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五戒皆破(完)

  一杯烈酒下喉。疼痛瞬間向五臟內腑逐漸蔓延。

  無念站在旁邊。他知道今日酒杯裡面放的是假死藥。他早就放好了一切。皇帝身邊的公公是他親手安排的

  因為是她的原因。小碎片甚至不敢出任何的差錯假死藥都是小碎片自己放的，從不假手於人。也從未離開過視線。

  紅色的鮮血順著唇角慢慢的滴在了白色的衣服上一抹紅色似乎格外的引人注目。

  她美艷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神情。仿佛只是喝了一杯水一樣。

  下面一片叫好之聲。皇帝站在旁邊神色莫名看不出喜怒。

  那人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摔到了地上。無念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剝離。仿佛離開了再也抓不住了。

  009覺得姑奶奶也真夠狠的。

  姑奶奶死了。小碎片渾然不知。還在想像二人歸隱之後的生活。

  百姓們紛紛跪在地上磕頭只有一句話陛下聖明。成全了如今的皇帝。

  無念捏緊了手中的佛珠想到後面的生活心裡的不安仿佛立刻消散了好多。

  狐妖死了。全城的老百姓仿佛都高興的不得了。茶樓裡面都在討論這件事。

  寺廟裡。

  面前的酒杯被砸了個稀巴爛。男人通紅的眼不動聲色拎起了旁邊大夫的衣服領口。

  大夫多哆嗦嗦。他臉色早就已經一片蒼白了。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被眾人所傳頌無念私底下居然是這副模樣。

  「確實束手無措。這姑娘……早早的就沒氣了。」他渾身抖的不成模樣。的確如此。身體都僵硬了。

  他恍惚間鬆了手。

  他這才自嘲的笑了一聲。仿佛有些歇斯底里。大夫不明所以但是清楚的知道再不走他小命就沒了。

  他顫抖的手逐漸落在了少女的臉龐上。他聲音也逐漸的這讓人分辨不清。

  「說好的歸隱。公主是哄騙我……」他眼角微紅。

  「不和我歸隱也行，公主活著就好。」他手上的動作似乎越來越抖。

  「公主死都不願意和我在一起。說就是了。何必……自己吞下毒藥。」

  眼角熱淚滾燙的落在了姑奶奶白色的衣服上。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她那次笑的那麼溫柔。

  她早早的就穿好了白衣。

  他卻渾然不知。原來那一個日在城牆上……就是他們此生唯一見面的時日了。

  後院的冰窖。了塵再沒去過。從前那個地方都是可以任由弟子來往。如今不成了。

  師兄不肯。如今冰窖除了師兄誰都不允許進。

  師兄也變了……

  不願意同任何人交流。也不願意同了塵再說一句話。任何人的拜訪他全部避而不見。

  他突然有些想娘娘了。她如果在的話……肯定有法子對付這樣的師兄。

  了塵想著想著又有點想甜蜜餞了。那娘娘說話不算話。她說會背著師兄獎勵自己甜蜜餞的。

  如今也沒了。

  後背被人突然拍了一下。了塵猛然轉回頭。看到寺廟裡面新收的弟子。

  「了塵師兄…聽說後面的冰棺躺著一名美人。」那和尚小心翼翼的詢問。

  「胡扯。」了塵甩了衣服袖子頗有一副老成的模樣。

  也是在那一刻小碎片的黑化值似乎達到了頂點。

  ——

  風雨交加的夜晚。少女臉上的神色早已變得僵硬。他猶如珍寶一樣輕撫過少女沒有血色的面孔。

  「佛祖跟前有什麼用。一輩子積德。也是無用之功。」了塵好像變了。他整日裡抱著姑奶奶已經僵硬的身體喃喃自語。

  仿佛姑奶奶還活著一樣。

  「公主受累了。無念這就來陪你。」他仿佛捧著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寶輕聲細語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耐心。

  只是那人再也沒有回答。

  手腕上的鮮血仿佛同金色的大佛瞬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外面雷交加的天氣仿佛蓋過了所有。

  他神志不清時喃喃自語。

  「公主從不曾虧欠皇帝，也從不曾虧欠百姓。他們做了惡人…自然就是要付出代價…」他聲音似乎透著莫名的偏執。

  忽然來早就料到了這樣的下場。她只是沒阻止。任由皇帝將輿論一步一步引到了她的身上。

  如同小碎片那天說的一模一樣。付出生命的代價。

  暴雨連著下了一天。仿佛如同決堤一樣。下午的時候。無念斷氣的那一瞬間。

  洪水猶如開了閘一樣猛的湧上了京城。京城談論狐狸精的商鋪，講著狐狸精的聽書樓。街道裡面自以為消除禍患的百姓，幸災樂禍的貴家女子。心安理得享受天下人讚美的皇帝。

  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她用命換來的。

  都被一場洪水沖刷的乾乾淨淨。這是天災。

  無念早早的就知道了。如果是從前的他。他大概是會通知百姓疏離。

  如今不一樣了……

  天下人欺負她一個弱女子。硬生生的叫她吞了毒藥。他巴不得……那些人通通都給她陪葬。

  咽氣的那一刻。他身上沒有穿平常的僧袍。只是一件普通不過的一件布衣。他同她並排躺在棺材裡。

  他說他下輩子想在平常人家遇見同樣平常人家的她。結婚生子共白頭。

  她沒有回答。

  他聲音漸弱。

  「不和我也行。公主喜樂就好。」

  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京城仿佛成了一片死寂的空城。皇帝也在這場洪水之中消失。

  唯有在山上的寺廟躲過一劫。方丈看著面前的棺木。吩咐人蓋了起來。不允許任何人聲張埋在了後院。

  五年後。

  大啟亂成了一團。大玄一個女將軍一路殺到了大啟的京城之中。渾身帶著血。滿眼通紅。跌跌撞撞的敲開了寺廟的門。

  她走到了山後不起眼的小山丘面前跪在了地上泣不成聲。

  末了。

  她臉上消瘦。逐漸摸上了簡陋的墳瑩。

  「公主，茅敏來晚了。公主受苦了。」她聲音哽咽仿佛所有的鎧甲在此時此刻全部被人卸了下來。

  清風徐來，仿佛帶走了人身上些許的燥熱。

  了塵呆呆的看著那人。不知何時眼角有些發紅。胸腔裡面仿佛塞滿了黃連苦的作嘔。

  「小師叔。你的眼怎麼紅了？」後來的弟子不明緣由。

  「風迷了眼。」他道

  「今日風和日麗沒有風。」那弟子又說。

  「有點想吃甜蜜餞了。」也有點想師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