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探望

  說起段無雪，段無涯走了多久，他就在幽暗的牢里呆了多久，司樂和靈仙偶爾回去看看他，給他帶些吃喝，畢竟是西涼皇族的人，疏勒並不會真的拿他怎麼樣。

  春眠的身體需要休息，原本司樂和靈仙是一人一天輪流去看望段無雪，可今日段霓裳出門太久，司樂難免擔憂，靈仙當仁不讓的繼續去了段無雪的牢籠處。

  小恩小惠這件事情在哪個國家的官道都行得通，靈仙自然不會趾高氣昂的空手而來，寄人籬下，難免要彎下腰做人。

  她身上沒什麼名貴的東西，除去那些巴珠阿爸送給她的一套解剖刀具，就剩下一些瑣碎的銀子了。

  之後的日子她還得多想想辦法，讓牢獄大哥對段無雪客氣一些。

  「還是西域的女人會辦事，西涼的男人不行。」牢獄大哥搖了搖頭，點了點最裡面的背對著他們的男人，垂頭喪氣的說道，「一個皇子偷東西還整日垂頭喪氣，真不知道這樣的人當初如何嚇退了匈奴的。」

  靈仙朝著他指著的方向看著那落寞的背影，款款的笑了笑便輕步靠近了段無雪的牢籠。

  這間牢籠已經是疏勒大牢里最大的一間屋子了，不過牢籠中就是牢籠，段無雪這樣的一頭猛獸被打壓在如此陰暗幽閉的地方定然你心中不爽。

  「怎麼又是你？」

  聽到段無雪這樣一問，靈仙登時停住了腳步，撇了撇嘴地說道，「怎麼？看煩我了？」

  段無雪輕哼了一聲，似是輕笑，「我一個坐牢之人還有人來看望，怎麼敢有此不爽之心。」

  「知道就好。」靈仙心想道。

  眼瞧著段無雪轉過身來，頭髮蓬亂的垂了兩柳在額尖，除了那王家的氣質還在，早就沒有什麼形象可言了。

  「一回生二回熟，看你這次在牢里呆的倒是安穩。」

  段無雪聽著調侃，嘴角一勾，也不頂嘴的拿起一個青稞餅咬了起來。

  一連吃了幾天的青稞餅和青稞糕，段無雪放進嘴裡早就食之無味，只剩下了機械性的咀嚼。

  「吶，知道你吃這東西吃煩了，給你弄了一點新鮮玩意。」靈仙故弄玄虛的打開了食盒的最後一層，往常這一層只裝一碟小菜，給他提提味，今日一打開，段無雪果然眼前一亮。

  「這叫油兒糕。」

  段無雪腦袋一探，見盒子裡三個黃油油的小胖團躺在裡頭，渾身如薄絲交錯籠蓋，輕輕一碰就要裂開似的。

  不等靈仙繼續介紹，他用者髒手輕輕一握便聽到了一聲清脆的聲音，果然，這薄如蠶絲的外殼一捏便化了一半，整個糕點憋了下去。

  放入口中一咬，油絲絲的感覺充盈在口中，裡面飽滿的內陷陷入口中，一瞬間，口腔中充盈了滿滿的紅豆味道。

  小小的一個油兒糕，不過兩口就吃掉了一個。

  「慢些吃，這還有青稞酒。」

  靈仙將酒杯中倒滿，送到了段無雪的嘴邊給他順著食物。

  段無雪被人伺候的欣喜，嘴上卻忍不住的自嘲，「都說用刑前要吃頓好的，你這是來給我送行的嗎？」

  「胡說八道。」靈仙白過段無雪一眼，瞧他沒正經的樣子，倒像個浪子。

  「不知我們幾人還要在這裡帶到何時。」

  「呆到段無涯回來。」

  段無雪歪頭瞧著靈仙，「你確定他還能回來？」

  靈仙好酒好菜的餵著他，聽到他這樣子說話委實很生氣，便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段無雪不過是想開個玩笑，不知道靈仙現在如此情根深種，這樣的一句話也說不得。

  「我若是能出去，一定能幫助二哥。」

  「你出不去，別想了。」靈仙冷言說道，「你二哥把你放在這就是不想你跟著他們一起拼殺，你別看著我，我不會放你出去的。」

  「可他們若是敗了呢。」

  「無論勝敗最後我都會放了你，但不是現在。」靈仙抬眸不是好顏色地看著段無雪，「你這是命不該絕，好好在這裡呆著吧。等出去了說不定還能見見你的楚楚。」

  楚楚。。。段無雪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霎時間有了一些陌生，可是很快，他的心便被一種難以言語的情緒填滿了。

  眼瞧著快要入冬了，久露寺不知道有沒有足夠的火爐給她取暖，她身子本來就寒，最怕的就是冷。

  那種地方聽說還要幹活，她的手被他養護了多年，若是冬天生了瘡沒人上藥怎麼辦。

  靈仙看段無雪有些失神，便曉得這幾天裝作不三不四的模樣終於被她戳到了痛處。

  「想回去看看她就得好好活著，現在不是我報恩了，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該輪到你來報恩了。」

  若在從前，靈仙真的想八卦一下，一個這樣正常的男人對落玉兒和楚楚到底都懷抱著什麼樣的感情，才能如此的左右搖擺。

  可眼下，她已經全無興趣，若能擊敗匈奴，看著段無涯平安回來，便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說來段無雪也算是可憐，被一個虛妄的仇恨蒙蔽了雙眼，二十幾年來一直修煉自己試圖戰勝自己的父親。

  靈仙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過了許久才說道，「你若心裡想要贖罪，不如想想到時候若西涼真的不敵匈奴，我們該當如何。」

  「你也覺得西涼這次不行？」

  靈仙由蹲著的姿勢坐到了地上，沉下一口氣說道，「老實說，這一次我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我雖沒有帶兵打過仗，但我住在西域也有許多年了，匈奴即便要攻打西涼也不過那兩條路，可這一次鳩摩羅音和你哥哥卻連同了西域三十六國一起抗擊，這不是一件小事。」

  段無雪點了點頭，二人在鐵牢的兩側互相看著。

  「你之前說匈奴潛伏已久，我便已覺得事態不對，這不是一幫蠻人會幹的事情，可見這一次他們心中有了不為人知的打算。」

  西涼從來不怕正面交鋒，段無雪擔心這一次他們又不知道買通了什麼國的什麼人再一次埋伏在西域裡，給段無涯他們來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