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高維世界

  這種被窺視的感覺讓李棟樑感覺很是煩躁。左顧右盼一番，但卻沒能找到暗中窺探著自己的對象。一股無名火油然而生。在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李棟樑無意識地拿起了犬神……

  ……

  「我在哪……這裡是什麼地方……」

  在李棟樑重新獲得了意識之後，他發現自己又再身處了一個陌生但卻熟悉的地方。

  這是一條空無一人的街道，街道的盡頭，有一幢極為普通的房子。

  這幢年份久遠的房子外牆是灰白色的磚，磚砌得整整齊齊、密密麻麻的，但牆上未見一扇窗戶。

  房子唯一的入口，是頂上懸著一盞白熾燈的木門。

  往事像潮水一般湧進他的腦海里，他想起來了！

  這裡就是他第一次到夢魘之地來面試夢魔回收員的地方！

  穿得破破爛爛的黃娟、神秘的劉俊斌等三人，還有在安南中學女生宿舍樓的那隻女鬼，過去的點點滴滴在回憶中來回亂竄，卻使他突然清醒起來了！

  （不對！這又是幻覺？）

  李棟樑用力地掐了掐手上的肉，劇痛讓他清醒地意識到，這裡並不是幻覺這麼簡單，更有可能是有人在讀取了自己的意識後，將自己帶進了一個臨時創造——或者是特意創造的空間裡！

  想到這裡，李棟樑乾脆直接推開了面前的木門。反正這個空間的創造者顯然是鐵了心要讓自己進去的，那就沒有必要逃避了。

  在進門前，李棟樑下意識地想取出虎翼，但卻發現武器都不在自己的手上了。看來自己是早就被這個空間的製造者搜了一遍身後，在被扔到這裡來的。

  （這故弄玄虛的，有意思麼？）

  嘟囔著，李棟樑走進了木門。沿著那條曾經被自己走過了許多次的通道，來到了裡面唯一的一個房間。

  白光亮起，覆蓋了整個房間。無源之光在一瞬間將李棟樑整個包裹住。

  他來到了一個純白色的世界。

  「視覺效果拉滿分啊！你是NPC還是幕後玩家？現在要幹嘛？說吧！」

  對著滿眼的空白，李棟樑險些失去了視覺。在低下頭定睛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後，才重新將目光聚焦，並朝著空無一物的四發大聲喊出了上面的那句話。

  話音剛落，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顏色略暗的輪廓。

  這個飄在半空中的輪廓扭動了好一陣，終於幻化出了一個人型。

  讓李棟樑感覺到鬱悶的是，這個人型竟然是他自己。無論是身高肥旁，還是五官輪廓，甚至是衣著打扮都與現在的自己一模一樣！

  鬱悶至極的李棟樑苦笑了一聲：

  「怎麼？閣下是丑得不敢以真容見人，還是因為你是我見過的人，由於害怕被我認出，所以不能以真容現身？」

  面對李棟樑的質問，對面的假李棟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我們是你們這個世界的創造者，是來自高維空間的高級生命。我們的身體之龐大，無法在這個維度里體現。所以只能用你們熟悉的形象塑造出一個三維投影用來交流，請習慣一下。」

  李棟樑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咳咳……儘管是這樣，我看著自己跟自己說話也是蠻難受的。要不您給換個形象可以嗎？」

  話音剛落，對面的「自己」就唰的一聲變換了一個模樣：變成了崔孃的模樣，就連聲音也是那清脆的嗓音：

  「請問這樣的話，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李棟樑繼續搖了搖頭：

  「別變成我認識的人行不？這樣好彆扭啊！」

  對方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李棟樑會對談話對象的形象會如此挑剔。不過從對方第三次變換形態可以看得出，他們是很希望與李棟樑進行溝通，而且是一種平等的溝通。所以即使如此麻煩，但還是按照李棟樑的要求，進行了第三次的形態變換。

  這一次，對方變成了一個長了一張大眾臉的老人。李棟樑猜測，這張臉應該是對方隨機合成的一個虛擬形象。不過這樣一來，李棟樑心中的不適感就完全消失了，於是就乾脆打蛇隨棍上，繼續提出了新的要求：

  「嗯……那個，能不能弄張椅子坐坐？一直這樣站著，蠻累的。」

  「椅子？」

  老人並不明白李棟樑所指的是什麼。不過在片刻之後，這片白色的場景就突然消失了，轉而變成了李棟樑所熟悉的一個場景：路師的木屋。

  見對方對自己的要求千依百順的，李棟樑對老人及其背後的人究竟有著什麼目的有了更大的好奇心了：

  「咱直接說吧！你們該不會是故意來找我的吧？」

  老人單刀直入：

  「是的。用你們這種生物的計時方式來說，我們找你足足找了一萬多年。」

  （我去！我自己都沒有一萬多歲呢！你怎麼可能會找了我一萬多年？）

  沒等李棟樑發問，老人又徑直往下說去：

  「請允許我從頭說起，可以嗎？」

  李棟樑點點頭：

  「行！如果你不從頭說起的話，估計我也可能會聽不懂你的話……」

  於是，老人慢慢地走到了李棟樑的身旁，坐到了沙發上：

  「用你們的理論來描述的話，我們來自一個高維度的世界。在我們的世界裡，物資豐饒、取之不盡。隨著科技水平發展到了頂峰，我們的族群對生命的追求漸漸從取得生存的權利而演變成追求物質的享受，又隨之而轉化為對哲學的研究，研究生命的意義究竟是為何。

  對你們來說，可能並不理解我們這種轉變究竟有多可怕。

  因為這種轉變並不是潛移默化地產生的，而是突然就發生的事情。在那麼一瞬間，我們當中的一個個體提出了要從哲學層面去尋找生命存在的最終意義時，我們所有的個體同時對其進行了響映！

  在同一時間裡，我們這個種族的所有人都把生命算力交給了那一個提出需要思考的人，由他一個人去運用所有的算力去推算那一個最終被證明是不可能完成的計算……」

  聽到這裡時，李棟樑知道了他們這個高級生命體，其實與地球上的蜜蜂一樣，使用群體意識進行思考。不過這些傢伙還同時擁有著個體意識，顯然是更加的高級：

  「別說你們這些高維空間的人了，我們低維空間的人都知道，生命的意義本身就是一個很容易被證偽的哲學問題。因為個體永遠都是單獨存在，所以無法去對單獨存在由相互存異的個體可能擁有的目的性進行統一的證明。」

  老人似乎對李棟樑的話表示很感興趣：

  「噢？有意思。那麼為什麼個體會組成集體，這你能解釋嗎？」

  李棟樑擺了擺手：

  「害！個體之所以會組成集體，那是因為在個體之間會出現部分的共同利益。而當個體組成了集體後所產生的集體活動能給個體帶去有效的反饋，而且這個反饋的有效性是遠大於個體單獨活動所取得的。

  簡單來說，個體之所以會組成集體，並不是說集體的目的更優於個體的目的，只是因為個體需要通過集體去達到個體的單獨目的而已！」

  李棟樑的話讓老人非常感慨：

  「是啊……這麼簡單的一個結論，讓我們浪費了多少大腦算力，犧牲了多少同胞，才被最後證明出來。而那個提出了哲學思想目標的人，成為了我們整個族群的罪人！」

  李棟樑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們的這個文明是有多麼閒啊？想一個這樣的問題都會想得死腦細胞想死人？」

  老人雖然沒有表情，但語氣卻是黯淡下來了：

  「不是簡單的死人，而是整個文明的人口足足減少了三分之一……」

  李棟樑不敢說話了。對於他不理解的東西，他不好去發表意見。等了好一會，老人才繼續往下說道：

  「那個罪人為了逃避他的罪行，利用空間技術，在宇宙的深處製造出了一個微空間，並躲了進去……」

  李棟樑明白了！

  他所在的這個宇宙，正是老人所說的那個罪人所創造出來的「新空間」！但老人如此鄭重其事地將自己帶到來這個地方，他立刻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所謂夢魘之地，所謂星際大聯盟，在這個宇宙中數百億年所發生過的事情，在女媧和布洛陀他們的族人所經歷過的一個又一個可怕的高維空間，都不過是面前這個高級文明中的「罪人」所製造出來的一個「微空間」里發生過的一件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所謂芥子納須彌，便是如此。

  電光火石間，李棟樑的腦海里迸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你們的那個罪人，是不是叫女媧？」

  一直面無表情的老人臉上最後露出了微笑，並讚許地說道：

  「是的。她現在就在你的意識深處，如果得不到你的同意，我無法將她帶走。」

  李棟樑沉默了很久，突然又問道：

  「那當你將女媧的意識帶走了之後，這個宇宙又會怎麼樣？」

  老人的表情恢復了冷漠：

  「在我們的世界中，這個微空間的存在不過是轉瞬一間。在我們離開後，這個微空間將會因為失去維護，而在消耗了盡了自身的資源後，徹底蒸發。」

  李棟樑的心跳突然加速了，但他立刻又找到了問題所在：

  「那這個蒸發，大概是在多久之後？」

  老人回答道：

  「用你們的計算方法。大概是在100億至200億年後吧！」

  李棟樑又問道：

  「你剛剛說的是維護，那就是說，你們能夠從你們的外部世界去對這個世界進行微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