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鬼事，人為

  「你是說，『遊戲』？」

  聽了封義北的話，洛封的心情變得很複雜，有不少疑問從他腦中冒出來。

  他暫時沒去理會遊戲的提示和馬面羅剎他們發過來的消息，認真地問封義北：「你所說的『遊戲』，是指那種玩笑性質的遊戲，還是指……」

  「還是指那種實際上會死人的『遊戲』？」

  封義北像是猜到了他想問的事情，忽然反問了他一個問題：「你知道什麼是地縛靈嗎？」

  洛封一下子疑惑地皺皺眉頭。

  「據說，這世間只要是自殺而死的人，靈魂都不會被地府所接納，因為主動放棄生命的人，也沒資格接受什麼輪迴。他們的靈魂，將會永遠被束縛在他們自殺的地方。」

  封義北這話讓洛封的臉上浮現出幾分驚訝之色，他盯著說話時笑意不減的白衣僧人，「你的意思是說，你……」

  「嗯。」封義北乾脆地點了點頭，「可能是老天爺看穿了我投機取巧的小把戲吧。我死了之後雖然好像成為了什麼很厲害的厲鬼，但也沒什麼用，我走不出這座山。在我死後，這個世界仍在束縛著我。」

  「那任務說明上的懲罰是怎麼回事？」

  「那個啊，那就是我隨口嚇唬嚇唬你們而已。」

  一瞬間，洛封嘴角抽了一下。

  他看著一臉淡定地說出這個真相的封義北，還是咬咬牙，又問：「那鏡江市所有人背後的鏡子又是怎麼回事？」

  「都跟你說了，別太低估你三叔的能力。」封義北用一副看自家傻孩子的無奈眼神瞧著洛封，「我雖然走不出去，弄點小把戲還是能做到的。難道你就沒發現，你們出來之後，背上的鏡子已經消失了嗎？」

  「也就是說，從頭到尾……這只是一個『遊戲』？」洛封的表情有些難以置信。

  封義北揚揚眉毛，「這件事，我好像剛才就告訴過你了吧？」

  洛封神色複雜，略顯頹然地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反應在煩躁之餘也有點鬆了口氣的感覺。

  怎麼說呢，知道事情不會走向那個壞的結局，他當然為此感到高興，只是被人……不對，被鬼戲耍的心情，實在是不怎麼愉悅。

  「我今天本來也沒打算出來。不過難得見到了你們幾個沾染過靈性的生人，你又給我一種特別的感覺，所以我就親自下場陪你們玩玩。」

  聽到封義北的話後，洛封等人此前的那個疑問也終於得到了解釋。

  果然還是因為他們幾個人的特殊嗎？

  「可是，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你和遊戲又是什麼關係？」

  洛封忍不住追問起來。

  這是一次難得的好機會，畢竟，人這一輩子，又有幾個人能遇到這樣的「鬼親戚」？

  只可惜，雖然對於洛封的問題，封義北並未表現出被觸犯到的樣子，但他也沒正面回答洛封的問題，只是說：「問題的答案要你自己去找。不過，你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我倒是可以告訴你理由……因為，我很無聊啊，在這山上平時跟坐牢沒什麼區別，我還不得給自己找點樂子嗎？」

  洛封聞言一愣。

  這個理由還真是……異常的合理啊！

  這時候，封義北看了他一眼，忽然又說了一句：「難道你就不怕嗎？」

  嗯？

  洛封不解地看向他。

  「正常人如果碰到鬼魂之類的存在，不應該都會表現出那種理所應當的恐懼嗎？但在你身上，我卻沒看到這種現象。我感覺你只是在忌憚我會對你造成傷害，對於我的存在卻並沒有感到恐懼。」

  話到這裡，不等洛封反應過來，封義北又自顧自地點點頭說：「不過，你這反應倒也沒錯。」

  洛封微皺眉頭，一語不發地和他對視。

  「世人皆怕鬼，卻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怕鬼。明明從來沒人見過鬼，各種關於鬼的傳說卻都傳得有鼻子有眼的。什麼是『鬼』？人死了之後就是鬼。人在懼怕鬼怪的同時，卻老是忘記……鬼，曾經也是人！就好像這山上曾經發生過的一切一樣，人們都說當年這地方鬧鬼了，但實際上所謂的鬼事，不也是人為嗎？」

  封義北轉頭望向了夜色下這座漫山野墳的荒山，那雙漆黑的眼睛裡終於湧現出了一股歷經歲月的滄桑之意。

  只是，他不像是在悲秋傷春地感懷什麼，更像是日子過久了，發一些無聊的牢騷。

  「好了。閒聊的話就到此為止。我生前不修因果業，死後倒是真像個和尚。這些年來愈發修身養性，不喜害人。而且事前我也跟那群傢伙有過協議，不會輕易動你們這些所謂的『玩家』。咱們叔侄倆，就此別過吧。」

  「那個，你等等！」

  猝不及防間，白衣僧人就要轉身離去，洛封連忙伸出手，想要抓住對方。

  他還有很多的問題想問呢。

  然而，他這一伸手，那手掌卻是憑空穿過了封義北的身體，探了個空……

  封義北平靜地回頭看來，瞅了瞅洛封發愣的臉色，就再次對他勾起了嘴角，低聲地笑道：

  「怎麼樣？現在有點實感了嗎？這就是人鬼的區別……」

  話音未落，那眼前飄逸的白衣身影已然憑空消失。

  洛封怔怔地站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他忽地想起了什麼，從遊戲背包里翻找出了一本破舊的經書，整個人不由沉思起來。

  ……

  【現在開始進行固定事件「青鏡廟」結算。】

  一張紙以熟悉的方式從上方飄落下來。

  洛封伸手接住，一張還算眼熟的檔案表格，上面的內容和上一次比較起來卻略有不同。

  【角色名：羅酆君】……他的目光略過了前頭那些他已經知曉的信息，落到了最後落款處評價人的簽名上。

  這一回，沒再出現什麼烏鴉銜月的塗鴉，只有一枚中規中矩的紅印蓋在上面——【陸判】。

  【結算結束，評價等級「卓越」，給予相應等級額外獎勵，現在發放基礎獎勵和額外獎勵。】

  洛封沒去理會遊戲的獎勵提示，而是扭頭看向了旁邊的馬面羅剎和明目聽覺。

  「你們倆剛剛說，你們準備和我們一起回嘉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