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真相

  儘管變故發生得很快，三號洛封在短暫的疑惑之後，還是迅速整理好了情況。

  打過遊戲的人應該都清楚，往往在打倒一個大Boss之後，玩家們就會看到一段過場的劇情動畫。

  剛剛三號洛封也注意到了遊戲的提示，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他和心鏡會一下子回到講經堂里，也不太清楚為什麼他的身份再次轉換成了黑衣男人。

  總之，接下來老老實實地經歷完一段劇情就能通關了。

  如此想通思路後，三號洛封就把注意力放回了眼前。

  他看向了坐在木榻上的白衣僧人。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不同之處只在於，眼下他的手裡正拿著一把冷冰冰的手槍，而對方則衣上染血、臉色蒼白地坐在榻上。

  這麼一幅場景，著實不像是兄弟相見。

  「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三號洛封回想起心鏡開頭的那句話，平靜地開口問他。

  「咳、咳！那個姓劉的廚子，應該被你給殺了吧？」

  又抬手咳嗽了兩聲，心鏡的目光就掃了一眼三號洛封、或者說黑衣男人受傷的左手，嘴角挑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我們倆都隨了老頭子，本該是天生的左撇子，偏偏你小時候被媽給管教了一通，硬生生給改成了右撇子，完全與家裡的另外兩個男人背道而馳……」

  三號洛封聞言也低頭看了看自己受傷的胳膊，他不記得這傷是怎麼來的了，只是從傷口幾可見骨的狀況來看，當時的情形肯定非常兇險。

  「我知道肯定是你的好心害了你。不然以你的身手，怎麼可能被那麼一個廢物傷到……不過這樣也好，他想殺你，你不得已就殺了他，再加上我，總算湊成了18個人。止水那傢伙一直說想要個什麼十八羅漢陣，今天就擺給他看看。」

  話說到這裡，心鏡沒什麼氣力地低笑了兩聲，接著才繼續說：「哥，幫我個忙。瞎子被我藏到塔林里了，你回頭替我們收屍的時候，就放過他，送他和羅漢堂里的那個孩子一起下山去吧。」

  三號洛封眯了眯眼睛，面不改色地問：「理由？」

  「理由啊？理由就是……」心鏡抬起臉來，沖他微微一笑，「我答應過他，要還他一片清淨。這下好了，他眼睛瞎了，他這輩子最大的煩惱也沒了。就讓他下輩子好好造他浮屠塔去，償還前半生的債吧。」

  三號洛封莫名沉默下來，沒有選擇答應這話，反而輕聲地說：「他是真正的犯罪者，我沒有寬恕他的權利。」

  心鏡口中立即發出了一聲不出所料似的嗤笑，他扯起了嘴角，那張俊美臉龐配上此刻慘慘澹淡的模樣，居然還有點說不出的魅力。

  「我就知道你這木頭腦袋聽不進道理，我早安排了那小孩拉著瞎子下山去了。天黑路險，這一小一瞎要是真能下山去，就算是老天饒過他們了。」

  三號洛封又沉默了一下，隨即忽然問道：「『狩獵』是什麼？」

  這是他今晚第二次問出相同的問題。

  「『狩獵』？你還沒從他們那裡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嗎？」

  面對他，心鏡和尚的眼裡似乎始終含著笑意，用一種難以言述的眼神定定地注視著他。

  「所謂的『狩獵』，就是一場盛大的自殺！」

  自殺？三號洛封總算是愣了一下。

  「你殺我，我殺你，自己下不去的手，就交給別人來做。今天晚上除自己之外，所有人都是獵物！從殺戮中誕生的人，當然也要在殺戮中死去。」

  「你看看聚在這山上的人，其實一個個都該死，一個個也都心存了死意。包括我，包括住持和方丈，包括藏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自殺的長老，也包括了守林人和止水。」

  「他們有的人是因為覺得自身罪孽深重，有的人則是覺得此生已經沒什麼趣味，翻爛多少經書、敲了多少木魚，罪惡依舊在，在別人的記憶里，也在他們自己的心裡。所以……大家都活膩了，都想死了，只是我們都不想這麼平平淡淡地死去，比起我們此前的人生來說，那多沒意思啊？」

  三號洛封緩緩做了個深呼吸，他像是明白了過去，若有所思地說道：「所以，你就向他們提出了所謂『狩獵』的建議？這其實是你們臨死前玩的一場遊戲。你們一輩子都在殺人，這最後一次，想和高手玩玩？」

  「沒錯！」心鏡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我以前就和山上的這群老和尚認識，只不過那時候還不想死。一周前和瞎子處理完最後的事情後，我才來到了這山上。第一階段本該是先處理掉那些小嘍囉，當作是開胃菜，當然，如果他們能幹掉我們中的任何一個，我們也承認他們的『狩獵資格』。只可惜住持沒壓住殺性，事情一開始就亂套了。果然，我們就是一群不守規矩的傢伙。」

  【任務已更新。】

  【玩家已了解清淨寺頻繁死人的真相，請完成最後的劇情流程。】

  終於，原來這就是這場殺戮之夜發生的理由，僅僅……是出於一群犯罪者臨死前的一點惡趣味而已。

  「所以『死斗』一開始就不存在？你們壓根不是為了解決什麼爭端，只是為了殺死對方和讓對方殺死自己而爭鬥？」

  心鏡微笑地點著頭。

  「那麼……我能問問，你為什麼突然想死了嗎？」

  按理說，依照遊戲提示，現在三號洛封就該好好閉上嘴，聽心鏡和尚自顧自把話說完才對。

  偏偏他卻沒有遵從遊戲的指示，反倒是主動挑起了一個新的話題。

  聽到他這話後，坐在榻上的心鏡好像也愣了愣。

  緊接著，這位白衣僧人再度揚起了嘴角，貌似對他提到這件事感到很開心。

  他毫無顧忌地回答說：「因為我這輩子該做的事情已經要做完了。」

  「你這輩子該做哪些事情？」

  「保護你，殺了老頭子，然後……自殺。」

  心鏡笑意不減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