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抓賊

  七月，陰沉沉的天空下，郊外的山頭上四處起了狼煙，除此之外，天上沒有雲，也沒有一絲風。

  樹倒猢猻散，雷豹出事，早年受他壓制的山匪早就不見蹤影，四處逃遁。

  只剩下從小就跟著他的幾個勝似兄弟的玩伴伴隨左右。

  林中，聲聲琴音如同魔咒一般緊隨在幾人身後，攪擾著人的思緒。

  「大哥！我去殺了他們！」其中一個跟隨者說道。

  雷豹的眼睛像是一頭不知睏倦的野獸，這已經是這兩伙人追尋他們的第三天了，所有人都疲憊不堪，被這琴聲擾的心煩，只有雷暴還似打了雞血一般興致勃勃和他們玩著捉迷藏。

  「不可中計！他這琴音就是要擾你心緒，讓你自投羅網。」

  他將身上的短刀從腰間拔出，左手一握，狠狠地從手間劃了過去。

  傷痛，是唯一抵禦這琴音的方法。

  眾人正在這林中逃竄，這樣的防守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就算逃得過懶散的追兵，又怎麼抵得過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玉春樓的兩位輕功高手。

  「嘶嘶嘶——」幾聲，幾根極細的琴弦從幾個隨行人的臉邊擦過，這一刻還毫無知覺。

  下一瞬間，幾個人的臉頰竟浮現出了深深淺淺的傷口。

  其中一個傷口最深，趕忙用粗糙的手捂住了半邊臉，疼的嗷嗷叫了起來。

  「小子，你何時如此心軟。」

  「公子，我看他是心不在焉。」

  林中，幾個人的聲音像是畫外音一般縈繞在幾人的耳邊，明明感覺近在眼前，卻又捉摸不透。

  林中一陣颶風吹動，三人一襲白衣從天而降，正正的擋在了幾人的去路。

  雷豹也算是夠意思，右手持刀，先一步的擋在了眾兄弟面前。

  「玉春樓。。。。」雷豹嘴角噙笑，「我竟不知玉春樓也站在官家的一邊了。」

  雷豹自然不知道段無雪的真實身份，彼時段無雪仍舊帶著銀色面具，譏笑說道「站在哪一邊不要緊，重要的是誰當了我們的路，誰，便是我家的敵人。」

  雷豹嘴角一抖，他不明白，自己從來是與其他江湖流派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怎麼就成了個擋路的，難不成是那件事。

  他笑道「難不成你們也惦記上了過幾日要進城的胡商？」

  段無雪輕笑不語。

  果真是如此，雷豹心中有了詭計，既然都是道上的人，自然萬事好商量，他們現在被官兵追殺，最需要的已經不是銀錢了，而是盟友。

  「既然玉春樓公子看上了，我這個山大王山自然不會和公子作對，不如我們談個買賣如何？」

  「我從不和死人做生意。」段無雪譏笑道。

  雷豹濃密的眉毛一挑，心中忍住怨氣，再次說道「放心，只要你幫我門兄弟幾人留條命，那個些胡商的東西我們不但不要，只要公子一句話，我們兄弟人去幫您搶也不在話下。」

  他雷豹何時對人如此低聲下氣，可如今為了幾條人命，也不得不這樣，他說到了這個份上，是福是禍只等著眼前白衣公子的意思。

  段無雪嘲諷一笑，側頭說道「若是你們二人去取那財物，需要多久。」

  春眠冷哼一聲，仰頭一臉的無所謂說道「回公子，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

  雷豹知道這是眼前的人對自己的羞辱，他側眼望了望身後的兄弟，瘸的瘸，傷的傷，他們被抓不過就是片刻的功夫。

  既然橫豎都是一絲，他倒是又有了骨氣，仰頭說道「我聽聞玉春樓的前樓主也是被官兵追的窮途末路，為保全樓人的性命自盡而死。」

  段無雪眼中的玩味變成了冷漠，那件事是他心中的痛，也是別人不能提起的傷。

  雷豹見段無雪神色一緊，心中無比痛快，他仰天大笑了幾聲，毫無顧忌的說道「沒想到，沒想到，當年和皇家勢不兩立的玉春樓，今日竟然為了一筆錢財和官兵做了交易！」

  哈哈哈哈，幾聲大笑過後，段無雪徹底沒了耐心，眼瞧著他要上前一步，雷豹突然拔出了左腿上的另一把短刀，他眼睛紅的像是火海中的猛獸，朝著段無雪狠狠地沖了過去。

  段無雪本不屑與這種人打鬥，可雷豹卻逼出了他潛藏在內心的憤怒。

  兩人一來一回，段無雪一把摺扇抵住了雷豹攻勢兇猛的短刀，兩個人的力量對峙，雷豹齜著牙說道「我們兄弟幾人已經窮途末路，我雷豹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想必前樓主也是如此。還望公子看在前樓主的面子上，放我和我兄弟一條生路，日後，只要您一聲吩咐，兄弟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段無涯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憐憫，許是想起了曾經的人和事。

  他內力一運，將雷豹抵了出去，本人也落回了司樂和春眠的地方，他的眸子冷徹如泉，恢復了往昔的理智說道「今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救你，但我也發誓絕不殺你，你們幾人大可從這裡繼續逃走，是死是活從此和本公子無關。」

  敢用前樓主的名字威脅他，這已經是他最後的仁慈。

  雷豹身子被他的內力一推連連後退，身後的幾個人擁了上來，一把扶住了要倒下去的雷豹。

  雷豹依舊心有不甘，想和他繼續交易。

  身後的一個趕忙說道「大哥！咱們還是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二哥他的身子撐不了太久了。」

  雷豹被這聲拉回思緒，扭頭瞧著被扶在最後的二弟，這些兄弟跟隨他多年，扔下他們他也心有不忍。

  彼時，雷豹狠狠地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儼然是看不起這自稱公子的玉春樓新樓主。

  「我們走！」幾人捂著傷口，互相攙扶著迅速從段無雪幾人身邊逃過。

  司樂瞧著那匪寇兇狠的模樣，上前一步小聲說道「公子真的打算放他們走？」

  段無雪面具之下看不出是何神情，他仰頭看著林中隨風而動的樹葉，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說道，「他們走不了太遠了。」

  「該是咱們退場的時候了。」段無雪繼續說道。

  司樂和春眠相視一眼，跟隨在段無雪身後，幾人一個輕功便猶如雲朵一般不知飛升到了何處。

  身後，熙熙攘攘的聲音傳來，一聲聲利箭猶如劃破長空一般，支支斃命的射在了雷豹的身上。

  一時間，林中的安靜被一聲聲哀嚎打破，擾了一林子的生靈。

  段無雪嘴角噙笑，這樣的好箭法，不是段無咎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