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母女情分到此為止

  彼時，丞相夫人的臉上已經不是不悅，而是憤怒，她的三哥哥說過，只要一切穩定了，他便帶著她去看西涼的河山，圓了二人當年的遺憾，別人是不是壞人她一概不知，可她的三哥哥打死她也不會相信。

  彼時，她仰頭看著這個毒婦，說道

  「平成侯為國盡忠，文韜武略不輸你父親！倒是你還沒當皇后就有了迫害忠臣之心！」

  「忠臣？」落海安忍不住笑道「據我所知，那平成侯還有個不爭氣的外甥吧，你清醒一點吧，他盡心盡力為了誰?難道是咱們落家？是他們王家！」

  世人皆知段無心是個不成器的，若不是有個舅舅護著，他和他那勾三搭四的狐媚母妃今時今日還不知道在何處呢！

  丞相夫人把頭一別，不願再聽。

  落海安冷笑一聲，說道「母親難道希望我和太子殿下變成他們王家的提線木偶嗎？」

  丞相夫人依舊緊閉著雙眼，落海安搖了搖頭，看著眼前愚蠢的女人，心中終於落下了一塊大石，說道「是了，女兒早就知道。。。您不在乎我，更不在乎皇位，您在乎的只有您自己。」

  撂下最後一句，落海安拂袖轉身，帶著最後的驕傲輕輕走出了房門。

  掩蓋住門額那一刻，她的身體輕輕靠在了門上，不過片刻，屋內霎時起了幾聲痛苦難耐的呻吟。

  「落海安！」

  「落海安你個不孝女。你不得好死！」

  屋內女人的尖叫和杯盤落地的聲音此起彼伏，沉重的腳步像是要鎖魂的鬼怪一般朝著落海安沖了過來。

  「噗通」一聲。

  屋內之人像是失去骨頭一般倒在了地上，自此那悽厲的叫聲再也沒有再響起來過。

  落海安似是徹底拆開了心中的糾纏，沉沉的呼出了一口氣。

  「父親，女兒一定不負所托，盡心盡力輔佐太子登基。」

  「母親，就讓孩兒帶著父親的忠心和您的痴情乾乾淨淨的坐上皇后之位吧。」

  「您放心。。。過不了多久女兒便讓你的情郎下去陪你。」

  此時，深夜無聲，一滴晶瑩的淚從落海安冰冷的眼角輕輕滑落。

  永遠十九年，八月初三，丞相府短短十日內接連逝了兩個重要的人物，這樣的話本子街上說書的都寫不出來。

  人們總是喜歡給故事添油加醋變得美好無比，不過一日，街頭巷尾便歌頌起了丞相夫人為夫殉情的悽美愛情故事。

  「那女人死了？」身在玉春樓的落玉兒不敢相信自己在樓上聽到一切。

  「是啊，據傳還是特意等到了頭七為老丞相殉情的。」段無雪帶著面具冷眼看著樓下的熙熙攘攘。

  殉情嗎，落玉兒才不會相信，那女人什麼貨色落玉兒了如指掌，她從小不是個惹事的，卻屢屢被嫡母處罰，甚至對她動過殺心，別人看來丞相夫人不過是看不上他們母女搶了老爺寵愛，落玉兒卻知道是因為她曾經撞破過她和別人的姦情。

  雖說那人的臉龐落玉兒沒有看清，不過正想跑的時候卻被這個女人抓了這個正著。

  段無雪看著沉思的落玉兒，笑說道「怎麼？難不成那女人死了你也要大哭一場嗎？」

  落玉兒知道這是段無需在嘲笑她，當日他便是抱著哭暈了的她從竹林小築來到了玉春樓。

  她刻意岔開話題，說道「聽說胡商要入城了，你們怎麼打算的？」

  段無雪知道落玉兒的躲閃，也不追究。

  胡商入城還能怎麼打算，如果有龜茲的人混入進來，必定是奔著顛覆皇城而來，再過幾日便是八月十五鬧燈會的日子了，到時候城裡魚龍混雜，正是他們下手在民間幹些勾當的好時機。

  皇家如何段無雪並不在意，可段無涯的身子等不了了。

  「我已經囑咐靈仙這幾日在這裡陪你，我們要出城一趟，探探那幫胡商的虛實。」

  「陪我?」落玉兒站起身來，皺眉說道「我不是個柔弱女子不需要人陪，不就是探探胡商還需要你們都去嗎，我一個人便可，你別忘了，你的輕功可是輸給過我的。」

  「是嗎？」段無雪側頭一笑「我還以為你近來腦中只有丞相府的事，已經忘了自己是個俠女了。」

  「你!」落玉兒被段無雪嘲笑，臉色一變，段無雪裝作害怕的樣子往後縮了縮，又拱手笑道「既然如此，就勞煩玉芙蓉了。」

  無論如何去探，那批胡商都必定要進城，段無雪此行的目的並非在那些人身上，抓人拿藥那是勢在必得，他們三人要出去的卻是辦一件對他而言而更為重要的事情。

  。。。。。。

  若風輕輕走到屋前的時候，靈仙還趴在窗戶邊上呆呆的看著桃樹愣神。

  他走進上前，看了看桃樹又看了看靈仙，試探問道「王妃，您想吃桃子了？」

  靈仙白了一眼若風，趴在胳膊上說道「我記得我進府的時候這桃花剛剛綻放，如今花葉落敗，只剩一顆顆小桃子在這上頭，不知道等他們長大了我有沒有機會吃了他們。」

  若風看靈仙吧嗒吧嗒嘴，笑說道「吃的殿下可從沒虧待過你，怎麼還惦記起這樹上的桃子了。」

  若風不明白靈仙的心情，靈仙只是覺得虧了，她畢竟是種樹的人，結果等享受果實的時候卻是一次也沒撈著，這算不算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呢。

  「白瞎了這大桃樹，都怪你家殿下不讓折枝，不然前兩個月釀幾壺桃花酒也是好的。」

  「你的西域阿爸是如何把你教成一個酒蒙子的？」靈仙話音剛落，院子裡變多了身影，段無涯一身群青色的錦袍，襯出他的勃然英姿，身材挺拔如蒼松，一雙劍眉下是一對璀璨的眼睛，正笑看著桃花樹下倚在窗前的小美人。

  若風一笑匆忙行禮離開，靈仙看著段無涯朝自己這邊走來，仰頭問道「拜過了？」

  段無涯知道靈仙問的是拜過丞相府的那位，半年內的新婚妻子不宜去靈堂，因著丞相生前面子，皇宮上下都要送行，可誰知一個月內又一樁喪事出現，他只得一人前往。

  他點了點頭，正值園中微風吹起，飄落的綠葉落在了靈仙烏黑的秀髮上，從今日起，落海安也和落玉兒一樣，天地間只孑然一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