覺得有些蹊蹺便派了探子連夜帶回來的消息。

  事情不容樂觀，他需要的是更有作戰鋒范的人，可眼下能和他商量的西涼皇家之人，只有靈仙。

  他將他所知盡數的告訴了靈仙。

  計劃和一開始段無涯說的一樣，他們兵分兩路從南北兩條路截住了匈奴的軍隊。

  可段無涯那一隊返回的路上卻遭到了敵人的偷襲。

  在峽谷之中，王霄和段無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那是一條非常狹窄的山谷，山體傾瀉的靠在人的身上，抬頭只有一線天的距離，下方擁擠的距離只能並排走兩人的隊伍。

  事情到底如何不知，但探子回來傳話卻說西涼的戰士屍橫遍野，身上插著的都是匈奴的弓箭，而王霄亦被匈奴人抓去做了人質。

  靈仙聽的直冒冷汗，眼睛中一片暈眩。

  她努力地站穩了身體，柔聲詢問道，「那殿下呢？有沒有發現殿下的屍體。。。」

  她聲音越說越顫抖，眼中含著水珠，腦中浮現的都是段無涯死後的樣子。

  「並未。」疏勒王說道，「那地方的死人無數，但我的探子見沒有匈奴人在便搜尋了一圈，並未找到永城王的身影。」

  隨著睫毛上的淚珠掉落的剎那，靈仙胸中的一口氣呼了出來，不論如何，沒有找到屍體就不能放棄希望。

  段無涯，一定還有生的可能。

  「那殿下他會不會也被抓走做了人質？」

  靈仙覺得這種可能極小，若真是如此，匈奴早就樂開了花一路挺入西涼了。

  這話疏勒王不敢說，匈奴人現在的想法並非他能摸得透。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只能感謝天神，他們疏勒在西域三十六國的邊緣上，戰火還不會燒到他們的頭上。

  疏勒王看著靈仙，問道，「不知王妃可有什麼想法？」

  靈仙聽了這些消息，哪裡還會有什麼想法，她愣了半響，不知該說出什麼。

  「王妃可能還不知道，這一次匈奴的計劃已經超乎了我們的準備。」

  「大王這是何意？」

  疏勒王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靈仙在這陰明交替的房間裡看不清他的悲哀，可說出來的聲音卻帶著悲涼。

  只見疏勒王伸出手，五根指頭大大的張開。

  衝著靈仙蒼涼的說道，「這一次，匈奴一共出擊了五路兵馬。」

  五路兵馬。

  靈仙腦中翁的一聲，忽然覺得天旋地轉，西域能走的道路最多三條，其中一條根本沒有水草，一路都要挨著艱難地荒漠和戈壁。

  這代表著另外的兩路人馬已經從匈奴直逼西涼的東邊，越過山嶺，正朝著西涼最邊緣的城鎮衝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