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諸事之因

  人類的想像力其實早在各種各樣古代流傳下來的神話與傳說中淋漓盡致地體現出來了。

  現代社會很少有人篤信鬼神之說，充其量就是保持精神信仰而已，即便有人真的相信，多數還是些蒙昧的老人或者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可是十五年前，洛知顰沒想到自己在結婚生子之後，居然還有遭遇世界觀顛覆的那麼一天。

  直到花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聽完洛知顰的講述後，洛封才終於大致了解到當年在他和他家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同世人不大一樣，封家自幾百年前開始就相信有鬼魂的存在，理由是因為家族中代代傳言，有朝一日，那位都不知道有沒有存在過的老祖宗會復活歸來。

  洛封的父親封劍臣自然也聽說過這故事，然而幾百年的時間過去，即便出於尊重祖宗的想法，封劍臣沒把這事當成笑話說出去，在他原先的想法裡，他也不會把這件事當真。

  ——直到洛封出事為止。

  封劍臣一開始實際上並不清楚兒子到底遇到了什麼問題，但他意識到了整件事很可能與他們家的那則傳說故事有關。

  之後，那位出現的嶗山派傳人也證實了他的猜想。

  他還從老道士那裡得知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據老道士推斷，洛封當時應該是被附身了，偏偏洛封有時又能表現出正常的樣子，那就證明那厲鬼不止是單純的附身……很有可能，洛封的靈魂不知道什麼原因和那厲鬼糾纏在了一起。

  這種情況非常嚴重，因為照這樣的勢頭發展下去，即便洛封此後能一直平安無事，也頂多是維持到21歲為止。

  21歲之後，洛封的靈魂成熟，他的靈魂或許會和那厲鬼徹底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從此以後，一個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厲鬼擁有了可以在人間自由活動的軀體，任誰都能預想到屆時情形的糟糕。

  更何況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那時候即便洛封的肉身還活著，他也等同是死了。

  所以封劍臣向老道士求助，想求到解救洛封的法子。

  可老道士說，洛封體內的厲鬼太兇，靠正常手段根本無法驅走，更別提想要消滅。

  方法只剩下一個……只看封劍臣願不願意試。

  洛封體內的厲鬼很強，再加上他和洛封的靈魂幾乎重合起來，很難用常規方法鎮壓住，不過也正是因此，有了一絲漏洞可循。

  靈魂的事，只能靠靈魂來解決。

  洛封的靈魂不足以壓住「羅酆君」，但加上封劍臣的靈魂沒準可以。

  他們雖然和那位沒有血緣關係，但幾百年下來的香火情，足以使得封氏族人的靈魂對「羅酆君」產生巨大的效果。

  沒錯，老道士當時給了封劍臣想要的希望，只是這份希望出奇的殘忍。

  老道士會通過一種奇特的方法，將封劍臣的靈魂抽出來，放進洛封的體內，讓他幫助兒子嘗試壓住那厲鬼。

  然後等到洛封21歲時，趁機使用驅鬼儀式，連同封劍臣裡應外合，趕走那厲鬼，甚至是消滅。

  這計劃聽上去很簡單，除了很不符合普通人的認知以外，任何人都能理解老道士的意思。

  可問題在於，封劍臣的靈魂離體，他的身體就必然會在短時間內死亡。

  洛封需要整整十五年，而他的身體撐不了那麼長的時間。

  封劍臣也找不到其他人來替他做這件事。

  所以，想要兒子活，父親就必須死。

  這是一個無比艱難的抉擇，而且容不得考慮太久。

  老道士告訴封劍臣，洛封身上的厲鬼，少了「伏矢」和「爽靈」這一魂一魄，因此根本無法溝通。

  如果封劍臣不做決斷，可能洛封也等不到21歲的時候就會被體內的厲鬼操縱著大開殺戒。

  要麼，他索性趁兒子還沒完全失控把洛封送走，遠離他們家，要麼，他就只能自我了斷，去搏一搏命運。

  封劍臣最開始還做不了決定，他沒對妻子說這事，僅僅是找了蒲正南談了談，說出了他們家和嘉禾這片土地的事情，依舊沒提老道士給出的方法。

  可後來蒲正南也找上門來，他才知道老道士也去找到了蒲正南，說出了實情。

  嶗山道的人，不願意見到「羅酆君」的亡魂真的出世，為禍人世。

  封劍臣和蒲正南都是封氏族人，也許是性情，也許是親人間難以斬斷的羈絆，蒲正南找上封劍臣後也提出想要幫忙的意向。

  於是後來，洛知顰才會看見一個不知名的老道士和自己丈夫、丈夫的弟弟，三個人聚到一個房間裡秘密商量。

  到了封劍臣有所決斷以後，她才從丈夫那裡得知了一切。

  這過程中當然伴隨了激烈的爭吵、質疑等等的矛盾。

  誰能忍受丈夫為了救兒子而選擇自殺的這種荒唐事？至少最初洛知顰不行。

  不過關於這方面，洛知顰沒說太多，洛封只知道，最終洛知顰妥協了。還有原定要犧牲的人只有封劍臣，不知道怎麼就多了一個蒲正南，除此之外，連老道士都死了。

  「所以，後來你藉口對外界宣稱我得了人格分裂，藉機找到了明羅的阿嬤，其實還是想延續我爸的計劃，在我21歲的時候，幫我徹底擺脫掉『羅酆君』？」

  「嗯。」洛知顰輕輕頷首。

  「可是你們一直隱瞞我和騙我的理由又是什麼？」洛封攥緊了手問。

  「你別忘了，你那時候只是小孩子。我和你爸很擔心，你要是一直背負這些沉重的事，十幾年後你又會成長為什麼樣的大人？我們倆光是想像一下就無法接受。而且最關鍵的是，那隻老鬼沒有自我的理智，他是依附在你的靈魂上。」

  「據你爸說，靈魂沒了『伏矢』和『爽靈』就會失去理智，然而你和他的靈魂連接在一起，某種程度來說，你的『伏矢』和『爽靈』就等同是他的。」

  「你明白媽的意思嗎？我們不怕那隻老鬼會知道我們的計劃，反正他瘋了。可我們害怕告訴你。那隻老鬼是不會思考沒錯，但是你能思考……所以，我們在預防你。因為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你沒準就會成為他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