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你如果不說，我就走了

  「你哥哥，張慶？」我其實也猜測過這個可能，不過之前被我直接給pass了。

  這個屍體連樣子都看不清了，手腳都腐爛的看不完全，更別提衣服，體貌特徵之類的了。

  劉微只是掃了一眼，根本沒有碰觸到屍體，甚至我把他推出來的時候，是頭朝下的。

  她都沒把人翻過來，就敢這麼肯定，而且不是那種猜測，惶恐，而是就是知道的神情。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好像聽到她吁了口氣，不過跟著，眼淚倒是滾落下來。

  「對，就是我哥哥，張慶。」

  「呵…… 」這種場合真的不應該笑，但我實在忍不住了，「你說你哥哥是昨晚住在這兒，然後打電話跟你求救的？」

  她猶豫了下，點頭。

  我都被氣笑了，指著屍體問：「你覺得這是剛死的人？」

  她就算再沒有常識，總該知道，人不會腐爛這麼快，而且這屍臭味，都快熏破天際了。

  劉微抬頭，咬著嘴唇看著我，什麼都沒說。

  衛生間的味道我實在忍不了了，現在整個天花板都掏空了，裡面肯定沒有其他屍體了。

  再有的話，就只能是牆壁了，不過先別說我能不能砸的動牆，就說從外面看牆壁的厚度，也不像是能藏人的。

  我直接把門關上，果然，一絲味道都聞不到了，就連地上腐爛的看不出來外在的屍體，都沒有更多的污水滴落。

  我狠狠在地毯上蹭了蹭鞋底，至於手，我倒是想好好洗洗，關鍵衛生間的清水，我實在信不過了。

  索性用窗簾擦了擦，也就暫時這樣了。

  劉微蹲在屍體面前，木木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掐了兩個指決，屍體都沒有反應。

  他的魂魄都已經不在了，就連一絲絲的記憶都沒有，看來從他身上，是看不出什麼了。

  「你瞞著我的事，該說出來了吧。」我嘆了口氣，心裡多少有點鬱悶。

  之前還以為她是個單純的學生，還真的有點同情來的，可下一秒，就發現全都是假象。

  沒人能被當成傻子耍了之後，還高高興興的，我也不是那麼高素質的人。

  劉微總算是把實現，從屍體身上稍稍轉移，很僵硬遲疑的扭頭，看向我，「我沒什麼可說的，我之前都已經告訴你了。」

  「呵。」可惜這裡沒有鏡子，我真的很想看看，我特麼是不是長的很像白痴，她就這麼睜著眼睛說瞎話？

  還是她以為，自己已經美出了天際，哪怕我什麼都知道，還是不會傷害她？

  不過有一點倒是真對了，我沒打算對她出手，我嘆了口氣，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看不出來的污漬。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只能離開了，這裡的事情，你自己處理吧，或者，你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報警，或者通知前台。」

  我還真沒有要挾，或者嚇唬她的意思。

  她皺眉看著我，好似在估計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好一會兒，才不敢相信的質問：「你不是答應過，會保護我嗎？

  我不相信你只是路過，這個房間對你也有意義不是嗎？」

  我點頭，「你說的都對。」

  她這才鬆了口氣，我反而忍不住笑了，「可那又怎麼樣呢？」

  我的計劃從來都是針對404的，如果她不是適合合作的人，我當然要越快越好的離開。

  「沒有需要了嗎？那我就祝你好運了。」我本來就沒存要挾的意思，當然第一時間轉身。

  「等等……」 她伸手想攔住我，不過接觸到我的目光之後，手還是縮了回去。

  「需要報警？」我冷冷地問，她說的沒錯，我是想要救她，但現在已經不了。

  她緊咬著嘴唇，甚至都滲出血珠來，好一會兒，才豁出去的開口，「我說，你別走。」

  「呵呵。」我冷笑了聲，沒說話，她現在肯說了？我倒是可以聽聽。

  但是相不相信，相信之後又會怎麼做，都是我的事，如果她以為能用這個當成要挾，那就大錯特錯了。

  「呼。」好在她倒是沒再說出讓我反感的話，「其實，我哥哥昨晚打電話求救的事，我沒有說謊。」

  我當時就皺眉了，到了現在，她還打算用這些話糊弄？

  「不是，你聽我說完。」她也著急了，趕緊擺手，「其實我哥已經失蹤很長時間了，一個月左右吧。」

  怕我不信，她特意解釋，「我哥經常不著家，所以我們開始也沒當回事，具體哪天開始跟這件事有關，我也不確定。

  不過…… 」

  她還是在觀察我的眼神，不過倒是少了很多算計的意味。

  我不知道她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長大的，竟然總是本能的揣測人心，不過只要跟著件事無關，我倒是也懶得計較。

  我不吭聲，她顯然有點尷尬，乾咳了兩聲，自己接了下去，「不過我哥說過，福德惠酒店出事了，說是有人約他一起來干一票。

  這裡畢竟是星級酒店，隨便什麼東西都不便宜，沒有監控的話，大家都惦記著。」

  她也是聽電話里偶爾提了那麼一句，再多問的時候，她哥哥就不肯說了，還使勁數落她幾句，警告她不許告訴別人。

  她心裡應該是不贊成的，不過更多的原因卻是害怕，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成不存在了。

  「那你一直都沒想找過嗎？」我雖然儘量克制，但真正說出口的時候，還是不免帶出點質問，鄙夷的口吻。

  之前她表現的有多兄妹情深，現在就有多可笑。

  劉微苦笑了下，沒解釋，只是搖頭。

  「那現在怎麼又來了？你不會不知道危險，為了給你哥哥報仇？救他回家？」我追問道。

  這些都是她之前自己說的，還很情真意切的，但現在顯然都說不通了。

  「我說過的事全都沒有騙你，不過，不過我隱瞞了一些事。」她倒是很有定力，竟然能在我的挖苦下，說出話來。

  我乾咳兩聲，自己也有點無語，我現在這是幹什麼？干涉別人的家事，還是想當包青天？

  判斷判斷她的人品之類的？貌似都跟我沒有關係，想通了這一點，我的心情倒是平穩下來了。

  甚至還稍稍後退一步，既然暫時沒有離開的打算，還是離門口保持距離的好。

  「你說吧，不過你記住，這是唯一的機會，我不喜歡被人隱瞞兩次，除非你有把握，我永遠不知道，否則就別冒險。」

  我特意咬重了隱瞞兩個字，下次這種語言貓膩，就不需要再玩了。

  她點頭，臉頰都有羞紅，到底是還沒畢業的小姑娘，要臉的。

  「我其實是不得不來的。」這回劉微果然沒再隱瞞，甚至沒為自己貼什麼好妹妹的標籤。

  那是在張慶失蹤後的五六天吧，她突然夢到他渾身是血的出現，喊著讓她救命。

  偏偏劉微跟夢魘了一樣，怎麼都醒不過來，後來還是天亮了，狗叫聲把她喊醒的。

  那之後她也擔心過，懷疑過，甚至問過一些跟她哥哥有聯繫的混混們，但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就連之前約她哥哥一起來這個酒店，想要渾水摸魚的那個人，也不見了。

  「我很擔心，但是做夢嗎，當不得真，既然找不到，我就沒多想，沒想到，當天晚上又夢到了…… 」

  劉微捂著嘴，終於有點驚恐的樣子了，「這回他跟之前的樣子不一樣，手裡托著什麼東西，一直讓我拿著，他的手根本看不清楚，而且全都是血，我哪敢接啊。

  我就不斷的退，不斷的喊救命，但他根本不放過我…… 」

  劉微指著我身後的門，肯定地說，「就是這裡，我當時就是退到這扇門，但是怎麼都打不開，血都噴到我臉上了，我根本逃不開…… 」

  劉微都不記得夢裡是怎麼暈倒的，後來醒過來的時候，都已經是下午了，她爸擔心的不行，要帶她去醫院的。

  她這時候已經知道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了，說什麼都不去，反而去求了護身符，還給她哥哥燒了很多紙錢。

  但是沒有用，那個噩夢，還在繼續，而且不是單純的重複，一晚比一晚可怕，一晚比一晚急迫。

  「你怎麼確定是這個門？」我特意看了一眼，就是普通的酒店的房門，顏色，款式，都不算特殊。

  劉微的呼吸更急促了點，深呼吸了一會兒，勉強調勻了才說道：「因為我握過把手，在夢裡我握住把手想逃走的。

  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把手上是有血的，我對比過了，就是我的指紋，不會錯的。」

  而且門鎖有相似的，但是大小，方向，手感，還是有細微差別的。

  我特意掃了一眼，血跡早就不見了，把手很乾淨，估計是劉微擦過了。

  不過這麼多此一舉的事，為什麼要干，理由她卻怎麼都不肯說。

  我氣的恨不得揍她一頓，偏偏她這回很堅決，我也只能暫時退讓一步，「然後呢？說你能說的，不能說的也告訴我一聲。」

  我至少可以自己判斷，就怕她稀里糊塗的掩蓋過去，那才真是糟了。

  劉微默默點頭，「那之後我又夢到我哥，我都已經恨不得不睡了，我喝了很多的咖啡，一直掐著自己，我很確定，我絕對不是自己睡著的。

  但只要一到了十二點，我都會準時夢到他，他在夢裡大罵我沒有人性，還說要殺了我。」

  劉微扼住自己的喉嚨，掐的臉上青筋都出來了，「他就使勁掐住我的脖子，讓我去死，讓我跟他一起死。」

  我攥緊了拳頭，現在劉微就站在我面前，身上完全是活人的氣息，所以當初只能是虛驚一場，不過我還是跟著緊張起來。

  「後來又是狗叫救了你？」我理所當然的這麼認為，畢竟按她的說法，之前的幾次，全都是因為狗叫才醒過來的。

  可惜，這次劉微卻直接搖頭，「不是，是他放過我的。」

  「嗯？」我眯了眯眼睛，這個發展，跟我之前猜測的不一樣啊，所以她才被激起了兄妹情，反而要來救人嗎？

  劉微的眼神有點閃躲，抿了抿嘴唇，聲音也跟著壓低下去，「他說，不會讓我這麼容易的死，還說不公平，憑什麼我可以逃得掉。」

  她當時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能醒過來，就覺得很幸福了，之後接連著幾天，雖然還是會夢到這間房子。

  還有那麼強烈的血腥味，但是至少沒再看到張慶，更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她還以為是新求的護身符起到作用了，還特意去還了願。

  「那個高人說，這就是餘威了，沒什麼的，讓我放鬆，過幾天護身符就能把剩下的怨氣都清除乾淨了。」

  「呵。」我無奈的冷笑，這明顯是騙錢的路數，可惜，當時的劉微都嚇傻了，就算心裡有那麼一點懷疑。

  自己也會強迫自己相信，畢竟比面對死亡要好。

  「你就沒想過報警，或者告訴父母嗎？」我不想多事，但是……

  好吧，我不斷的告訴自己，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不是多管閒事。

  劉微把頭低下了，好一會兒，才認命的說道：「他總是給家裡惹麻煩，還總是小偷小摸的，我報警有什麼用？

  萬一他又幹了壞事呢？不是反而害了他嗎？而且我怎麼說啊？說他要來酒店偷東西嗎？」

  我一直盯著她，沒吭聲，她說的也許是其中一部分，但絕對不是全部，甚至不是主要的那個。

  劉微的表情一點點裂了，怨恨的瞪著我，繼而，猙獰的攥拳，「沒錯，你猜的沒錯，我就是討厭他，我恨不得他不再回來。

  怎麼了？我有錯嗎？他根本不是好人，總是在惹麻煩，家裡好不容易有了點起色，可能會被拆遷了，他要是回來。

  還會把一切都搞砸了的，他會毀了我們整個家。」

  劉微不斷地喊著她沒錯，我冷笑著搖頭，錯沒錯的我不知道。

  但這真是……

  「你之前說的兄妹情深，自己還記得吧？」這說明，她潛意識裡，也知道什麼才是對的。

  可惜，她的心已經黑了，不可能改的過來。

  「你都希望他死，他也真的死了，你為什麼還要過來？」我直覺，後來一定還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只是噩夢，又不會要她的命了，她根本不需要冒險。

  我還記得，在前台的時候，那個美眉一直在提醒，就差直接說了，入住這個房間，是會死人的。

  當時就是她的堅定，打動了我，否則我也不會這麼快就衝進來。

  劉微咬著嘴唇，眼神如果能殺人，我現在身上已經全都是窟窿了。

  「你的好妹妹人設早就崩塌了，有什麼可以直接說出來。」我突然覺得，大貓的毒舌挺好。

  要是現在大貓在這兒，估計會比我好問的多，我下意識的開始代入他的反應。

  劉微難得的沒有否認，「那是因為，我昨天又夢到他了。」

  這次跟之前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張慶一直在獰笑，硬是把那個血呼呼的東西，塞到她手裡。

  她當時就嚇醒了，這回天還沒亮，她手裡全都是血，真的攥著一個東西。

  「房卡？黑白相間的房卡，對不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但就是萬分的篤定。

  劉微疑惑的看著我，眼裡閃過一抹殺意，不過很快收斂了，默默點頭，「對，就是房卡，福德惠酒店，404的房卡。」

  她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接著他就打電話過來，我求他放過我，我不要錢了，什麼都給他，可他根本不聽。

  他就一直讓我過來，讓我救他，他說…… 他說輪到我了。」

  呵……

  原來，這才是她不得不來的原因嗎？難怪前台美眉說，她是特殊的，不能退訂的。

  難怪，難怪她那麼勇敢的要住進來。

  根本就是早就知道，她已經被酒店選中了，進來，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不進來，必死無疑。

  「所以，你之前在電腦上，也不是在找你哥哥的記錄，而是在找你自己的，你想退訂。」我就是個傻子吧？竟然還被感動了。

  劉微像被抽空所有的力氣，仰頭看著我，「沒錯，你說的都對，可我錯了嗎？你沒經歷我經歷的一切，你憑什麼覺得我錯了？」

  她到現在，還在希望我贊同她的想法，更想要…… 活下去。

  「你覺得沒錯嗎？你不想死，你哥哥就想死嗎？」我的聲音也跟著冷了下來，「你早就知道404會死人，那張房卡，是你故意交給他的吧？」

  什麼要來酒店偷東西，什麼不會被察覺出來，全都是她事先就安排好的。

  「你，你胡說。」她拼命後退，不斷搖頭，可眼神已經足夠說明，我猜的全都是事實。

  「你一定不知道，房卡是有不同種類的，之前前台美眉看似是提醒你，但其實，是在提醒我。」

  只是我笨到現在才發覺，「她在提醒我，你是早就在酒店登記過的住戶，只是你沒想到，你哥哥又把鑰匙，重新交給了你。」

  「所以，你覺得我該死？」她猛地抬頭。

  我很想點頭，可惜……

  「他來了，我只能保護你了。」我咬牙，還真是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