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好與壞

  夜黑風高，溫亦謙與李衛國並排坐在馬路沿上，靜靜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驚悚樂園。

  身後，警車的報警器正不斷閃爍著，三個被制服的候選人，被警員壓上車。

  李衛國掏出煙盒，遞向溫亦謙，見對方搖了搖頭，自己拿出一根點上，深吸一口。

  「我不喜歡吸別人的二手菸。」溫亦謙率先開口道。

  李衛國微微一愣，笑了笑，將嘴裡的煙丟在地上，用腳碾熄。

  「你說……我們算朋友嗎？」他像閒談一般，隨意的問道。

  「當然。」溫亦謙點了點頭。

  李衛國雖然性格可能有些偏激，但對他真的挺不錯的。

  更重要的是，這傢伙與安芷一樣，都是溫亦謙親手刻畫出來的配角，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但我覺得，你好像一直都沒把我當朋友。」李衛國扭頭望向對方，「你一直在利用我！」

  「為什麼這麼說？」溫亦謙神情微怔。

  「看上去你幫我破了很多案子，抓了很多罪犯。」李衛國緩緩道，「但每一次，你其實都只是為了你自己。」

  「我……」溫亦謙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唯一一次他答應對方幫忙去警方出出主意，就是德古拉那次。

  那次他還沒幫上什麼忙，要不是後來想明白了其中關鍵，意識到香香有危險，那一次混一混也就過去了。

  「那你覺得我是個好人嗎？」溫亦謙想了想，沒有去看對方，低著頭問道。

  「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是個好人。」李衛國看著對方失落的模樣，神情複雜，「但我發現，你對我的欺瞞越來越多。

  我已經無法分辨出你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假話。」

  他頓了頓，一臉認真，「現在的你，讓我覺得很危險！」

  溫亦謙陷入沉思，他也曾認為自己是個十足的好人，甚至是聖母。

  但漸漸的，他發現自己似乎沒那麼好。

  就像這次，由於吳夢安，導致他提前意識到危險，順利通知李衛國，解決麻煩。

  哪怕這只是對方的無心之舉，但他依舊沒有將那個女人供出來。

  這種肯主動加入面具的候選人，多半不是什麼好人。

  可溫亦謙就是偏袒了這樣一個壞人。

  這樣的他，能算得上一個真正的好人嗎？

  哪怕是這次，溫亦謙依舊沒有告訴李衛國全部實情。

  他只說是有一個犯罪組織，看中了他的能力，想邀請他加入，於是設計了這場遊戲來考驗候選人的能力。

  他沒有說出狐狸，也沒有說出面具。

  至於是由於害怕面具的報復，還是說不想害死李衛國，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現在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的精神分裂，還是一直在偽裝自己。」李衛國微微嘆了口氣，「你的表演和騙術，都無可挑剔。」

  他頓了頓，「這些年，我也見過許多厲害的變態、罪犯，但沒有一個能像你這樣，甚至隱隱讓我覺得有些……害怕！」

  「那你會抓我嗎？」溫亦謙扭過頭望著對方。

  不遠處警車上的報警器一閃一閃，照在他臉上，忽明忽暗。

  「至少現在，我沒理由抓你。」李衛國一臉認真，「我也希望以後不會有這一天。」

  「這樣的話……」溫亦謙突然嘿嘿一笑，眼睛眯成一條線，「那你趕快把上次欠我的工資給我結了。」

  「嗯？」李衛國一時間還未從剛剛沉重的氛圍里走出來。

  對於對方的突然變臉，有些猝不及防。

  「你看我的樣子就知道，我是來打工的，誰知道遇上了這檔子事。」溫亦攤了攤手，一臉無奈，「現在倒好，工資估計也泡湯了，你要是不把上次答應的工資給我，我就要橫屍街頭了！」

  「有那麼嚴重嗎？」李衛國無奈的笑了笑，取出錢包，從中拿出四百塊，遞給對方。

  「這麼多？」溫亦謙微微一愣，不敢去接。

  「以你的能力而言，並不算多。」李衛國不由分說的把錢塞進對方手裡。

  「謝謝。」溫亦謙很誠懇的道謝。

  這傢伙太過於認真，反倒弄得李衛國有些受寵若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不是私家偵探嗎？既然你不願意來警局當顧問，那我改天給你介紹點顧客吧。」他思索片刻道。

  溫亦謙想了想，點頭道謝。

  做私家偵探，總比在警局做特殊顧問要好一些，至少壓力沒那麼大。

  更重要的是，說不定能給他帶來不錯的收入，整天做夢撿錢也不是辦法。

  「你畫著這麼厚的妝，不難受嗎？」李衛國看著對方的小丑妝，隨口問道。

  「沒辦法啊。」溫亦謙搖了搖頭，「要恰飯的嘛。」

  他仰頭望了一眼夜空，「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模仿任何人。」

  他用衣袖擦了一把臉上的妝容，「自始至終，我只想做我自己……」

  ……

  回到家中，溫亦謙洗澡換了身衣物。

  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是他最為開心的時候。

  慶幸自己又活過了一天，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剛剛領了工資，溫亦謙決定稍微奢侈一下，吃點宵夜。

  下樓，來到小區外的24小時便利店。

  收銀台後空無一人，溫亦謙來過幾次，倒也不覺得詫異。

  以往也有這種情況，店員多半是在裡間搬運貨物。

  他也沒有太在意，在貨柜上挑了一些零食飲料，來到收銀台前。

  「你好，結帳。」溫亦謙衝著便利店裡間喊去。

  不過並沒有人回應，他只能又喊上幾句，然而依舊沒有半點聲響。

  「不會吧？又來？」溫亦謙感覺到一絲不妙。

  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都凌晨一點多了。

  左右環顧一周，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他下意識探著腦袋，朝著收銀台下面望去。

  一個用黑布蒙住腦袋的人影，正悄然蹲在那裡，手中握著一把刀，抬著頭。

  剎那間，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