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茫然

  溫亦謙臉色慘白，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做聲。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他既不是穿越者、也不是作者，更不是記憶中的溫亦謙。

  他只是對方筆下的一個人物，如同遊戲中的npc。

  以前的溫亦謙，正是由於那段記憶和身份，才能站在一個更高的角度去俯視這個世界的所有人。

  這也是他自信的來源。

  可現在，記憶與身份，都不再屬於他。

  他也變成了曾經被他俯視的人。

  想來原主看他時，就跟他曾經看其他人時一樣不屑一顧。

  溫亦謙心中所有的自傲與自信，在這一刻，全部消散一空。

  一個正常的人類，會有各種各樣的回憶，也許是痛苦的、也許是美好的、也許難受的、也許是讓人後悔的……

  但只有各種包含著酸甜苦辣的記憶凝聚在一起，才可以形成一個完完整整的人。

  而溫亦謙現在，除了原主的記憶之外，就只剩下這一個月來的回憶。

  這一個月，就相當於他的全部人生。

  短暫而又黑暗。

  那些尋常人觸手可及的美好，對他而言，只存在於夢中。

  他最喜歡聽故事、講故事。

  可笑的是，到頭來，他根本沒有屬於自己的故事。

  溫亦謙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具空殼。

  他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性格。

  如果說，之前的他的性格，都來自於那段記憶的影響。

  那要是沒有這段記憶，他又會是什麼樣的性格？

  正如同邯鄲學步一般，一直模仿別人走路，到頭來，連自己該怎麼走路都忘了。

  「你的心理防線，這麼快就崩潰了？」原主一臉微笑的看著溫亦謙。

  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對方此刻的迷茫與無助。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溫亦謙神色茫然，下意識的撓了撓頭，「我現在是該態度囂張一點，還是謙遜一點？」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本是什麼樣的性格。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裡面是空的，沒有任何東西。

  「我知道，把我的記憶從你腦子裡拋開，你會感覺十分空虛，你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原主似乎十分願意看到對方這幅模樣，臉上笑意更甚，「不過沒關係，現在你需要全新的、只屬於你一個人的記憶，來填滿你的大腦！」

  他眼底露出一抹興奮，「兩個月，不對，也許只需要一個月，你就會變成我筆下的模樣。

  那才是真正的你，也是最完美的你！」

  現在的溫亦謙，拋開原主的那段記憶之後，腦海里剩下的，只有這一個月來，跟各種變態勾心鬥角的情節。

  各種負能量、各種陰暗、各種變態。

  試想一下，一個人如果腦海里只有這樣的記憶，哪怕是再單純的人，也會受到影響，變得漸漸扭曲、變態。

  「什麼叫做真正的我？」溫亦謙依然一臉茫然。

  「如果我沒有穿越過來，那你就會親自體驗我這幾年的經歷。」原主似乎心情頗好，不急不緩道，「這樣一來，你會變成書中真正的主角。」

  他緩了緩，「可現如今，我取代你，經歷了這一切。

  也就是說，你缺少了一段足以讓你蛻變書中真正主角的經歷。」

  他解釋道，「雖然說，這些天下來，你已經隱隱有朝著那個方向靠攏的跡象了。

  但這樣實在是太慢了，正常發展下去，少說也要一年半載，我實在沒耐心等那麼久。

  所以我幾次特意插手，就是為了刺激你，加速你的蛻變。」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溫亦謙一臉不解。

  「完美狀態的你可是我耗費了無數精力才塑造出來的主角，你象徵著這個世界智商的天花板。」原主臉上儘是期待與興奮，「只有跟這樣的你較量一次，才能讓我感受到活著的樂趣！」

  「要是我不能變成你想像中的模樣呢？」溫亦謙繼續問道。

  「不可能。」原主語氣十分自信，「那是我親手給你設定的性格，無論如何，你最終都會蛻變成那樣。」

  他篤定道，「就算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清楚，哪怕沒有我的插手，活在這樣一個世界裡，你終有一天，還是會變成真正的你。」

  溫亦謙心底的黑暗面，爆發過不止一次。

  那個狀態下的他，基本上已經很接近書中真正的主角了。

  只是由於原主的那段記憶，干擾了他的思維方式，反而導致他遲遲沒有蛻變。

  就像是電影中，本該黑化的反派，突然看到了劇本，得知了後面的劇情。

  他知道自己會黑化，在該黑化的時候，反而入不了戲了。

  原主就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布置了這一切，讓溫亦謙認清現實。

  他要讓這傢伙意識到自己只是書中的人物。

  這樣一來，溫亦謙就不會再站在作者的角度思考問題。

  從上帝視角切換成第一人稱，自然能夠很輕鬆的入戲。

  真正有意思的地方在於，溫亦謙如果沒有原主那段記憶，哪怕他處於一個完全沒有半點記憶的狀態，他估計也早就蛻變完成了。

  原主那段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記憶，對他的影響，無疑是無比巨大的，甚至可以說，直接改變了他的思維方式，影響了他的三觀。

  甚至使得他比原主更像是作者本人，也確實有點諷刺。

  「我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我。」溫亦謙搖了搖頭。

  「沒關係，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原主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你不需要模仿任何人，只需要跟著你的心走就好了。」

  「我的心？」溫亦謙摸著心臟的位置。

  過了半響，他傻傻的笑道，「我的心告訴我，就活在這個思維宮殿裡挺好的。

  無憂無慮，沒有危險、沒有煩惱。

  所以……我不打算不出去了！」

  原主臉上的笑容，僵在了那裡，他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神色陰沉道:「你確定？」

  「我很確定。」溫亦謙點了點頭。

  「你如果不出去的話……」原主的聲音冷的讓人全身發寒，「我會親手殺掉，你認識、你在意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