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神聖無情

  哪怕只是金光閃閃的神像，也能看得出來，他很驚詫，但更多的，是迷惑。

  我苦笑著搖頭，「如果真的是女靈，哪怕發現什麼，也會先顧及我的安全。

  明知道要面對你，她絕對不會那麼堅決讓我留下。」

  神像顯然不願意接受失誤，憤怒的反駁，「即使知道有轉機，也不會？這就是你們人類的感情？自取滅亡嗎？」

  「呵。」我知道笑會激怒他，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就說你不懂。

  如果女靈真的發現什麼，她當然不會放過。」

  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接下來恐怕就要質問，諷刺了。

  我雖然不在乎，但我不能容許，他說女靈的壞話，所以搶在他之前開口，「女靈會選擇分 身降臨，自己面對危險。

  哪怕我也逃不掉，至少我們也在一起面對，你覺得人類可笑，其實真正可笑的那個，是你。」

  他的火氣不斷攀升，甚至我都有種，五臟六腑都被壓碎了的錯覺。

  但我還真就不怕，我還奇怪呢，他也是真神，為什麼昨晚的那個不能隨便，殺死404住戶以外的人，他就可以。

  我本以為，他是太看得起我，把我當成神族的心腹大患，所以無私到，拼著自己被反噬，數千年都不能恢復的代價，也要誅殺我。

  不過轉瞬我就知道錯了。

  他利用女靈的身份跟我溝通，並不只是為了讓我留下，否則他有一千種方法能做到，甚至劉微都是其中之一。

  她表現的太刻意了，我才開始提防，如果從一開始，她就突然暴起攻擊，以我當時的衰弱情況，真就會被她得逞。

  所以……

  他一定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我順著這個思路往下一想，這不就找到端倪了嗎。

  「你是為了把自己隱藏在我的靈魂里，這樣別說輕而易舉殺了我。

  就算是以後，其他人過來，你也可以利用我的氣息，再反殺他們。

  從始至終都不需要躲著天地規則，不得不說，你真是太聰明了。」

  我恨的磨牙，如果不是我對女靈太了解，他又畫蛇添足的表現溝通不暢，一旦我沒有及時發現，中招了。

  我自己死還是小事，接下來，就是女靈，喬桑，豬小弟，麗莎，甚至大貓知道以後，都不會放任不管。

  一想到他們一個個的，都因為我倒下，神魂俱滅，我整個人就都暴戾的想要殺人。

  「你說的都對。」他終於承認了，「不過，那又怎麼樣呢？你還是要死。」

  「嗯？」我心一緊，他不是開玩笑的，哪怕接觸不多，我還是可以肯定，他比昨晚的那位真神，還要來的驕傲。

  他絕對不屑於嚇唬我，根本連思考的過程都沒有，我就直接掐指決，準備自爆。

  可是，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過去。

  我渾身靈氣受滯，別說是自爆了，顧忌想自殺都不行。

  他倒是很平靜，「發現了？」

  我往後一坐，既然已經沒有退路，我倒是也不想再強撐了，「知道了，所以，我是沒有活路了？」

  他審視的多看了我兩眼，淡淡的問道：「你不怕？」

  「怕。」怎麼能不怕呢，「我怕你提的條件太苛刻。」

  「你倒是比莫離聰明。」他沒否認，他大概是第一個，誇我比莫離強的，而且還是位真神。

  不管是哪方面強吧，總也是個認可，我從不覺得，用腦子是什麼丟人的事。

  更何況，這並不難猜。

  如果他的目的只是殺了我，明知道能阻止我自爆之後，就不會再耽誤這麼多時間。

  所以……

  他是在觀察，我不知道究竟哪句話，或者哪件做法，打動了他，讓他改變決定。

  「不過你還是先說說條件吧，免得談到最後，彼此都失望。」

  我當然想活下去，能多活一時半刻都是好的，說不定就有轉機了呢。

  但我一直在嘗試，他的神識別說是驅逐了，哪怕我用盡全力，還是無法阻止，他一步步的闡釋我的神魂。

  要是像個行屍走肉一樣活著，那肯定不是我能接受的。

  「很簡單，我需要你的掩護，神族是離開這裡太久了，都忘了，真神的尊貴，忘了神聖不可冒犯。」

  他本來很平淡，可說到後來的時候，已經克制不住的憤怒。

  這怒火肯定不是衝著我來的，那就是……

  「神族在新的地方，過的不太愉快吧？」我一個不小心，就把心裡想的給說出來了。

  他臉色一沉，威壓驟重，我悶哼了聲，雙手觸地，才沒直接趴下。

  不過倒是也沒什麼可後悔的，他現在的神識就在我腦袋裡，別說是猜測了，就算是我想調動靈氣，沒他的允許，都做不到。

  我死死咬著嘴唇，一聲不吭，他不想殺我，哪怕到了現在，也不想，我是感覺的出來的。

  但是不管他想讓我做什麼，首先需要的，都是讓我低頭。

  自從接觸玄門以來，我還沒被這麼純粹的壓制過，哪怕是都桑王，大祭司，殺神莫離的神識，我都是用靈氣抵抗。

  可今天，靈氣受制，我就像個完全的普通人，「呵…… 」

  「你笑什麼？」他終於忍不住了。

  「我笑…… 堂堂真神大人，難道不知道，最容易熬的，就是皮肉之苦嗎？」

  呵，竟然這樣就想讓我屈服嗎？

  神像幾乎維持不住笑意，不過威壓倒是真的減弱了幾分。

  「看在你與神族也有那麼點牽連，本神不想跟你為難，血祭本來就不是非你不可。

  這就有個現成的，不過你到底是給神族造成了困擾，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我翻了個白眼，他以為自己能掌握生死嗎？而且，跟神族有點牽連？之前的那些人，都是口口聲聲管我叫殺神莫離。

  想要把帳算到我頭上，他倒是一直在給我和莫離之間撇清關係。

  該不會，莫離真的留下什麼手段了吧？然後，只有作為轉世的我能掌控？

  我不敢多想，趕緊放空思維，他願意怎麼說，我也懶得計較。

  反正我唯一關心的，就只是他需要我做什麼。

  「我就是個普通人，掩護你，不是在開玩笑嗎？」我仰頭，看著他。

  心裡默默嘀咕，他可別說，就是想現在一樣，一直把神識藏在我腦袋裡，那我還是寧願選擇死了。

  好在他只是自大，還不至於愚蠢，「我只是要求，你讓我抹除你的部分記憶，忘記福德惠，忘記這裡發生的一切。」

  我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只是這樣？」

  這樣其實已經很嚴重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就不會再過來阻止，但豬小弟他們總不會一起忘記吧？

  一旦他們提起，發現我的不對勁兒，更大的可能是再次過來探查。

  或者，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引我們一網打盡？眨眼的功夫，腦袋裡就閃過幾十個念頭了。

  每一個都不一樣，我應該做出的選擇，也就不盡相同。

  「你是擔心本神有其他的算計？」他不屑的冷笑，從出現開始，他對我就是鄙夷，不屑，從沒平等的看過一眼。

  「本神殺你，只需要一指，完全不需要抹除記憶那麼麻煩，但本神現在就是想多此一舉，你可以選擇接受，或者，死。」

  他獰笑著，一字一頓的說道。

  跟之前的那位真神不同，他不屑於解釋，更不在意我怎麼想，甚至最後還把選擇權，交給了我。

  從酒店出來，被冷風一吹，我才猛地哆嗦起來，「呼，呼呼…… 」

  我還活著，活著的感覺太好了。

  「唐哥，這兒。」豬小弟根本沒按照約定，在遠遠的等著，這都快把車開到酒店門口了。

  門童也是醉了，愣是沒認出他家老闆，還一個勁兒的瞪人。

  我剛想回頭，背後就是一陣冷風，我頭髮絲都豎起來了，趕緊加快腳步，拉開車門就鑽了進去。

  「走，趕緊回去。」

  我的聲音都在發抖，豬小弟又扭頭看了酒店一眼，很複雜的嘆了口氣，直接油門踩到底。

  我摸了摸口袋，一根煙都沒有，「一會兒就近停下，我想買盒煙。」

  豬小弟沒吭聲，拉開扶手箱，裡面一個剛打開，才抽了兩根的煙，火機就在旁邊。

  我哆嗦的抽出來，點上，猛吸兩口，恐懼感才散去一些，「不錯啊，你也抽菸了。」

  我特意看了眼煙盒，這麼巧，還是我平時喜歡的牌子，明明豬小弟之前還說，不愛抽這種，味道太重。

  「嘎吱…… 」豬小弟一個漂移，把車子靠邊停下，「唐哥，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嗯？」我愣了下，沒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

  豬小弟指了指扶手箱，又指了指我手裡的煙盒，「你忘了，這個是你昨天買的，當時多買了一盒，所以放車裡了。」

  「呃…… 」我愣了下，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但怎麼好像…… 隔的很遠很遠似的，原來就是昨天嗎？

  「豬小弟，我應該是出事了。」我放下手，嚴肅的說道。

  他的眉頭都快能夾死蒼蠅了，「什麼叫好像出事了？哥，你是我親哥，剛才進去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沒急著回答，反而看了眼表，又抬手，問他，「看看你的，跟我的時間一致嗎？」

  他眼睛裡的疑惑更厲害了，不過到底沒多問，直接抬手，跟我手錶並排放在一起。

  一分都不差。

  「我進去才半個小時嗎？」我記得很清楚，在前台就磨蹭了好長一段時間，跟著，我又跟茶吧的服務員聊了一會兒。

  離開的時候，已經二十一分鐘了，上車的時候我就看過時間，是在五分鐘前。

  所以……

  「從我準備上樓，到出酒店大門，一共四分鐘？」我自己都說樂了。

  豬小弟的臉色也變了，「你肯定之前的時間絕對沒錯嗎？」

  我點頭，絕對不會錯，甚至我一直跟女靈有聯繫，就算我被誤導，產生幻覺，總不會女靈也是。

  聽我這麼說，豬小弟二話不說，直接把電話打回去，那邊也正在擔心，果然，跟我說的一樣，他們覺得有危險，就是在那四分鐘之內。

  女靈更是提到，「我接到過你的求救，但就是一瞬，然後就消失了，我甚至定位不到你的位置。

  我敢肯定，那個時間，你不是在這個位面空間內。」女靈本來是要出來找我的。

  跟著我的氣息就再次出現了，很安全，很平穩，可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

  喬桑差點忍不住打電話過來，不過被女靈給攔住了，她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還是沒發現任何跡象。

  一直到我們打電話回去。

  「你們多加小心，我們這就回去，這段時間不管發生什麼，都別離開，更別給任何人開門。」

  我像是叮囑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嘮嘮叨叨說了兩遍。

  豬小弟跟大貓他們一樣，早就把女靈給神話了，聽她都這麼嚴肅，早就嚇到不行。

  根本沒用我提醒，就重新開車，加速往家裡沖。

  餘光時不時的盯著我，看我掛斷電話，才不安的喊了句，「唐哥…… 」

  「看路。」我趕緊握住方向盤，猛繞半圈。

  「有病啊，會不會開車，找死自己跳樓去…… 」旁邊逆向而行的司機，搖下車窗，一頓臭罵。

  豬小弟這小暴脾氣，當時就不幹了，擼胳膊挽袖子的吵吵，就要下車打架去。

  對方還真被震住了，趕緊開車跑了，都開出多遠了，才轉過頭來罵了幾句。

  根本聽不清楚說的是什麼，只勉強從語氣聽出來，不是好話。

  「臥槽，沒完了是不？唐哥，你記得他車牌嗎？老子咒死他。」

  豬小弟恨恨的罵道，後面的喇叭聲已經連成片了。

  我瞪了他一眼，「你都開逆行了不知道嗎？你是不是害怕了？害怕了換我開。」

  我早就應該發現的，豬小弟一向以富二代自居，但從不會仗勢欺人，甚至很多時候，被欺負了，還吵吵著沒勁兒。

  懶得計較，剛才瘋狂的罵人，停車，只能證明，他心慌了，故意掩飾，不想當著我的面承認。

  豬小弟舔了舔嘴唇，重新發動車子，只不過，這回比之前慢得多。

  「哥，給我來根煙。」

  他這還真是，嚇著了？我沒追問，點了根煙遞給他，他連抽了幾口，才緩過來點。

  「唐哥，我其實遇到怪事了。」

  「嗯？」我疑惑的看著他。

  「我之前在車裡睡著了，你別這麼看我，我不是作死，我還擔心你呢，我能睡嗎？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突然就睡著了，就是你管我要照片之後，我剛發過去，也就五分鐘吧。

  我想問問你咋回事，怎麼情況了，結果信息還沒按完呢，我就睡著了。」

  豬小弟小眼睛晶亮，巴巴的看著我，好像生怕我說不信。

  我倒是很想，不過還是理智的選擇點頭，「我相信，然後呢？你夢到什麼了？」

  「我…… 」豬小弟再次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的看著我，好一會兒，才硬著頭皮開口。

  「我應該睡了挺長時間，不過按你說的，那也就幾分鐘了。

  我看到胖子哥，滿臉是血的砸車窗，讓我起來，他說…… 404…… 」

  「404怎麼了？」我激動的轉身，沒注意到安全帶，結果被瞬間拽了回來。

  胖子是我心裡不敢提的存在，我一直想能夢到他一回，可他早就神魂俱滅了。

  別說託夢，就算是招魂都沒用，女靈說過，越是到了一定的層次，越不會胡亂做夢了。

  豬小弟還以為我不吭聲，是不肯相信他呢，趕緊湊過來，「我說的都是真的，當時胖子哥就在這兒，離我一拳的距離，兩隻眼睛，哪，就是這樣，刷刷的看著我。」

  他伸出兩根手指，反向指著自己。

  我這回一點猶豫沒有的點頭，「我相信，他告訴你什麼？404怎麼了？」

  也許最開始，我的確有那麼一點懷疑，畢竟之前一直念叨404，豬小弟跟著夢到也正常。

  哪怕是突然睡著，我也沒太當回事，這都折騰多長時間了，昨晚又是他守夜。

  我們都受不了了，更何況他只是比普通人好了那麼一點點。

  當然，真正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我知道胖子已經不在了，連一絲絲的殘魂都沒有，怎麼託夢？

  但現在我卻突然相信了，「他到底說什麼？」

  「啊？啊。」豬小弟被我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都忘記害怕了。

  「他就說404啊，然後我就嚇醒了，你不是去404嗎，我當然擔心出事，這不就趕緊出來，想過去找你嗎。」

  心裡一暖，豬小弟說的簡單，但我清楚的很，他現在都這麼害怕，那個夢肯定清楚到不行。

  他爸留下的手段可不是萬能的，就連能不能真的保住他的命都兩說。

  他能為了我闖進去，我心裡是感動的。

  「行了，都沒事了，趕緊回去吧。」我不打算讓他冷靜，胖子…… 如果胖子還在，就好了。

  豬小弟突然看了我一眼，問道：「會不會你上去就下來了，當時跑的太快，產生認知誤差了？」

  這倒的確是最好的解釋，可惜……

  「不是認知誤差，是根本沒有認知。」事實上，從上樓開始，一直到離開的這段時間，我的記憶就是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