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窩窩頭

  時間很快就過去。

  司馬洛最終目送楊冰推著輪椅遠去的背影，即使這兩人沒有購買一塊面具，司馬洛對此也不覺得奇怪。

  「現在需要去幫人送飯，你要跟著來嗎？」藍榮慶的語氣很平穩。

  「不了，今天還有事，明天再見吧。」楊冰說完這話，雙手已經離開輪椅的手把。

  「明天見。」藍榮慶知道楊冰今天還要做很多事。

  楊冰走了，在藍榮慶的視線里漸漸走遠。

  她走之後，藍榮慶直接用手驅動輪椅前往羅強那兒。

  二十分鐘過去。

  藍榮慶成功把食物從羅強這邊送去王洋那邊，今天的工作已經落下帷幕。

  楊冰這時正在廚房裡做飯，手法嫻熟，很快就做好晚餐。

  近乎空蕩蕩的客廳里，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碟菜，一碗飯，一切都是楊冰熟悉的東西。

  她一邊吃飯，一邊翻手機，臉上的表情很輕鬆，這是很多人每天都渴望擁有的輕鬆時刻。

  藍榮慶在回去的途中，見到路邊有人賣窩窩頭，於是順手花掉五塊錢買下二十個窩窩頭。

  這二十個窩窩頭就是藍榮慶今天的晚餐。

  他雖然可以吃別的東西，但他今晚比較想吃窩窩頭。

  路邊的風，即使吹得再猛，也吹不翻藍榮慶的輪椅。

  藍榮慶最終安全回到住處，且關上房門。

  天色即將暗下來時，藍榮慶已經吃掉十個窩窩頭。

  剩下的十個窩窩頭，藍榮慶打算將其放到冰箱裡。

  他安頓好那些窩窩頭之後，隻身一人，抱著乾淨的衣物走進浴室……

  時間過了半個小時左右。

  藍榮慶整個人躲在被窩裡，臉上的表情有些安詳。

  這個時候，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

  他感覺這個時候適合閉上眼睛，於是悄悄地閉上眼睛，耳朵卻沒辦法閉上，因為他不會這個。

  正常人這個時候，大多數都不會藏在被窩裡，而是在其他地方做其他事。

  藍榮慶此刻覺得被窩裡很溫暖，篝火晚會也帶不來這種溫暖。

  他在被窩裡醞釀睡意時，楊冰卻在電腦前敲鍵盤。

  一行行文字，隨著她雙手的動作而出現在屏幕上。

  她把今天遇到的人和事，都寫在眼前那塊屏幕上。

  楊冰寫著寫著，忽然感到口渴，於是起身去喝水。

  藍榮慶在被窩裡躺著躺著，卻發現一時間無法入睡，於是開始想對策。

  他想著想著，忍不住自言自語起來。

  「睡不著怎麼辦？」

  「起床打遊戲嗎？」

  「不行，萬一打遊戲上頭了，明天就沒精神出去工作。」

  「工作沒精神會不太好，所以現在不能起床打遊戲。」

  「得想個辦法睡著才行。」

  「想不出辦法怎麼辦？」

  「難道想不出辦法今晚就不睡了嗎？」

  「不，不能不睡，今晚一定要好好睡一覺。」

  「別人睡覺之前都會幹嘛？」

  「看電影還是看電視劇？」

  「不行，電影太長，看上頭就不想關掉。」

  「最近也沒有合適的電視劇……」

  「電視劇也不是每集都有精彩的故事……」

  「精彩的故事會讓人失去睡覺的想法……」

  「果然，睡覺之前看電影能助眠這件事，只適合一部分人。」

  「不知道數星星有沒有效果。」

  「一顆星星，兩顆星星，三顆星星，四顆星星，五顆星星，六顆星星……」

  「不行啊，越數越來勁。」

  「應該來一點令人打瞌睡的操作。」

  「聽一首兒歌？」

  「還是聽一首英文版兒歌？」

  「不行，聲音太大會影響到別人。」

  「戴耳機又不方便睡覺。」

  「開外放又沒有過硬的音質。」

  「感覺現在直接睡著是個難度較高的任務。」

  「躺在被窩裡，估計沒幾個人能在三秒之內睡著。」

  「三秒之內睡著，這個速度太可怕了。」

  「可怕到令人在心裡忍不住發出驚嘆。」

  「一瞬間的驚嘆，無法表達什麼。」

  「天黑了嗎？」

  「原來真的是天黑了。」

  「天為什麼黑得這麼快？」

  「而且還要黑得這麼靜悄悄的？」

  「難道有人趕走了太陽？」

  「誰趕走了太陽？」

  「石中還是司馬洛？」

  「或者是伊路手裡的伊花？」

  「夜凡沒有時間，所以肯定不會趕走太陽。」

  「東方寧沒那麼無聊，也不會趕走太陽。」

  「羅叔和王叔也沒時間，所以，太陽的離去不是他們的錯。」

  「楊冰的話，也沒有充分的理由趕走太陽。」

  「既然沒人趕走太陽，那就是太陽自己離去。」

  「原來是太陽自己離去……」

  「太陽為什麼離去？」

  「太陽為什麼不願意留下來吃頓晚飯？」

  「太陽不喜歡吃窩窩頭嗎？」

  「今天的窩窩頭明明很好吃……」

  「太陽錯過了今天好吃的窩窩頭……」

  「冰箱裡還有十個窩窩頭。」

  「那是明天的早餐，或者有一半的窩窩頭會不幸變成夜宵。」

  「不幸的窩窩頭會在指間留下餘味……」

  「餘味最終消散在空中。」

  「這裡如果被人擺放一架鋼琴，就可以試著彈一曲《窩窩頭》。」

  「那一定會很好玩。」

  「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會彈鋼琴。」

  「而且彈鋼琴需要熱情，對音樂的熱情。」

  「沒有鋼琴，可以好好當一名聽眾；擁有鋼琴，可以嘗試彈一下。」

  「現在不想彈鋼琴，因為被窩裡很溫暖，而被窩外不溫暖。」

  「即使想彈鋼琴，也沒有鋼琴自己空降在這裡。」

  「一架鋼琴，兩架鋼琴，三架鋼琴，四架鋼琴，五架鋼琴，六架鋼琴……」

  「滿屋子都是鋼琴就糟糕了。」

  「夏天一定會很熱，然後容易中暑。」

  「中暑可不好受，雖然從來沒有中過暑。」

  「也許有人喜歡中暑的感覺，但中暑真的很難受……」

  「聽說嚴重中暑的病死率，大約為百分之四十。」

  「真希望這個數據是假的……」

  「可是希望也沒有起到作用。」

  「唉……」

  「等等……」

  「現在明明是晚上，為什麼還睡不著？」

  「難道是現在的姿勢不對？」

  「很顯然不是。」

  「可能是那幾個窩窩頭被人動過手腳。」

  「沒理由啊。」

  「他們不可能對一個普通人下手。」

  「一定是想多了。」

  「對，一定是想多了。」

  「如果問題出在窩窩頭上，肚子早就給大腦發出信號。」

  「從吃完窩窩頭到現在，肚子一直處在正常的狀態。」

  「這是個好消息。」

  「希望今晚不要鬧肚子。」

  「最好是啥事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