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格局打開

  向春嬌在一旁聽了半天，終於拼湊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吳秋月的爸媽前兩天去城裡出了車禍，然後吳秋月的叔叔嬸嬸拿了賠償款把她和弟弟接走了。

  聽他們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吳秋月的叔叔嬸嬸純粹是為了那筆錢，他們自己有三個兒子，根本不會管她的死活的。

  「那請問她叔叔家在哪？」向春嬌皺起了眉頭。

  吳秋月學習成績很好，自己本身也很上進很喜歡讀書，在《我的夢想》這篇作文里，她還說了自己以後也要當一個老師。

  所以她不可能是自己主動輟學的。

  「在村尾的呢。」那個大嬸十分熱情，帶著她去到了吳秋月的叔叔家。

  那是一個三間並排的瓦房，吳秋月正在院子裡洗菜，聽到動靜抬起頭見到她十分欣喜。

  「阮老師？」她激動地站了起來。

  「秋月，你還好嗎？」向春嬌看著她有些擔心。

  聽到外邊有聲音，吳秋月的叔叔吳富強走了出來。

  「你是？」他一臉疑惑地看著向春嬌。

  「我是她的語文老師阮碧君。」她做起了自我介紹，「因為孩子兩天沒來上學了，我來問問什麼情況。」

  「哦，她以後不上學了，你不用來了。」吳富強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轉身回屋。

  向春嬌掃了一眼僵在原地的吳秋月，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了，哭得像只被遺棄的小貓。

  「告訴老師，你想不想上學？」向春嬌心頭髮酸，走到她面前，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想。」吳秋月所有的情緒在她摸她腦袋那一瞬間全都宣洩了出來。

  爸媽去世之後，叔叔嬸嬸就把她和弟弟都接到了家裡住著，還跟她說女孩子讀書沒有用，以後都是要嫁人的，所以不讓她去上學了。

  她很害怕，什麼都不敢說，只能乖乖聽話，叔叔嬸嬸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聽到她的哭聲，原本走進去的吳富強又折回了頭。

  「你哭什麼哭？」他厲聲呵斥。

  吳秋月的抽泣聲漸漸低了下來，一個小男孩怯生生地躲在門邊，扒拉著門上的把手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的姐姐。

  向春嬌眉頭鎖得緊緊的。

  吳秋月繼續呆在這個叔叔家的話，恐怕不止沒法上學，她接下來還會淪為他們一家的奴隸。

  她沒辦法容忍這種事情的存在。

  「她想上學。」她一把將吳秋月攬到了自己的懷裡，堅定地看著對方。

  這回吳富強還沒吭聲，裡邊就傳來了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

  「女孩子家家的上什麼學，讀什麼書，以後都是要嫁人的，別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吳秋月的嬸嬸韓春華走了出來。

  看到嬸嬸，吳秋月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老師。向春嬌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不要緊張。

  「我媽說女孩子要讀書才有出息，讓我以後也要像阮老師一樣當個好老師。」或許是因為向春嬌的到來給了她勇氣，吳秋月大聲反駁了她。

  「你媽說的你找你媽去啊。」韓春華嗤笑一聲。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剛剛喪母的吳秋月，她的小臉變得煞白。

  「你說這話就不怕你嫂子半夜來找你嗎？」向春嬌生氣了，這人說話也太難聽了點吧。

  「你又是哪根蔥？」韓春華不耐煩地看著向春嬌。

  她壓根不同意老公把他大哥家兩個孩子接過來養，本來他們養三個兒子就夠辛苦了，再帶兩個拖油瓶，這日子還過不過了呀。

  要不是看著那賠償金的份上，她是絕對不會讓吳秋月姐弟倆住到家裡來的。

  「吳富強，你大哥大嫂的賠償金還在你手裡，你就這麼對他們的孩子？」向春嬌沒搭理韓春華，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語默默抽菸的男人。

  「給他們吃給他們穿不就行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吳富強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又衝著還在抽抽搭搭的吳秋月呵斥道，「趕緊把菜洗了，待會還要吃飯呢。」

  「嗚嗚嗚嗚，爸爸，媽媽。」吳秋月被他這麼一訓斥，又繃不住了，抱著向春嬌的手臂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吳秋明也憋不住了，扁了扁嘴衝到了她身邊，抱著她一起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姐姐，我要媽媽。」他年紀比吳秋月要小，今年才五歲，。

  還懵懵懂懂不知道爸媽永遠不會回來了，這兩天一直吵著鬧著要見爸媽，現在看到姐姐被訓斥，心裡更加害怕了。

  兩人的哭聲震耳欲聾，吳富強怕鄰居聽到在背後嚼舌根，凶神惡煞道：「不許哭，再哭沒飯吃。」

  向春嬌聽著耳旁縈繞的要媽媽的哭聲，心下一動。

  「小一，你說我收養他們，給他們當媽行不行？這樣也算完成阮碧君的心愿了吧？」

  她跟101打起了商量。

  101懵了，沒想到還能有這個操作。

  她有些遲疑道：「理論上來說也不是不行。」

  「咱們把格局打開，這肯定行。她想當一個好媽媽，那咱就當！」向春嬌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她這樣根本就不用去找什麼孩子她爹了，也不用擔心生孩子的風險了，她直接無痛當媽，很好。

  「吳秋月，你願意跟老師走嗎？」她輕柔地替她擦去了臉上的淚珠。

  吳秋月一時愣住了，老師這話是什麼意思？

  「跟我回去，當我的孩子。」向春嬌眼神里滿是溫柔，「你可以繼續上學，以後也當一個光榮的人民教師。」

  「你還想拐帶我家孩子，沒門！我吳家的孩子絕對不會讓你帶走的。」吳富強聽明白了，這個女老師想要把孩子帶走，這事要是真讓她干成了，他不得被村子裡的人戳斷脊梁骨。

  「你是老師還是拐子啊？憑什麼把人帶走。」韓春華也急了，生怕她帶走吳秋月姐弟倆然後那筆賠償款就沒了。

  聽到叔叔嬸嬸的話，吳秋月心中亂成了一團。

  比起叔叔嬸嬸，她更相信眼前的老師。在這裡，她不僅不能上學，還要做各種家務，是沒有希望的人生。如果跟著老師離開，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她只要可以繼續念書就夠了。

  「願意跟我走嗎？」向春嬌堅定地看著吳秋月。

  「我願意。」她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眼裡雖然有害怕但是更多的是信任。

  向春嬌的心被她這麼一看，直接軟成了一團棉花糖。

  「老師，能把我弟弟也帶走嗎？」察覺到弟弟手上加重的力道，吳秋月急忙問道。

  向春嬌看了一眼躲在她身後，緊緊摟著她腰的小男孩，笑了起來。

  「只要他願意，那就可以。」

  「阿明，我們跟阮老師走，她是好人。」吳秋月欣喜地看著弟弟。

  吳秋明聽到這話，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見她自顧自地就做出了決定，吳富強頓時火冒三丈：「你憑什麼帶走他們。」

  然後又狠狠地瞪了吳秋月姐弟一眼：「你們這倆白眼狼，自家親人不信去信一個外人。」

  「那筆賠償款不要了，留給你，孩子我帶走。」向春嬌看著已經變黑的夜色，不想再廢話了。

  「你想得美！」吳富強當即反對，韓春華倒是動心了。

  她把老公拽到了身後一陣嘀咕。

  「不用帶倆拖油瓶還白得那麼一大筆錢，幹嘛不讓她帶走。」

  「她要是把人帶走了，咱們還怎麼在吳家村做人？」吳富強不心動是假的，但是他還是要點面子的。

  總不能才把大哥家的孩子接來兩天，就又送人了吧。

  「什麼呀，是他們自己要跟她走的，哪裡怪得了我們啊。吳秋明那個小兔崽子不是還嫌咱家吃不上肉麼，讓他趕緊滾蛋。」韓春華對這兩個孩子一直看不上眼，早就想把他們趕走了。

  「這……」吳富強遲疑了。

  「等他們走了，怎麼說還不是咱們的事。就說他們嫌咱家窮，想跟著這女人走唄。」韓春華伸出手用力捅了捅老公的腰，示意他趕緊做決定。

  吳富強正左右搖擺著，被老婆這麼一催促，覺得有幾分道理。扭頭道：「秋月秋明，你們真要跟她走？」

  「嗯。」吳秋月用力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弟弟，吳秋明也急忙點頭。

  「行吧，這可是你非要走的啊，我們可沒少你吃沒少你喝。」吳富強嘴上還要給自己找補，向春嬌都氣笑了。

  「簽協議，確認你們以後和他們姐弟倆再無瓜葛。」她可沒打算就這麼把人領走，必須要給自己留一手才行。

  「簽就簽。」韓春華只想留下那筆錢，立刻答應了。

  向春嬌掏出紙筆寫下了領養協議，讓他們簽了字，然後蓋了手印，再把吳秋月姐弟倆的戶口本拿上，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明天去派出所把姐弟倆的戶口過到她名下就好了，這樣就不擔心吳富強夫婦找上門來了。

  向春嬌替她們把為數不多的衣服收好，吳秋月悄悄把唯一一張全家福塞到了書包里，跟著她一塊走了。

  向春嬌推著自行車，兩個孩子在身旁跟著她慢慢前行。月光照在了他們身上，將三人的影子長長地斜拉著。

  吳秋月左手提了一盞油燈，右手牽著弟弟，跟在老師身邊，心中無比安寧。

  走了很久很久，他們才回到校門口。

  陳安康看到她總算鬆了一口氣。

  「你可算回來了。」

  向春嬌沒想到他會在這等著她，訕訕道道：「你是不是急著用車啊，我回來晚了，不好意思。」

  「沒事，我就是怕你出什麼事。」陳安康語氣里的關心顯而易見，向春嬌微微一愣，想到了自己做出的決定，便打算跟他說清楚。

  「我沒事的陳警官。」她故意用上了客氣的稱呼。

  「不用喊我陳警官，你喊我小陳就行。」陳安康咧齒一笑，眼神里滿是愛慕。

  向春嬌笑道：「小陳，這是我打算領養的兩個孩子。」

  她把不知所措站在一旁的吳秋月姐弟倆拽到了他面前。

  陳安康整個人都傻眼了。

  「可是阮老師，你沒結婚，也沒有自己的孩子……」

  「他們以後就是我的親生孩子。」向春嬌摸了摸有些不安的吳秋月和吳秋明，語氣雖然溫柔，但是卻十分堅定

  「嗚嗚嗚嗚，老師。」這話直接讓吳秋月哭出了聲。

  「你想清楚了嗎？」陳安康的聲音有些發澀，他不是白痴，怎麼可能體會不到她話中的深意。

  她的意思就是以後她不會再結婚也不會要孩子了，她這是在拒絕他。

  「當然，我的一輩子都只會奉獻在教育事業上。情啊愛啊的，沒什麼意思。」向春嬌這話已經算是非常直白了。

  陳安康看著這兩個孩子，沒再吭聲。

  「這個戶口的事，你能不能幫幫忙？」見他沉默了，她開口轉移了話題。

  「好。你明天到派出所來找我吧，我幫你跟戶籍科的同事說一說。」陳安康露出了苦澀的笑。

  「那就謝謝您了。」向春嬌說完把自行車還給了他，牽著吳秋月和吳秋明回了宿舍。

  蔣敏搬走之後，並沒有新的老師入住，所以這個二人間幾乎就是她一個人的地盤。

  今晚她打算讓吳秋月和她睡下鋪，吳秋明睡上鋪。等明天天亮了，她再出去租個房子。畢竟這是學校給教職工暫住的宿舍，不能帶家屬。

  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再加上今天白天的過度疲憊，姐弟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反倒是向春嬌有些睡不著。

  這個決定是有些突然，但是她卻覺得心裡十分慰藉。

  這個世界上也許還有很多像吳秋月這樣聰慧的女孩子，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法上學。

  或許她可以幫幫她們。

  把這件事的在腦海里捋了捋，向春嬌大概摸索了一些思緒，這才沉沉地睡去。

  也許是昨天太累了，第二天她醒得比以往都要遲。

  等她睜開眼的時候，才發現睡在身邊的吳秋月已經不知所蹤。

  「秋月？」她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就看到她推開門，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

  「阮老師，你醒啦？洗臉吧？」她殷切地看著她。

  向春嬌卻十分心酸。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這樣當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