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相同的氣息

  我第一時間就想高喊，問對方是誰，讓大貓趕緊離開。

  可話都到了嘴邊，卻又被咽了回去，這不對勁兒，大貓看到的，跟我看到的完全不同。

  而且哪怕只是通過電話，我都感覺到，那邊強烈的陰森感。

  就跟我在樓上，床底下的時候，感覺到的應該是同一種，哪怕強弱不同。

  而且現在，裡面明顯還有著別的什麼，我都快把手機攥碎了。

  抬頭看了一眼，上面沒有任何聲音，不管是腳步聲，還是說話聲。

  大貓肯定還沒醒，電話里也沒有大貓的聲音，就連喘氣聲都沒有。

  就好像電話孤零零的，被放在什麼地方，恰好勉強聽到對話聲。

  我直接轉身下樓，小廚房的門已經關上了，我直接祭出血符，跟著一腳踹開。

  「殺戮」出手，也不管方向，胡亂的亂扎一氣，別說收穫了，就連之前的氣息都消失了。

  我不死心的又重新跑到劃痕所在的位置，蹲下來。

  但還是沒有，電話里一直在說著什麼，很含糊，很幽怨，我什麼都聽不清，只是勉強分辨出，應該是兩個年紀不大的男人。

  關係說不太好，一會兒像是在懇求，一會兒又像是在爭吵，我用盡了方法，還是什麼都聽不到。

  我張了幾次嘴巴，想要問問大貓還在不在，卻又都強行咽了回去。

  說話聲一直在，他們這是還沒發現大貓，不管大貓因為什麼過去。

  這個時候都不安全，我矛盾的都快抓牆了，「該死的大貓，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險？

  還往聲音地方跑？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我嘴上一直在埋怨，但其實心裡也明白，他這也是沒有辦法了，想要找到一絲活路。

  我深吸了口氣，不管怎麼樣，哪怕時間上不對，至少空間是一致的。

  我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大貓冒險，我再次摸了摸那些劃痕，還是很尖銳，帶著陰森森的尖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電話里的交談聲，好像突然停頓了。

  我屏住呼吸，再仔細聽，還是沒有。

  可惜之前我的注意力全都在大貓身上，不確定交談停止，是不是跟我觸碰這些劃痕有關。

  又不可能開口問。

  手指離開，聲音還是沒出現，電話里的一切，本來就是相互的，我剛才跑上跑下，那麼大的聲音，對方要是聽到也有可能。

  我再次摸上劃痕，往復了幾次，那邊都是靜悄悄的，看來是不會有什麼進展了。

  我當然有點失望，硬著頭皮蹲下，想要看看，還有沒有被我忽略，或者因為交談聲，後出現的線索。

  剛彎下腰，後背就一陣簌簌，渾身的汗毛都張了起來，是那個氣息。

  之前被鎖定，可能會死的感覺，比任何一次都要強烈，我默默攥緊「殺戮」，正猶豫要不要把握機會，先下手為強。

  還有，他到底在哪兒。

  結果電話里突然傳來很詭異的聲音，好像有什麼人，把電話給拿起來了。

  跟著，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我最近已經練出了聽力的本事，哪怕他還什麼都沒說。

  只是一個簡單的喘氣聲，我都確定，這是剛才爭吵的兩個男人中的一個。

  「趕緊走…… 」他瘋狂的大喊，哪怕只是通過聲音，我都聽得出他的擔心和焦急。

  這分明是……

  對待親人的態度啊，我眨了下眼睛，都忘了該怎麼回答，我很確定，我絕對不認識他。

  看我沒有反應，那邊急了，「跟豬小弟一起走，走的遠遠的，千萬別被…… 」

  話說到這兒，突然就斷了，我整個人都傻了，「豬小弟，豬小弟…… 」

  我不斷的重複，沒錯，我早就應該想到的，這是豬小弟的父親。

  雖然跟我見到的神識聲音有微弱的差別，不過應該就是年紀上的不同。

  這個明顯更稚嫩，不過好奇怪……

  這是什麼？

  他難道知道後來發生的事嗎？他一直存在著？我的腦袋已經徹底亂了。

  「伯父，伯父您在不在？」我在小廚房裡一直轉圈圈，各種方法都用遍了。

  甚至冒險招魂，孤魂野鬼倒是出現很多，但沒有一個說得清楚，這裡有什麼問題的。

  他們之前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就是無法靠近，被我招來之後，沒問上兩句話，就魂飛魄散了。

  我也殺過不少鬼了，可那都是罪有應得，讓我為了問個消息，還可能沒有線索，就接連害死太多的鬼。

  我還真的做不到，想打電話，又不知道該打給誰，甚至我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撥給豬小弟的電話。

  會被大貓接到，這裡根本打不出去，我跟瘋了一樣，又跑到院子裡去。

  這回，根本就撥不通了，我不死心的試了幾次，突然想起大貓的話。

  「房間裡沒信號，我也沒轍啊，除非真的出去，但在院子裡轉轉沒什麼，真的出了大門，就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

  冷汗瞬間下來了，大貓在這兒住了好幾天了，他肯定早就嘗試過。

  這個院子，也是屋子的一部分，所以……

  電話根本就不可能通，剛才的一切，只是這棟房子，想要讓我知道的，我再次拿出手機。

  果然，給女靈，豬小弟，麗莎他們的信息，全都顯示發送失敗。

  「唐辰啊唐辰，冷靜，你必須要冷靜。」我拼命的深呼吸，大貓不能離開，但是我可以啊。

  現在大貓很危險，可我找不到他，哪怕繼續留在這裡也沒用，而且自從知道那個打電話過來的人，是豬小弟父親之後。

  我的擔心，至少就放下了一大半，就算是衝著我的面子，他也不會傷害大貓。

  更何況哪怕他跟杜一有仇，也只是針對杜一，跟大貓沒有關係，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還算是有同一個仇人。

  我攥緊「殺戮」，小心的往外走，可走了很久，還沒走到門口。

  我整個人就不淡定了，房門就在眼前，也就三五米的距離，但是至少十分鐘之前，我看到的就是這樣。

  進來的時候我看的很清楚，這裡的院子不大，最多都不會超過十米，可我這都走了多久了？

  我沒再繼續走下去，靈氣向四面八方蔓延，這裡肯定是有什麼，我還沒發現，沒看透的法陣。

  但是努力了半天之後，我還是放棄了。

  整個房間竟然是封閉的，我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漏洞，唯一的陣眼，竟然是……

  我扭頭看向樓上，竟然是大貓躺著的那張床。

  「還是逃不開嗎？」我倒不是好怕，可那張床太詭異了，只是想把大貓帶走，我都快耗盡洪荒之力了。

  還要從那張床 上，找出路嗎？

  這無形中，把難度提升了不只一個等級，我這回沒急著上去。

  我不能一直這麼被牽著鼻子走，從一進來開始，我就完全是被對方掌握著節奏。

  大貓不笨，也不是什麼見識都沒有的普通人，該找的，該研究的，他肯定也都找了，研究了。

  哪怕有他疏忽的可能，我也暫時不打算費力了。

  「跟豬小弟一起走，走的遠遠的，千萬別被…… 」

  這是豬小弟父親，最後急切的喊著，告訴我的話，他說千萬別被…… 別被什麼？

  別被找到？還是別被盯住？

  他一直在讓我快走，說明他很清楚，這裡危險，那那個帶來危險的人，不就是我想知道的嗎？

  心跳的飛快，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跟豬小弟父親爭吵的，到底是誰？」

  我再次上樓，不過這回沒再無頭蒼蠅似的亂找，而是直奔著書房，還有雜物間。

  把所有帶字的書籍，紙張，本子，全都收攏到一起，那個人就算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肯定也是很熟悉這裡的人。

  而且就從他特意留下刻痕來看，他是很喜歡用這種方式記錄，或者求助的。

  我深吸了口氣，從本子先看起，好歹都是手寫的東西，找到的概率更高一些。

  「嗯？怎麼會是…… 不是，這是誰啊？」手裡拿著的這本，貌似應該是什麼讀書筆記，或者隨感之類的。

  我本來沒報什麼希望，甚至幾度想要放下，不過合計著，萬一裡面有什麼重要的線索夾雜著。

  完整這麼多書籍里，帶字的倒是不多，我也確定不了哪個有用，甚至就連這個辦法，到底是不是靠譜，我心裡都沒底。

  但看過兩頁之後，我突然有點發懵，哪怕裡面沒明確點明身份，甚至連關於自己的信息，一個字都沒提及。

  不過從書寫者的習慣，所處的角度，我就不難看出，筆記的主人，是個很有才情的年輕男人。

  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很有點傷感，和不安？

  沒錯，給我的感覺，就是不安，我鬱悶的扼腕，怎麼就沒多問問大貓，他只是多次提到他外婆。

  卻從沒說過他外公是什麼人，幹什麼的，跟杜家有沒有關係。

  他外婆跟他母親不同，哪怕不算是當時的主脈的，可也是在杜家長大的。

  要求，眼界，肯定都是放在玄門的高度上，一般的普通人，她怎麼可能看得上。

  「跟豬小弟父親吵架的，會是他嗎？」我有點懷疑，可是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根本沒辦法確定。

  我急促的往下翻，迫切的想要有所發現，可惜後面的內容都是相似的。

  他的情緒應該是更壞了，哪怕同是一片葉子，心境都從淡然，變成了傷感。

  可真正有用的內容，倒是一個字都沒有，我鬱悶的嘆氣，把本子扔到一邊。

  趕緊開始下一本。

  一口氣看下去，我都驚呆了，至少到目前為止，這裡面所有的文字，都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而且……

  「當時他們應該是已經成婚了，為什麼會這麼形單影隻呢？」

  我不是文人情懷，甚至很多時候，喬桑都說我太木納了，但這個人的筆觸，實在太犀利。

  哪怕我只是時隔這麼久在看，都忍不住跟著難過。

  「明知道是虛幻的，是假的，我為什麼還是走不出去，你告訴我，你要的到底是什麼？」

  「嗯？」我瞬間跟打了雞血一樣，這已經目前為止，我發現的最有線索的一句話了。

  腦袋裡已經閃過不知道多少種解讀方式，不過都被我攆到一邊去了。

  我找了一圈，竟然忘了把紙筆帶上來，這裡的紙張倒是很多，可一來，我擔心破壞掉線索，或者中了什麼圈套。

  不敢真的動一下，二來，有紙也得有筆啊，我看了一圈，這裡絕對是沒有的。

  難道是大貓拿走了？

  或者他媽也有可能，想不通的事，我也就暫時不想了，我可捨不得浪費時間去打字，乾脆把最關鍵的一句，給拍照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打開的方式正確了，跟著，一個接一個有用的消息，全都冒了出來。

  我拍的都有點急躁了。

  「我真的累了，我可以死在這裡，可是我的朋友呢，他有什麼錯，他只是過來看我，為什麼也會被你盯上？」

  「我錯了，就算我對不起你吧，我真的想要親手結束這一切，你不是說捨不得我嗎？好，你消失之後，我也會跟著你去，這樣的結果，你滿意嗎？」

  「為什麼？你早就知道會這樣嗎？你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為什麼不肯消失，你是在逼我。」

  「我能怎麼辦？我自己可以放棄，但是她呢？我的孩子呢，如果我把這一切戳破，她也會跟著一起消失。」

  「我既盼著你出現，也怕你出現，未來都要在這種無望之中度過，永遠都不能脫離這裡。

  如果你早就知道這樣，還會願意來到這個世界嗎？」

  「其實，你也根本沒有選擇吧？一切都是虛妄的，我又怎麼會期待，你是真實的呢。」

  「我詛咒這裡，詛咒它跟我一起，永墜黑暗，我的孩子，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但願，你可以真的自由。」

  我看完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驚恐的喘不過氣來，我看到了什麼？

  如果說之前，我懷疑這個人是大貓的外公，那現在，我就是肯定了。

  而他一直提到的那個外婆，居然是不存在的嗎？

  我搖頭，還是沒明白，他外公寫的這個不存在，是什麼意思？字面上的意思？還是心裡的怨恨，產生的比喻？

  畢竟從他方方面面所表現出來的跡象看，他是個很文藝，很多愁善感的人。

  我現在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們過的很不開心，但貌似很相愛，他掙扎了很久，想要離開的時候。

  卻得知，大貓的外婆懷孕了，也就是為了這個孩子，他外公再度留下。

  甚至，下了什麼可怕的決心。

  「前輩。」我猶豫了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爺爺？實在叫不出口，索性取了個折中的稱呼。

  他信里所提到的朋友，就是豬小弟的父親嗎？可那兩個爭吵的聲音，根本就都是年輕人啊。

  而且時間上也對不上，他想要放棄，最後不在的時候，應該是大貓媽媽出生後不久。

  信里提到，那個朋友已經有危險了，可是大貓和豬小弟的年齡相仿，他媽媽也跟豬小弟父親的年齡相似。

  我發現自己又陷入了怪圈，怎麼都想不通了，索性先掠過這一節。

  「前輩，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那個孩子，後來還是要過來對嗎？

  如果真的是您，您一定看到大貓了，您當時為了庇護自己的孩子，甘願犧牲自己。

  那現在呢？還願意幫幫自己的外孫嗎？」我承認是在為難他。

  可現在看來，困住這裡的，就是他的詛咒了，天知道為什麼一定要是十天，十天後，又會發生什麼。

  我倒是想救大貓離開，可是時間來不及了，天都已經徹底黑了，一旦天亮，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我喊了半天，都沒有回應，我實在按捺不住，也沒有耐心，把這些書都看完，忽略的攏了攏，就一股腦的抱走。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外面陰沉沉的，連一點光都沒有，我又去了趟小廚房。

  甚至割破掌心，想要召喚出什麼來，這回別說大貓的遊魂了，就連孤魂野鬼都沒出現。

  心頭不安卻一陣強似一陣，我又不死心的看了一眼，才抱著筆記，蹬蹬蹬上樓。

  大貓的姿勢跟之前一模一樣，連半點改變都沒有，我氣的錘了他兩下。

  別說起來了，就連位置都沒有丁點的改變，他就好像被被子給封印住了一樣。

  睡的那叫一個安穩，我本來想一直守夜的，可眼皮卻不斷的打架，困的神志都開始恍惚。

  一想到明天才是真正的重頭戲，大貓還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我連個外援都沒有，今天也就不強撐了。

  連續結了幾個法陣，才找了個靠近大貓的牆邊，閉上眼睛。

  似睡非睡的時候，依稀覺得有什麼人站起來，我當時就想拔出「殺戮」，腦袋卻異常安穩。

  好像很篤定，不會有危險，那個人竟然奔著我過來了，一步，一步……

  直到我面前的時候，才停下腳步，嘆了口氣，輕聲說道：「跟我來。」

  「嗯？」我腦袋一沉，順勢就想問去哪兒，可還沒等開口，雙腳就已經不聽使喚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