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是最後還你的禮

  「若風。」段無涯嘴角勾笑喊道。

  「屬下在！」

  「去把王妃的東西拿來。」

  「是！」

  靈仙猛然回頭，她今早走的時候並未知道要來此處，身邊工具便均放在了家中，原來他不但帶著她來參拜，還知道她定然會開棺驗屍，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

  看著段無涯眼中的柔情似水，靈仙輕輕抿了抿嘴，心中無故漂過了一團暖洋。

  待物件擺好，靈仙依著往常一樣，將幾人的口鼻對著這瓶子聞了聞，又將手套帶上，面罩緊緊的系在了耳後。

  彼時，她對著面前的棺木拜了三拜，輕輕說道「先生，靈仙今日來報恩了，冒犯先生了。」

  若風看著這一些儀式，站在段無涯的而身後輕輕問道「王妃這能行嗎？」

  段無涯也不作答，只靜靜的看著眼前女子的一舉一動，上一次因為屍臭他被靈仙擋在了門外。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她的手法，還有她的眼神，這一舉一動都像極了一個人。

  「開棺。」靈仙對著棺材對面的老夫人說道，這棺木要比上一次的沉上許多，二人合力將這棺木門移開。

  靈仙再一次看著已經開始出現屍斑的人臉，幸而來的及時，幸而是段無涯提醒了自己，若非如此，自己必定後悔終生。

  老夫人看著丈夫面目全非的樣子，不忍在多看一眼，趕忙回過頭捂著眼睛伏在桌邊抽泣了起來。

  靈仙憑著自己一身本事從西域一路走到了西涼，這是在她西涼認識的第一個人，彼時她已經忘記了身邊還有人在，就像和一位故友玩笑聊天一樣詢問了起來。

  「當日先生的話本段子還在我腦海之中栩栩如生，當日一別，我曾與先生道若事成之後必定重謝，沒想到，女兒節那天我與先生重逢，竟然已是生死之別。」

  老夫人慢慢的扭過頭聽著靈仙口中的自言自語，聽得猶如一個故事一般，讓人短暫的忘卻了煩惱，只當自己的老頭是睡過了罷了。

  「我還是頭一回看到有仵作辦事還要和死人說話的。」若風在段無涯身後嘀嘀咕咕，還要就說下去的時候，卻被段無涯食指一扣敲中了額頭。

  靈仙將銀針扎入屍體的深處，口中懸置上銀牌，一邊檢查著身體的泡發程度一邊和屍體說著當日二人初相識的時候的玩笑話。

  可她的腦中卻不停地再確認屍體的狀況，她將事先準備好的清水緩緩倒入屍體的鼻腔，只一會，這些清水便盡數流出，其中並無泥沙。

  無論從這屍體腐爛程度來看還是這清水的證據，這人應該在落水前兩日之上就已經身亡，且是死後又被人投了水。

  半響銀牌從口中拿出，銀針也盡數拔出出，並無中毒痕跡。

  她一邊說話，一邊解開死者的衣物，將瓶中的粉末塗抹在身體各處，過了一會死者的肌膚依舊平整並無掛彩或凸起，可見生前沒有受到重創。

  可是這不對呀，這人應該就是死了數日了，無毒無傷又怎麼會死。

  靈仙的手停在了半空，心思也不知飄向了何處，這一靜止竟是半刻未動。

  段無涯看著靈仙心中有些擔心，老夫人皺眉瞧著，試圖上前提醒，忽然，門外一聲烏鴉落在樹上啼叫了兩聲。

  眾人驚得回頭去看，面前的靈仙卻因為這兩聲眼睛眯了起來，她迅速走到了屍體的最前頭，扒開了屍體早已被水浸泡的發著惡臭的頭髮。

  拔到頭顱的正中央的時候，她心中驚呼了一聲。

  可她的面容也依舊冷靜，對著屍體說道「痛不能言，先生心裡一定很苦吧。」

  段無涯瞧著靈仙發現了什麼的樣子，卻不敢上前叨擾，生怕自己的聲音便擾亂了她所有的心緒。

  她鬆懈了一口氣，終於回歸到了當下之中，「若風過來幫把手。」

  若風本是站在段無涯身後，如今聽了靈仙傳喚，同段無涯對視了一眼，便趕忙上前跟著靈仙和老夫人一同又將棺木重新合上。

  靈仙利落的摘下了口罩和手套，扭了扭脖子，面無表情的對著老夫人說道「恐怕先生的下葬要等些時候了。」

  老夫人驚呼一聲，忙上前問道「我。。。我家老頭。。。。果真被人。。。。」

  靈仙生怕老夫人接受不了那般的死法，便沒有說的詳細，只先將老夫人扶住點了點頭，又說道「夫人可知道先生當日要領的銀兩是多少。」

  老夫人身子發軟，兩腿顫抖，仔細回想著那夜老頭子的話，說道「好像是一百兩，聽說是朝廷特發的。」

  一百兩，為了一百兩謀財害命，真真可笑。

  靈仙安慰了老夫人，便準備隨著段無涯離開，正走到門前忽然一陣大風掛過，段無涯趕忙伸展了胳膊為靈仙遮擋這燒紙的灰燼。

  再低頭的時候，一篇手稿竟然已經飄落到了領靈仙的腳下，靈仙彎下身子將腳邊之物撿了起來。

  老夫人忙說道「王妃別見怪，這是我以為老頭子喜歡說書，便想把他親自寫的手稿都燒過去給他，讓他在那邊也有個樂趣。」

  靈仙看著這手稿的文集，名為永定侯集。

  靈仙忽然覺得眼中薄霧蒙蒙，段無涯見著這篇手稿，這故事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只是見靈仙無故神傷，倒是有些奇怪，詢問道「怎麼了丫頭。」

  靈仙趕忙收起神思，深呼吸一口，說道「沒什麼，忽然想起我被老先生吸引過去便是因為他講的這個永定侯的故事。」

  轉身靈仙又說道「夫人可否把這卷手稿送給我做個紀念。」

  老夫人一聽，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想來那股風便是我老頭子送給王妃的回禮了，王妃若不嫌棄便拿走吧。」

  馬車行駛前，看著老夫人伏在棺材上哭泣的身影，靈仙的心又開始疼痛了起來，心裡無法言喻的苦還未散去，一股溫熱便握住了靈仙的手掌，靈仙看著段無涯的手，方才想起剛才那幾聲夫君和段無涯的一聲丫頭。

  這戲做的是否太足了，靈仙的臉像燒紅了雞蛋一樣，根本不敢抬頭。

  段無涯問道「是否要去官府走一趟問問情況。」

  靈心抬頭方才緩過神來，又想起剛才的驗屍，心中怒火驟升，禁不住冷笑了一聲「自然是要去的，那殺人的手法可不是一般人懂得的。」

  說罷卻像是撒氣一般甩開了段無涯的手掌，看的段無涯一愣。

  靈仙沒忍住，白了一眼說道「你們西涼的仵作果真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