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吃糖

  一個時辰過去了，段無涯自被段無雪療傷後便回了房門口等著。

  門吱呀一聲開了，落玉兒輕輕掩門，回身看著焦急等待著的段無涯，輕笑說道「身上的傷痕塗上藥過幾日就消了，但可能會留疤，好在。。。。靈仙算是完璧歸趙了。」

  段無涯聽到完璧歸趙四個字，心中的石頭算是放下了來。

  方才療傷的時候他已經想好了，若真的靈仙被人做了什麼，他願意一輩子照顧她，兄妹也好，夫妻也好，他都願意聽她的話。

  「身上的傷很多嗎？」段無雪關切問道。

  落玉兒眼神瞄著段無涯的神情，咬著牙的點了點頭。

  段無涯額間的青筋凸起，他心中有恨，一是恨他輕而易舉的就給了那老禿驢一刀，讓他死的如此痛快。二是恨沒有了結了那些在屋裡看戲的繡女。

  段無涯想進去瞧瞧卻被落玉兒攔了下來，落玉兒小聲說道「靈仙剛睡下，先別去吵她了。」

  。。。。。。

  此時太子的宮裡，落海安從睡夢中驚醒，一頭的冷汗浸濕了秀髮下的枕頭。

  「安兒，可是做噩夢了？」落海安眼神空洞的看著周圍熟悉一切，她看著段無咎著急的神情，方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回來了。

  「殿下。。。」落海安本著禮制欲下床行禮，段無咎握住她的手說道「都什麼時候還要這般講規矩嗎。」

  本是一句關心的話，落海安卻是一點不領情，她眼眸中的冷淡像是衝著段無咎而來。

  「臣妾讓殿下擔心了。」

  「既然知道，以後就乖乖的呆在我身邊。」

  「永城王妃現下可安好？」她心中關心不敢流露，但畢竟是救了自己的人，這般問過，段無咎也不會起疑心。

  「下人來回話，那女人已經安然無恙的回到了府里，你就不要擔心了。」

  落海安長舒了一口氣，幸而是被段無雪他們及時救了回來嗎。。。

  她拉了拉被角，點頭說道「臣妾有些累了，想再睡會。」

  段無咎神色一冷，鬆開了抓著落海安的手，成親三年，他早已經厭惡了落海安的冷漠和規矩，仿佛躺在他身邊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段無咎看著落海安翻身睡去。心中的關切頓時化作了一腔怒火，冷聲說道「過幾日四弟就準備帶人上山剿匪了，不愧是王妃心目中的大英雄，既能救王妃於水火，亦能替我平西涼，穩江山。」

  他說的話，落海安盡數聽了去，可身體卻無動於衷。

  落海安的態度段無咎早已經習以為常了，知道她並未真睡又說道「這幾日你就在宮裡休養吧，丞相府我看也不必回去了。」

  說罷，段無咎便甩袖離開。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落海安才扭過了身子，面無表情的望著窗外匆匆而過的身影。

  。。。。。。

  靈仙醒過來已經是子時了，她萬萬也想不到自己在這個時候醒過來，想來若不是趴著的這個姿勢實在是胸口憋得慌自己也不會醒的這樣突然。

  她嘴裡嘆著氣，脖子也不知道是被人打過所以疼的厲害，還是因為睡姿不對疼的厲害。

  靈仙拄著床一點點的弓起身子來，忽然，她不由得在屋子裡驚呼了一聲。

  媽呀，這傷可真疼啊，真是世間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若不這樣經歷一次，委實不知道那些因鞭刑而死的冤魂是死的是多麼的悽慘。

  門吱呀開了，段無涯依舊穿著白日裡的衣裳站在門口，彼時，他看見靈仙披散著頭髮猶如一個女鬼一般伏在床頭，那一瞬間心裡倒真的是嚇了一跳。

  靈仙見人回來，委屈巴巴的看著段無涯。

  白日裡，靈仙從地窖上來的那一刻像是恨極了這個人世，那樣的眼神讓他以為自己離她越來越遠。

  此時，段無涯再次見到靈仙往昔般調皮的表情，心中滿意的不得了，

  「怎麼醒了？」段無涯轉身將門合上，徑直的走到了床邊，在靈仙面前一攤手，幾顆橘子蜜餞零星的躺在段無涯的手掌里。

  靈仙眼睛一亮，毫不客氣上去就撿了一顆放到了嘴裡，臉上像是陽春三月的桃花一般漸漸綻放了笑容。

  「殿下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靈仙挪動著身子開始往裡面竄。

  段無涯一笑，坐在靈仙的旁側，看著靈仙吃的開心的模樣。

  「聽若風說的。」

  原是如此，若風這個小子還記得自己喜歡吃果子蜜餞，真是不枉費自己一直以來如此看好他。

  「身上的傷還疼嗎？」段無涯探著身子問道，這才是他眼下最關心的事情。

  怎麼可能不疼，他在門外明明聽到了她的哀嚎。

  靈仙吃得開心，早就忘了身上有傷這回事，笑嘻嘻的搖了搖頭，這兩日的經歷仿佛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不過是被打了幾鞭子而已，無妨。」

  靈仙這樣逞強，段無涯更是心疼，她若是喊著疼，喊著苦，和他哭兩下，鬧幾句，或是讓他把廟燒了，他也許心裡會覺得舒服一些。

  可靈仙偏偏就是這種遇到事情從來不說實話的人。

  「對了，殿下，太子妃她沒事吧？」靈仙突然想起了落海安，她一個漂泊的孤女怎麼樣都無所謂，那落海安可從小到大是個要臉的主，今天的事不但是個傷，也可能對她是個污點。

  「若風已經送她回宮了，一切安好。」

  靈仙笑眯眯的繼續吃著蜜餞，段無涯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擺在了靈仙的面前，問道「這是從你脫下的舊衣服里找到的，見它這樣破舊了還被你放在懷裡就給你留了下來。」

  靈仙看到眼前面目全非的錦囊，心中便想起了那些做盡壞事的老禿驢，她甩手說道「扔了吧。」

  「扔了？」段無涯輕問道「你保存到現在就是為了把它扔了？此物是用來做什麼的？」

  靈仙想起自己這兩日的偉大壯舉皆是因一個錦囊而起，就忍不住的偷笑。

  段無涯見她輕輕咳嗽了兩聲，生怕她嗆到想給她順氣，又怕給她順氣弄疼了傷口，一時間竟然手足無措。

  靈仙自己喘勻了呼吸，笑呵呵的說道「這可就說來話長了。」

  靈仙不但睡得飽，估計是睡撐了，竟然眉飛色舞的講起了這個錦囊的故事，段無涯見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心中滿是欣喜。

  到了最後，靈仙總結道「所以呀，花開花落自有時，若不是因為這個錦囊，我也不會斷案這樣神速，順便立了個功還救了太子妃。」

  靈仙眼睛一眨，眼中與今天下午的決絕不同，像是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

  「所以，你方才說這個錦囊是你準備送給我的生辰禮物？」

  「對呀。」靈仙點了點頭，雖話是如此，可這不是故事的重點啊，故事的重點是她不畏艱難斷案救人啊。

  「那你為何昨日沒有拿出來。」段無涯故意挑著眉問道。

  還不是因為沒有面子！靈仙心裡這樣想，嘴巴卻因為此刻的面子無法張開，人要一層臉，樹要一層皮，她雖不在乎臉面，可剛夸完自己，總不能再打臉吧。

  段無涯看著咬著指甲的靈仙，特意要戳穿她一般笑道「是不是看著無雪和玉兒他們的禮物，不好意拿出手啊。」

  靈仙咬著嘴唇，抬眼看著這般欺負人的段無涯。

  段無涯要的就是靈仙這樣生氣的樣子，他笑的肆無忌憚，顛了顛手裡的東西，嘆氣說道「也對，十兩銀子的東西果然不太拿出的手。」

  靈仙皺起眉頭，氣的一把就要抓過錦囊，誰知這一閃，竟然被段無涯又放進了懷裡。

  「給我的，還準備要回去。」

  「那老禿驢的東西，不靈驗的，況且都被我撕破了。」靈仙氣急敗壞的說道。

  「那又如何，找人縫上就是了，不然你親自縫給我？」段無涯和靈仙在一起越久，就越是厚臉皮，委實朝著梅落雪那痞子方向發展。

  靈仙咬了咬牙，嫌棄說道「我又不會女紅。」

  。。。。。。

  段無涯今夜算是放過了靈仙，他轉身去了屏風後面的床榻準備休息。

  靈仙一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屏風後面竟然多了個床「您這是。。。」

  段無涯隔著屏風側身躺下說道「你身子有傷，玉兒說需要趴著睡才不碰疼傷口，這幾日就讓你獨享大床吧。」

  說罷，屋內的燭光便被段無涯揮袖燃滅，靈仙心中一暖，乖乖的又趴了下去。

  「對了，殿下，慈恩寺怎麼樣了？」

  段無涯輕說道「還能怎麼樣，自然是抄封。」他沒有親自去推了那寺廟便已經仁慈了。

  「能不能放過裡面的人。。。」那廟裡的假和尚自然有王法懲治，死不足惜，但靈仙想起了那日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和尚。

  明知道會受罰還堅持著要把她趕走，於是便有些心軟說道「其實裡面大多數都是真的和尚，只不過是被那些山賊嚇壞了而已。」

  那那些冷眼旁觀的繡女呢。。。難道他們不該死嗎，段無涯想這樣問道，可卻怕引起她的傷心事，只能在靈仙一聲聲的呼喚下強行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