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大結局（三十）

  「答案就在我身邊？」

  結束和郁茶的見面後，洛封回到家裡思考了很久。

  終於，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從遊戲背包里拿出了兩樣東西來。

  這兩樣東西，他其實都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了。

  其中一件是類似於中世紀那種羊皮紙質地的物品。

  自打洛封把《厄運筆記》交給顏秀之後，原先包裹在筆記本上的人皮封面就回到了洛封手裡，只是直到今天，他才忽然想起它來。

  「小傢伙，好久不見？」

  洛封隨口和他手上的這份人皮製品打著招呼，然後將其扔到地上，總算第二次使用了人皮封面的「尋靈」功能。

  很快，本來安靜如同死物的人皮封面就原地立了起來。

  它異常歡快地跑到洛封腳邊，在他褲腳處像是只太久沒見到主人的小狗似的使勁兒磨蹭。

  直到洛封哭笑不得地彎腰輕彈了它一下後，人皮封面才拍打著身子，一眨眼就跑到了洛封身邊的那張桌子底下，繞著桌腳打起了轉——一如它當初找到蒲正南的那本辦案筆記一樣。

  「果然，真是這東西？」

  洛封喃喃自語，神情既不太意外，也有點隱隱的訝然。

  在他旁邊的那張桌子上面，被他放著另一件他從背包里拿出來的物品。

  這件物品與他結緣已久，然而在此之前，洛封甚至一度已經遺忘了它的存在……

  「傀譜？」

  輕輕念出那漆黑封皮上的書名後，洛封就伸出手，拿起了這本從他接觸遊戲初期就到了他手裡的道具書籍。

  洛封以前一度研究過《傀譜》的內容。他對其中記載的木偶製作工藝相當感興趣，但後來登上楓林大酒店所在的小島後，隨著麻煩事一樁又一樁地出現，這本書就漸漸被他給拋之腦後了。

  如果郁茶沒提醒他，他恐怕壓根想不起他還有這麼一本書了。

  問題是，郁茶所指的「答案」，真在這書里嗎？

  洛封若有所思地低頭看向跑到他身前轉圈的人皮封面，伸手把它拿起。

  當單薄而透光的人皮封面被包裹在《傀譜》的書封上後，它蠕動著，仿佛逐漸融進了書內。

  最後，呈現在洛封眼前的這本書幾乎沒什麼變化，只是在那黑色的封皮上，多出了個像是作者署名的名字。

  那是枚娟秀的字跡，只有一個字：珏。

  洛封臉色不變地翻開了書。

  房間裡變得很安靜。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坐在房內的身影緩緩合上了書。

  他閉上雙眼，做了個深呼吸，嘴中低喃：「原來如此……」

  ……

  在往後的一段日子裡，除了洛封的母親洛知顰以外，很少再有人見過洛封的蹤影。

  他向學校請了長假，人好像離開了嘉禾，去了外地四處遊蕩，像在尋找和收集著某些東西。

  直至後來的一天，他突然回到嘉禾，在城市裡漫步，來到了一家門面老舊的店鋪前。

  他仰起頭，注視著在陽光下折射光芒的店名「良人書店」，臉上不由浮現一抹似是感慨又似是回憶的緬懷。

  伸出蒼白的手，莫名在店門口敲了兩下，像在表達問候，他方才邁檻而入。

  不高的門檐從他頭頂掠過，提供了一方遮蔽，將灑在他身上的陽光隔絕在外，等到他完全走進店後，背上就神奇地出現了個碩大的竹箱。

  竹箱樸實無華，方方正正，裡面不知放了何物，蓋子蓋得嚴嚴實實的。

  「你看起來，不像是來買書的。」

  蒼老的聲音慢悠悠地傳進耳朵里。

  正在久違地打量著這家書店的洛封轉過頭去，平靜地望向了躺在搖椅上的店主人，嘴裡說：「我想找到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思來想去，覺得或許可以在您這裡找到。」

  年邁的店主人聽到他的話後，勉強撐起身來，低著脖子，眯著眼，費勁兒地瞧了洛封一會兒，便捋捋他那把山羊鬍，重新躺回去問：「什麼東西？」

  「一個叫『犀角香』的東西。」洛封慢慢走近說。

  「你要找犀角香做什麼？」店主人毫不驚訝地繼續問。

  洛封轉身取出了半炷有著斑斑淚痕的香來，坦誠地回答：「我有半線歸鄉引，想再拿您幾塊犀角香當藥引。」

  店主人躺在搖椅上，闔著眼說：「歸鄉引配犀角香……嗯……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了。不過，你只有半炷歸鄉引，即便想招亡魂，也頂多招回一半，沒用。」

  洛封搖頭說：「別說一半了，只要能有一絲她的魂靈歸來，我就足夠了。」

  店主人睜開眼，又坐起來，眼鏡後一雙眼睛渾濁不已，直瞅著他身後的竹箱看了半晌，才低啞地說：「這小玩意兒倒是有點意思……以死物之身蓄養亡者之魂。你這是想著，哪天能行死者復生之事？」

  洛封一臉坦然地鞠躬說：「請您行個方便。」

  那張滿是老人斑的臉龐皺了皺眉，店主人緩聲說道：「你應該知道，你眼下做的事，是在違逆陰曹府司衙門吧？」

  「知道。」

  「那你還敢來我面前？」店主人的聲音似乎微微拔高了些。

  「可是您這裡是開門做生意，我來買東西，我為什麼來不得？」洛封卻比他更疑惑似的問。

  店主人盯著他，半晌後沒好氣地冷笑一聲，指指店內角落裡的那尊香爐說：「自己去拿吧。」

  「您真願意賣給我？」這回洛封愈發意外了。

  「少廢話。我不願收你的魂，現在還不是時候。你也把你的那點小手段收起來，省得把我的店弄得亂七八糟。」

  洛封沉默片刻，再次誠心誠意地鞠了一躬：「這人情，算我欠您。」

  「行了，你想做的事有沒有機會成功還要另說呢。記著，走之前去櫃檯幫我記個帳，印章在裡層。」

  走過去拉開香爐底下的抽屜，洛封從中珍而重之地拿出了幾塊角狀的香塊，收好後，整個人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也並未出神和感慨太久，馬上就壓住了內心激盪的情緒，依照店主人所言，走到店裡的櫃檯那邊，拿起筆記好帳，還開了發票。

  當普通的橡皮章蘸過紅泥，蓋在紙面上後，留下了個繁體的姓氏。

  「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