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誤入賊窩

  西域的游隼張開雙翅足有成年男子胳膊那麼長，飛起來像是一隻尋找目標的利劍，飛行速度極快，且飛行時間持久，在這平原上算的上是天空的霸主，它頭頂和後頸多半是暗石板藍灰色到黑色，偶有棕色。

  此刻，它嘶鳴的聲音像是找到了目標獵物，一個俯衝衝下雲霄，呼扇的翅膀揚起從龜茲帶來的黃沙，伴著一陣疾風落在了等待它的那個人的手臂上。

  曾經段無涯替段無雪出征西北，便認識了龜茲飼養的的猛禽，梅落雪說此鳥比起西涼的八百里加急還要快上許多，用來兩國穿傳訊再好不過。

  自梅落雪走後，為了掌握西域各國的動向，他和梅落雪便以此種方式交流，信息知道的總比朝廷要快一些。

  那時他並不在意，梅落雪賣這個人情給他目的也可想而知，段無涯甚至相信，若是太子有意接近他的話，他更願意把這消息賣給未來的西涼之主。

  可今時看來，這東西幸好是賣給了他，靈仙走後，他心就沒有安寧過，除了拿四海的文案來麻痹自己別無他法。

  而能讓他唯一能夠慰藉的便是這游隼每每帶來的消息。

  打開游隼腳下的黃紙，上面的字跡因褶皺而有些失真，好在內容無損。

  段無涯看罷，眼睛忽的怒睜，狠狠地將那黃紙揉成了一團。

  「殿下？」若風跟在段無涯身邊不敢喘大氣。

  段無涯瞥了一眼，片刻間吐出了兩個字，「備馬！」

  。。。。。。

  匈奴的西北方向坐落了少頃的故鄉——車師。

  靈仙走的這一帶算得上是烏孫胡商必走的通路要塞，也是最難通關的一條道。

  梅落雪如此擔憂這裡會背叛完全是出於本能。

  車師人的兩面派在西涼和西域都是早有耳聞的，早年，他們臣服過西涼，但也背叛過西涼，儼然是個誰給的好處多，就給誰當耳目的牆頭草。

  祁連山的另一側扼口便是車師的地盤，黃土山丘看不到一絲的綠色，荒涼是它的特點。

  不過國家雖小，卻五臟俱全，靈仙單槍匹馬的過來，還未邁進這國界中，便從山丘里衝出來了一群人。

  陣勢不小，嚇的馬兒嘶鳴了幾聲，馬蹄子情不自禁的往後退卻。

  靈仙死死地拉著韁繩，看著眾人將她圍成一圈，而她在這中心處環視著他們躍躍欲試的模樣。

  車師的語言她聽不懂，但看得出他們面對這個陌生人仇視的樣子，靈仙不願糾纏，只信得梅落雪的話，將腰上的玉牌拽了下來舉在手上。

  「西涼來使，求見你們大王。」

  她自知這漢話說了沒有用，唯希望這玉牌底下的這些小羅羅能看清楚。

  話音剛落，圍在她身邊的人面面相覷，一溜煙兒的跑回了營地。

  倒是識貨，靈仙輕夾了一下馬肚子，移步依循的朝著城裡走去，這是她第一次走車師城，四周滿是斷垣蝕壘，遠遠看過去像是大地雕刻出來的一般，靈仙走在這城裡，和龜茲雖然屬於鄰國，卻完全不同於那方的富饒。

  這裡城池房屋都不是搭建，而是依地勢挖掘出來的，靈仙感受的道住在洞穴里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的望向她。

  太安靜了，一切都安靜的並非正常。

  靈仙彼時有著想調頭的心思，但知道此時的調頭也是毫無意義。

  因為下一刻，遠出奔向她的那一伙人，也不知和方才是不是一路的，正拿著武器奔向她。

  前行的人甩著手中的銅戈，身後的人有人拿著青銅劍，有人舉著小匕首，完全把她當做了敵人。

  靈仙看著那人手裡的銅戈，心裡一慌，西涼之人皆用刀劍，只有西域善用銅戈勾人，可以近守，亦可遠攻。

  更何況，在祁連山腳下，她就是遭遇了龜茲人這樣的攻擊，更是深知自己不是這東西的對手。

  馬兒被使勁的拖拽了一下，扭頭朝著四周拱起的山包奔去，繞著這山包一路奔馳，和敵人打著游擊戰。

  玉牌已經看見，為何還要攻擊，難道梅落雪擺了她一道不成。

  眼瞧著自己就要被抓，兩個啞奴也遲遲沒有現身，好個梅落雪，曾經竟然以為他是個好人。

  身後的人不知喊了一句什麼，只見他兩邊的奴隸分散開來。

  靈仙心中大喊了一聲不妙，只見兩邊的小路統統被人為了起來，而這身下的坐騎好像不聽使喚一樣，來回跺著馬蹄子，一時間在原地周轉。

  迎面的將領甩起了手上的銅戈，一拋，一掛，片刻就拴住了馬兒的前腿，讓它在慌亂中無法掙脫。

  靈仙本就不善騎馬，馬兒這一抖，她的身子也跟著搖搖欲墜。

  未等人過來抓她，她便被身下這頭不聽話的烈馬甩下了馬背，在這黃土上滾了三圈。

  等抬頭時，約有三四把的利刃架在她的脖子上，使她動彈不得。

  頭頂的人帶著勝利的眼睛看著她，猶如在看一隻待宰的羔羊，見靈仙不悲反怒他的心情更是如看到獵物般欣喜。

  他們西域的人喜歡的便是殺戮了。

  另一邊廂，梅落雪坐在上位，食指和拇指輕柔的摩擦著，等待著來自探子送來的第一手消息。

  「報——王上，突格兒回來了。」

  「傳！」

  進來的人約莫三四十歲，一臉的絡腮鬍子看不清容顏。

  「怎麼樣？」

  「王上，那姑娘已經被車師的人抓回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如今的車師王還在氣頭上。

  「繼續跟著吧。」梅落雪淡淡說道。

  那大漢猶豫片刻，「要啞奴出手嗎？」

  話音未落，梅落雪玩味一笑，這算什麼，鐵漢柔情嗎。

  彼時，他抬了抬手，緩緩的搖了搖頭，「啞奴我已經吩咐好了，需要出手的時候自然會出，現在還不是時候。」

  「是。」

  那人做了個拜禮，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梅落雪的眼睛繼續停留在自己的指尖上，遠處的寶刀透著寒光，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到骨子裡的笑容，不知道眼下的段無涯是否收到了他的消息，若是他知道自己將他視若珍寶的小王妃送到了狼窩，不知是個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