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砒霜

  「王妃。。。這是。。。。」沈向言再大點之上還有些侷促，彼時見到了唯一認識的靈仙方才有些放鬆。

  靈仙上前一笑，同他將李紅玉一事大致的說了一下，又說道「今日我來當你的下手，能不能斷案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沈向言看了看李紅玉和在場的皇親國戚，他眼中鬥志熊熊，拱手朝著靈仙一拜說道「小民定然不負王妃所望!」

  靈仙為了不給他施壓，並沒有告訴他這一仗並非為了誰，而是為了他自己。

  「驗屍前的規矩你可明白？」靈仙輕問道。

  沈向言點了點頭，同她站到了一側，不顧眾人奇怪的眼光，對著屍首先拜了三拜。

  龍椅上，老皇帝眯著眼睛瞧著台下二人的做法，仿佛有一次看到了當年他那位老朋友的英姿。

  幸而屍首發現的早，一夜之間未曾腐爛，也未有屍斑，二人不必遮住口鼻，此時，沈向言在前輕輕地解開死者的衣衫，雙手按壓著身上那些因毆打而造成的傷痕，靈仙緊緊跟在他後側，一邊看著死者的傷痕一邊將沈向言的描述傾數記於腦中。

  事關人命，凡事可能造成的死因，包括有無傷痕這類瑣事必須在初檢時悉數看清，沈向言依照著從前看書所言，從死者頭部開始查驗，無撞傷，無銳器傷，無鈍器傷，無勒痕。

  看死者面部，輕微淤青，面部一邊略腫，喉間未發現腫脹。

  接下來便是查驗李紅玉造成的傷痕處，李紅玉的眼中並沒有一絲的恐慌，行得正坐得端便是半夜也不害怕有鬼來索命，況且是段無依求來的人，李紅玉相信一定會還給她一個公道。

  靈仙跟在沈向言身後，雖說用人無疑疑人勿用，但畢竟沈向言接下案子也是第一次，若有疑慮的地方她必須保證自己迅速給出建議和判斷。

  這個李紅玉倒是個練家子，死者從脖頸開始到肚臍的部位均有於青，這青一塊紫一塊的地方，沈向言都親手仔細去摸，生怕有了遺漏。

  靈仙在身後提點道「若不放心，我這裡有蔥白粉，可以一試。」

  這死的人也許無傷大雅，可被冤枉的人卻不能白白蒙冤，為了斷案嚴謹，沈向言點了點頭，取來了靈仙瓶中之物，盡數擦拭在死者的身體上。

  片刻，靈仙湊近一瞧，並未多餘的傷痕顯現，便開口問道「如何？」

  沈向言對著靈仙，微微拱手說道「回稟王妃，依小人之見，這二人的確與李姑娘有過打鬥，且李姑娘也的確對二人下了手，可身上的傷痕卻並非致命之傷。」

  靈仙點了點頭，第一步為嫌疑人脫嫌沈向言算是得了滿分，那麼第二步，也是重要的一步，他該如何替死人明辨呢。

  「不知沈大哥能否查驗出死者因何所亡？」靈仙問道。

  「這。。。。」沈向言一時不知從何說起，這是他第二次斷案，且他知道的東西都是從書裡面得知，平日裡他並未見過案情實際的樣子，倒是有些不敢張口。

  靈仙看出了沈向言的狹促，寬慰說道「你我二人在此，沈大哥但說無妨。」

  沈向言抿了抿嘴，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小民見此二人面部灰青，腹部膨脹，耳鼻處還有輕微的出血，小民以為可能是。。。。被人下毒所致。」

  靈仙按照沈向言所說，上前一步查看，確是如此，待她湊近一瞧，便心中瞭然。

  「你可看的出是中了什麼毒？」

  沈向言一聽，有些怔住，他終究是個鬱郁不得志的讀書人，平時出門甚少，看的是孔孟，聽得是大義，對這些有毒的東西他委實是碰壁了。

  靈仙一笑，指著死者身上微微凸起的小水泡，說道「服砒霜者，周身會出現細小刺皰，便是此種模樣。」

  「是砒霜？」沈向言失聲說道，砒霜倒是到處藥鋪自里都有，平日裡有許多人家用它毒害家裡的蛇蟲老鼠，沒想到竟然也成了害人之物。

  「你二人可有分曉？」龍椅上，老皇帝似乎聽到了些什麼，便詢問道。

  靈仙聽聞推了推身邊的沈向言，沈向言還在惋惜死者二人死前的劇痛，被這一推放緩神來，躬身說道「回皇上，小民以為李姑娘所傷並非致命之傷，真正讓二人死於非命的乃是砒霜！」

  台下之人具是一驚，雖說兩個惡霸在這都城裡必定是仇家遍地，可他們死的地方可是皇家圍場，帶著砒霜在皇家圍場裡對他們二人下毒的不是皇城腳下的人又會是誰。

  「竟然有人在皇宮裡做這般齷齪之事。」老皇帝橫眉冷對，又問道「你如何能辨明這是砒霜之毒？」

  沈向言一怔，拱著的手緊緊攢著拳。

  靈仙上前一步，提點著身側的沈向言。「兒媳囊中有銀叉，只需準備些熱燥醋便可。」

  靈仙的這一句如醍醐灌頂一般澆醒了沈向言，他忽然想起了書中的確有一種驗毒之法。

  待宮人準備好了熱燥醋，沈向言便依著靈仙的提示，將銀叉放入了其中一個死者的口中，同時將熱燥醋從下腹洗敷，逐漸向上。

  不過片刻，毒素便從腹腔中上升了出來，將銀叉染成了黑色。

  二人相視一笑，沈向言帶著手套，恭恭敬敬的將死者口中之物端在手中躬身請大殿內的眾人一看。

  在場之人無比為之一驚，段無依自然是最高興的，這代表他的好朋友李紅玉並未殺人，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他快活的。

  老皇帝命宮人將此物端了上去，仔細的瞧了一瞧，隨後放聲笑道「不愧是老二家的媳婦提點的人，本事不小！」

  靈仙上前一步笑說道「父皇謬讚了，只是圍場人多眼雜，魚龍混珠，能對這二人下毒的必定是他二人熟悉之人。。。這。。。兒媳便不知該從何查起了。」

  靈仙嘴上這樣說，心中卻想繼續查下去，只要查一查他們吃過什么喝過什麼，便興許能依著線索繼續尋找。

  老皇帝點了點頭，沉思片刻，瞧著在一旁捂著口鼻的段無心嫌棄說道「老三！你可知道除了你之外宮裡還有何人與他們相識？」

  段無心聽到皇帝喊著自己，趕忙放下雙手閉著氣拱手說道「這半年來兒臣並未與此二人有何交往，的確不知他們是否還有其他同黨。」

  說了也是白說，老皇帝覺得自己年輕時候的英武神勇，但生出這樣的兒子委實是他的失敗。

  靈仙偏頭又瞄了瞄段無心嘴上的傷，心中一陣冷笑。

  於皇帝而言，死的人的確無關痛癢，只要保證李將軍之女的清白才是最重要的。

  「沈向言。。。」老皇帝笑著呢喃起了這個名字，「永城王妃的賞賜稍後朕會派人送到府里，你今日立了大功，想讓朕怎麼賞你？」

  靈仙看著破完案手足無措站在一邊的沈向言，開口說道「父皇，其實這位沈公子如今也是本分做事。」

  皇帝眉眼一笑，探出身子問道「什麼本分？」

  靈心一笑，說道「其實他便是二殿下為西涼都城的官府所選之人。」

  段無涯微微張口，嘴角淺笑，原來這丫頭是在這等著他呢。

  官府有了能人坐鎮，老皇帝自然喜笑顏開「無涯，可有此事？」

  段無涯三步上前，拱手說道「回稟父皇，確是昨夜我夫妻二人查了這些年的檔案才定下的人選，只等父皇最後下詔。」

  「好好好。」老皇帝一掃臉上的陰霾，朗聲笑道「既然如此，朕就賜你為西涼都城的官府老爺？你可願意？」

  沈向言未曾想到他的人生會如此戲劇性的轉變，他看著靈仙肯定的眼神方才知道這一切不是虛妄，趕忙上前跪下接過皇帝的口諭，叩拜說道「臣領旨謝恩！」

  「你的仵作之法是從哪裡學來的？」老皇帝笑問道。

  沈向言抬頭說道「回皇上，臣的剖屍學問皆是從永定侯的文集中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