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自盡

  吳昊擔心錢小晴，便扶住了她，安慰她，讓她別太衝動，因為現在一個不小心，鍾未南都可能就此斷命。

  吳昊沉聲道：「鍾大人，我長話短說吧，首先，今天在貢院，是我們誤會了鍾大人，是我們無禮了，很抱歉。」

  鍾未南艱難的露出一絲慘笑，顯然，他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吳昊也就不再多做解釋了，直接道：「您是自己服毒自盡的，對嗎？」

  鍾未南有氣無力的說出了一個字：「是。」

  吳昊馬上又道：「那當年小晴的姐姐跟姐夫也是自盡的？」

  錢小晴聞言，臉色驟變，一時間都忘了哭泣……

  錢小晴看著吳昊，吶吶道：「你說什麼？我姐姐他們是……」

  鍾未南已經開始游離散去的眼神，聽到吳昊的話，陡然又變的厲然起來，他掙扎著道：「不要……問了，一切……都與……你們無……關，我……」

  鍾未南說話已經很艱難了，吳昊連忙打斷了他：「好，這件事情我不再問，其實我來本想是問另一件事的，是關於孫山的，我想我們之間肯定是在那首詩上有了誤會，我不相信您真的認為孫山的那首詩寫的好，除非，我們看到的那首詩，跟您看到的詩不是同一首詩。」

  鍾未南吃驚的看著吳昊，他的臉色越來越變的慘灰，生命正在他身上快速的流逝，吳昊知道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於是一口氣道：「我看到的孫山的詩，寫的是；

  泥門濕沙壁，

  酒繪蝦碧碧，

  碩花香芳僻，

  暮幽曉寂寂。

  難道您真的覺得這種狗屁不通的詩，真的是曠世神作嗎？」

  鍾未南聽的眼珠暴睜，幾乎撐破眼眶，暴烈出來，他的喉嚨里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似乎在極力掙扎著想要說什麼，吳昊心急如焚，連忙運功將一股純正的內勁輸入他的體內，替他續命，鍾未南這才有機會，吐出了人生中的最後兩個字。

  「狀……元……」

  話音一落，鍾未南最後一口氣絕，登時身亡，死後，他的眼珠依舊睜的老大，死不瞑目。

  吳昊無奈的嘆了口氣，錢小晴整個人都傻了，鍾未南至始至終都沒有吐露出關於她姐姐姐夫的半個字，只說這一切都不關她的事，讓她不要管，可那是她的姐姐啊，她又怎能真的不管。

  鍾未南死了，他的學生們一涌而進，跪在房間裡哭個不停，吳昊跟錢小晴安慰了他們一番，讓他們節哀順變。

  吳昊沒有告訴他們鍾未南是服毒自盡的，現在事情太過複雜，他不想太多人知道真相，所以只告訴他們，鍾未南是急病而死的，鍾未南的學生們都是書生，哪看得出中毒跟急病的分別，於是也就沒有人懷疑。

  曲樂是鍾未南格外讚賞的一個學生，於是錢小晴問曲樂：「你在發現鍾伯出事的時候，鍾伯有沒有跟你單獨留下什麼話？」

  曲樂傷心的道：「有，老師說，不讓我們幫他隆重發喪，讓我只需給他找一塊荒蕪的地方，靜悄悄的將他埋了就好了，不設冢，不立碑……」

  錢小晴呆住了，就連遺言都跟當初一模一樣，要說這裡面沒有隱情，怎麼可能！

  旁邊的學生們聽過之後，全都激動了，高聲道：「這怎麼可以，老師對咱們恩重如山，他老人家的葬禮怎麼能辦的這麼寒酸，那讓別人看見了，會怎麼看咱們……」

  「寒酸？」吳昊在一旁冷笑了一聲：「這是鍾大人的遺願，他老人家一生悟道，早已看淡了生前生後，超脫了凡俗世事，不願受這種繁文縟節的約束，只想安靜的長眠塵土，

  他老人家都看得開，你卻嫌寒酸？哼，我看你口口聲聲說尊師是假，其實是覺得這樣做會丟你這個做學生的臉才是吧？」

  那名學生的心事被說中，頓時羞愧的說不出話來，吳昊隨即又正色道：

  「作為生者，就該尊重死者決定，而作為學生，就更應該遵從老師的教誨，無論從哪方面講，你們都不該自作主張，違背鍾大人的遺願，如果你們還當鍾大人是你們的老師，我想你們就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對嗎？」

  先前還在激動的幾個學生，被吳昊一番訓斥之後，也都知道錯了，表示會遵從老師的遺願，一切從簡，讓老師走的清淨。

  吳昊這才放心，然後把曲樂單獨叫到一旁，談了一些事情後，就跟錢小晴離開了大明街。

  一路上，錢小晴的心緒起伏不定，一片紛亂，她現在有很多問題，很想知道答案，但是卻不知道該去問誰。

  她的身邊只有吳昊，她相信吳昊可以給他答案，所以她打算向吳昊求助，吳昊也猜到了她的心事，所以不等她開口，就先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是你現在最好別抱太大的希望，因為，很多事情，我現在也沒有頭緒，不一定能夠回答你，不過你還是可以問，因為我知道，如果你不問的話，恐怕今晚你會連覺都睡不著的。」

  錢小晴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變的理解了，是啊，吳昊也不是神仙，她也不可能要求吳昊什麼都知道的。

  錢小晴想了一會，開口道：「你說……我姐姐跟姐夫，他們當年會不會也是跟鍾伯一樣……是自盡的？」

  吳昊沉聲道：「如果你姐姐跟姐夫他們當年死前的症狀跟鍾大人一樣的話，那就絕對不會錯。」

  錢小晴呆了半晌，陡然哭喊出來：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咱們一家人好好的，他們為什麼要走這條路，難道真的是因為我嗎，可我明明都已經跟他們說了，林舒浩逃婚，是他自己的事，我是恨林舒浩，恨不得他去死，可我從來沒有怪過他們啊，他們為什麼……」

  吳昊淡淡的道：「別多想了，不關你的事的，我想他們跟鍾大人一樣，一定是因為有什麼別的我們不知道的原因，所以才不得不走這條路的。」

  錢小晴一愣，隨即道：「你的意思是，是有人逼他們自盡的？」

  吳昊點點頭：「我想一定是的，雖然我現在不知道這人究竟是誰，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幫你查出來的。」

  錢小晴咬著牙道：「對，沒錯，我一定要查出真相，替姐姐他們報仇，可是……」

  現在鍾未南也死了，他們一點線索都沒有，想要憑空查出真相，根本只是空想而已。

  錢小晴不甘心的道：「你說，這件事情會不會跟這次的科舉案有關？」

  吳昊搖搖頭：「我的感覺告訴我不會，當年你姐姐跟姐夫死的那年是沒有科舉會考的，我想這兩件事情應該只是湊巧撞到一塊了而已。」

  錢小晴點點頭：「你說的對，現在我們不能胡亂猜測，要不然就會走偏了，永遠也查不到真相，

  對了，你剛才為什麼一定要堅持讓曲樂他們遵從鍾伯的遺願，將他草草安葬，說實話，當年我其實也不願這麼委屈我姐姐他們的，只是我姐姐的態度很堅絕，我不得已才……」

  吳昊道：「因為我相信他們不會無緣無故留下這種遺願的，他們很可能是在用這種方法表達著什麼，這可能是我們現在唯一的線索了，所以，我們一定要照做，也許以後有一天，我想通了這裡面的含義，案子也就可以破了。」

  錢小晴又點了點頭：「對，沒錯，鍾伯的後事明天我會親自來操辦，免得那些書呆子死腦筋，萬一他們自作主張壞了大事，那就不好了。」

  錢小晴姐姐姐夫的案子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吳昊決定先放一放，眼前要做的，還是要先破了孫山的案子，只有先破了孫山的案子，證明了鍾未南的死與科舉會考無關，吳昊才能沉下心來，專心思考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