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我生在都桑

  我們都有點聽傻了，喬桑的意思是，殺人都遠遠不夠，大祭司的寄主，真正想要做的，是肆無忌憚的傷害？

  麗莎已經臉色煞白，兩腿打晃，要不是靠著桌子，幾乎都站不穩了。

  豬小弟就有點來氣了，「怎麼可能有這麼壞的人？難道你們巫族人都是這麼殘暴，自私嗎？」

  「豬小弟。」我已經寒了臉色，我可以理解他對麗莎的心思，甚至還是保持著支持和看好的態度。

  但是不代表，就可以傷害別人，尤其是自己人，在完全沒有惡意的情況下。

  否則……

  這個集體，就已經不存在了，大家也就做不成真正的朋友，豬小弟自己也知道過分了，訕訕的哼哼，可就是說不出對不起來。

  還是麗莎尷尬的上前，但因為女靈的關係，加上她一直對喬桑有敵意，伸出去的手，快要碰觸到喬桑手的時候，又默默縮了回來。

  「豬小弟都是口無遮攔的，但他真的沒有壞心，我替他跟你道歉。」

  「真的沒有壞心？所以我就不能計較，否則就是我的錯？我不懂道理？」喬桑冷笑。

  我微微皺眉，卻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沒錯，豬小弟的話，放在誰身上都受不了。

  麗莎求助的看了我一眼，我趕緊把眼神轉開了，她又看向女靈，女靈神色淡淡的，沒吭聲。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我的錯，都怪我，你想怎麼樣？」說到後來，麗莎已經有點賭氣的成分了。

  豬小弟的怨氣就又上來了，一把把麗莎拽回來，擋在身後，自己面對喬桑，「不管麗莎的事，你也別衝著她來。

  剛才是我不對，你想怎麼樣，我都接著。」

  喬桑嘲諷的冷笑，「你確定，是我想怎麼樣，而不是你們想怎麼樣嗎？」

  「豬小弟，麗莎，別說了。」我厲聲呵斥，他們這麼明顯的排擠喬桑，我實在不能接受。

  他們本來就不是朋友，甚至，如果不是因為我，喬桑早就直接出手，抹殺他們了。

  我不會傷害豬小弟和麗莎，但也沒有權力委屈喬桑，她已經不是我的誰了，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得記在心裡。

  他們不明白，喬桑卻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我越是維護她，其實就越是跟她生分。

  如果換在女靈身上，我早就在第一時間，上去揍豬小弟了，甚至說不定，會把他們一起趕走。

  管他們出去會不會死，會不會被困在法陣裡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必須為自己的錯誤買單。

  所謂理智，只不過…… 是因為在心裡沒有那麼重要了而已。

  「我沒什麼可生氣的，在我眼裡，人族一樣可怕，可憎。」喬桑冷笑著看著豬小弟，說道，「就像你們剛才做的事一樣。」

  豬小弟的臉色巨變，偏偏他不是真正的壞人，做不到否認，或者堅持認為自己沒錯。

  嘴巴呢喃了半天，竟然一句辯解的話都沒說出來。

  喬桑倒是自嘲著搖頭，顯然，並不想跟豬小弟他們計較，甚至，就連剛才的那句話，我都覺得，她是不想說的。

  「我生在都桑，看過太多的人性之惡，你們現在沉浸在失去裡面，根本不想承認，那些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們自己心裡，比我清楚。」

  麗莎的臉色已經慘白了，連續退了兩步，靠在桌子上，竟然都撐不住自己，還是緩緩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

  頭深深埋在臂彎里，豬小弟真的慌了，狠狠瞪了喬桑一眼，不過心裡也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所以到底什麼都沒說，只是蹲在麗莎身邊，一個勁兒的勸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在，我們都希望你好好的。

  那幾個壞人，早點認清楚了也好。」

  這種話，已經不是豬小弟第一次說了，我們都默默擦汗，等待他再次捂腿，嗷嗷叫著摔出去。

  沒想到，這回麗莎突然突然，豬小弟自己都一臉驚恐，剛想躲，就被一把抱住了。

  「謝謝，謝謝你們，我全都明白，是我自己鑽牛角尖，走不出來了，謝謝你們。」

  「呃…… 」幸福來的太突然，豬小弟完全是懵比狀態，手笨拙的拍著麗莎後背，給她順氣，「沒事，沒事了啊。

  想通了就好，你看那，那個，我，其實，我…… 」

  我神經都緊張起來了，豬小弟這該不會是要…… 表白吧？現在是時候嗎？外面還有法陣，還有大祭司呢？

  他這是徹底絕望了？所以想要在末日之前，找個女朋友，終結單身？

  腦袋裡一瞬間划過好多種念頭，不過沒一個站得住腳的。

  麗莎猛的推了他一把，激動的跳起來，顯然沒注意到，他後面又打算說什麼，跟之前的內容，完全不一樣了，我都有點同情豬小弟了。

  「我可以把他們的名字全都寫出來，還有，還有一切我能想到的。

  但是你們也都知道了，我跟他們接觸的少，未必有什麼有用的，你們需要什麼，儘管問我。

  我想不到，就給你們打聽。」麗莎到底也是在那邊長大的，除了大姨之外，也還有幾個算是熟悉的。

  平常走動倒是沒有，但是真到了緊急的時候，打聽一下倒是可以。

  她自己都刻意不去想這些人，現在突然提到，腦袋裡根本沒有概念，直接拽過紙筆，一邊寫，一邊給我們說。

  「我大姐，哦，就是那個養父母家裡的，接電話的那個，是…… 」

  「二姐是…… 」

  她一路數下來，明明只是兩家人，連大帶小，卻足足有五六十號。

  我呼吸都急促了，再對比下豬小弟，這獨苗一個的，我真心有點偏激了。

  怎麼越是落後，就越是要孩子一大堆呢？所以，是惡性循環了嗎？

  就這，麗莎還怕落下一個半個的，又掰著手指，認真想了一圈，才肯定的點頭，把紙推到我們面前。

  「就是這些了，全都厭惡我，小孩子……我接觸的不多，不過也被其中兩個揣過，還詛咒我去死。」

  她說著，看了喬桑一眼，尷尬的撩了下頭髮，麗莎到底是颯爽的女孩子，錯了就是錯了。

  承認也不懼怕，「喬桑說的對，人性善惡的我不知道，但是那種教育下，他們應該對我有誤解。

  所以…… 」

  麗莎攤手，無力的嘆口，「抱歉，我一個都勾不掉。」

  足足五六十個人，這……

  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啊，我咽了口吐沫，突然有點心累，幹活什麼的我不怕。

  作為技術宅，熬個夜，趕個活的，根本就不算事，但是這種分析人的事，還是絕對不允許錯的情況下。

  我實在沒有把握，尤其是，外面的法陣還沒破掉，我們沒有行動還好，一旦有所動作，他恐怕會在我們之前，把證據給毀滅了。

  「想要對付大祭司，有什麼辦法？」我這話，當然是問女靈和喬桑的。

  女靈是我們中，實力最強的，甚至，她已經用靈氣，把我們這個樓給屏蔽起來了，否則，我們也不敢討論這些。

  但對付大祭司，我卻更看好喬桑，她是都桑的公主，擁有皇族之血，本來就能克制大祭司。

  哪怕現在被都桑王算計，但現在大祭司也受傷了，還很虛弱，互相制衡之下，喬桑未必沒有優勢。

  加上大祭司在都桑日久，很多秘法，全都是在巫神傳承之下得到的，說不定喬桑就知道破解的辦法。

  否則，她也不會催促我們找准寄主了。

  果然，回答是喬桑給出來的，「很簡單，不過我說不清楚，也不能說。」

  都桑秘法是無法外傳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一旦有說出來的念頭，就會被詛咒毀滅。

  我們都沒想到，都桑就連對喬桑，這位最尊貴的公主，都會這麼不留餘地，眼神不自覺的軟了下來。

  喬桑苦笑，她的驕傲，不允許她接受同情，不過她還是什麼都沒計較。

  「你們只需要知道，我能做到就行了。」

  跟著，她把需要我們做的事，說了出來，「一件他穿戴過，沒有清晰的衣物，最好是氣息濃郁的。

  還有…… 祖宗牌位，或者祖墳上的土。」

  名單上的人數雖然有點多，但是喬桑要求的東西，卻很集中，能不非得分辨他們，算是個好消息。

  可是……

  「我們現在不能出去啊。」麗莎又開始著急了，「而且猴子……他已經去過了，說不定我們想要的東西，他都先一步拿走了。」

  麗莎說的很對，我也想到這個問題了，只不過她先說了出來，甚至，我還想到。

  那個寄主要是夠陰險，說不定還會留下假的給我們，讓喬桑被術法反噬。

  一直沒吭聲的女靈，突然說話了，「我可以護住她。」

  她這話，是衝著我說的，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女靈是能通過靈氣，知道我心裡想法的。

  而在之前回來的時候，我也沒有刻意的收斂靈氣，所以……女靈這是知道我在擔心喬桑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心突然莫名的發虛。

  我擦，我這是正常關心啊，擔心個毛毛啊，說你呢，還跳，還跳的這麼快？

  我按著心口，心裡苦水一陣陣的翻滾，現在在腦袋裡再想最愛的，唯一愛的是女靈，會不會很假啊？

  我猶豫再三，還是否定了所有欲蓋彌彰的舉動，我迫切的想要解釋，可還沒等靠近呢。

  女靈就已經轉頭，看向了喬桑，「我會幫你，也會保護你的安全，但是法術上，我無能為力。

  這麼多人，你真的可以嗎？」

  我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都忘了剛才尷尬的事了，「這個術法有什麼問題嗎？」

  我倒是知道會很辛苦，但都這個時候了，我總不嫩矯情，至於喬桑會因為連續施法而怎麼樣。

  我是完全沒想過的，實在堅持不了，休息一會兒就行了，我實在想像不出，除了反噬，還能有什麼問題。

  不過看女靈的意思，不但是有，而且還是很嚴重的事。

  喬桑幾不可見的搖了下頭，「放心吧，我沒有問題，只要……東西是對的。」

  女靈本來就不是矯情的人，問上一句，就已經是極限了，喬桑既然說沒問題，那她就絕對不會再問了。

  我倒是想問，可我很清楚喬桑的性格，她既然之前沒說，那就絕對不可能再提了。

  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齊這些東西了，一想到這個……

  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麗莎的身上，就連豬小弟，也跟著看了過去。

  「我來想辦法。」麗莎深吸了口氣，下了很大的決心。

  別說現在都出不去，就算能，我們才幾個人，都分散出去，也沒辦法一下子把東西都拿到。

  更何況…… 除了麗莎，我們全都是外人，出現在村子裡，都會引起注意。

  真要想拿東西，還要動祖墳的話，怎麼躲避，都會引起反彈。

  我可是記得，很多村子裡面，最早都是一個姓氏的，屬於舉家而居，祖墳當然也都在一起。

  都有人看著的，麗莎略微想了下，就肯定的點頭，「沒錯，而且他們都不把祖宗當回事。

  至少在我記憶里，他們從來沒去上過墳，或者燒過紙什麼的，我擔心，墓碑都看不出來了。」

  麗莎吐了下舌頭，自己也很慚愧，她連祖宗的名諱都不知道，這可怎麼找？倒是可以打聽，不過會不會很順利，誰心裡都沒有太大的把握。

  「我，我還是得回去一趟。」麗莎深吸了口氣，突然說道。

  我們都有點發愣，剛才還說過，不能離開，麗莎心裡也是知道的。

  怎麼突然就改變主意了？最先忍不住的，當然還是豬小弟，立刻搖頭，「不行，絕對不能出去。

  你可以拜託別人幫忙，大不了，多給點錢，我有多是錢。」豬小弟拍著胸脯表態。

  我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覺得，豬小弟炫富的樣子，還是挺帥的。

  可惜，面對的是麗莎，他註定只能收穫個大白眼，「你的錢，能認識我家祖墳嗎？」

  「嗝…… 」豬小弟一急，竟然開始打上嗝了，還是一會兒一個，連續不斷的那種，完全說不出話成句的話來。

  「我，我認不出，可，你，你也，不認識。」

  「行了，你可別說話了。」麗莎嫌棄的瞥了他一眼，乾脆無視他，看向我們。

  「老大，我突然想起來，當時親生父母是偷偷找到我的，我當時已經長大了。

  他們想要錢，又擔心我養父母干涉，不肯，所以想私下裡認我，讓我跟他們更親，幫襯我弟弟。」

  有些事，不管過去多久，傷害還都是在的，麗莎苦笑了下，說話都被迫中斷了，不過這次到底是想通了。

  所以很快抬頭，看著我們，還能笑的出來，「我當時根本不信，我養父母雖然對我不好，但他們……

  一看也不是什麼好人，我心裡很牴觸，他們就說…… 」

  麗莎自己都覺得扯淡，所以當時就當成謊話來聽，甚至這麼多年，都沒認真想過。

  這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才想起這件事來，她親生父母看她不相信，當時就要拽她去墓地。

  說是他們祖上是有傳承的，只有自家的血脈，才能被祖墳承認，被老祖宗保佑。

  過去，任何一個孩子到了成年的時候，都要去滴一滴血，後來慢慢就荒廢了。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他們當時說的信誓旦旦的，不像是假的。」哪怕我們什麼都沒說。

  說到後來的時候，麗莎的聲音，還是不自覺的降低，「他們的衣服什麼的還好說，只要還在，就錯不了。

  他們都可懶了，從來沒有換下來直接洗的時候，大不了我多拿兩件。

  但是祖墳不一樣，這個不能錯啊，我就算打聽，也擔心記錯了，畢竟……

  不只是他們，村子裡的別人，也都不太在意這個了，上墳都是有數的，誰知道我家是哪個啊。」

  打聽是肯定會的，但是麗莎還是想要試試，血會不會真的能辨認出來。

  再邪門，再不可想像的事，在接觸了玄門之後，也都不那麼難以接受了。

  只不過……

  麗莎家所在的那個村子，應該就是普通人居住的地方，總不能也有什麼蹊蹺吧？

  我下意識的否定，可心裡又好像有個聲音，不斷的在牴觸，這個時候跳出來的，說不定也跟千年前的事情有關。

  否則，就算有寄主的干擾，畢竟只是玩心，報復心重，算不上什麼執念，大祭司分分鐘能扭轉過來。

  所以……

  他其實是順勢而為嗎？

  我詢問的看向女靈和喬桑，她們都是千年前的親歷者，可她們卻全都搖頭。

  「至少，應該跟莫離無關。」喬桑下意識的說道。

  女靈忍不住瞥了她一眼，竟然也跟著點頭，「沒錯，莫離不會做這種事。」

  哪怕她們的信任，都是給予我的前世的，可我心裡還是很不舒服，甚至，一陣陣的冒酸水。

  「那就這麼定了，還得你們幫我，我才能出去。」麗莎話還沒說完，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清楚上面的名字之後，臉色突然很怪異。

  「怎麼了？」豬小弟不放心的湊過去。

  麗莎苦笑著把手機伸出來，上面通訊錄名字，「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