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撈到好處就跑

  大祭司現在是已經沒有形體了，不然我都能想像得出，他肯定氣的肚子脹圓，恨不得一口咬死我。

  「大祭司，你可抓緊時間了，我就算跟莫離的意識對上，也未必真的不死不休。」我提醒他。

  想要報仇，就趕緊拿出點誠意來，他的存糧也很充足，全都給我的話，我的勝算也能更大一點。

  一旦他還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想要翻盤，最後的結局，就是被莫離煉化。

  先別說能不能有什麼變數，就說力量給了敵人，還要跟著敵人一起滅亡，那感覺都不太美妙。

  對於他這種自私的人而言，生死，已經是最大的事了，他肉疼的翻騰，黃泉水都跟燒開了一樣，咕嘟咕嘟個沒完。

  我當然不會真的給他這麼久的時間，莫離需要提防，那他，就是毫無疑問的敵人。

  我掐起指決，一個雷轟過去，面前的黃泉水已經盡力後撤了，可畢竟融合的不是那麼好，行為上有一個延遲。

  所以還是慢了一步，被窩一拳打穿，腦袋一悶，大祭司暴怒的聲音跟著響起，「你是不是瘋了？我們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我就算想把力量給你，你總得保護好我，我們商量一下才行吧？」

  大祭司自認為，已經把標準無限退後了，聲音里都帶著濃濃的不甘心。

  我忍不住搖頭，看來，他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態，還在做著能活下去的夢。

  我手上不停，追著他聲音發出來的方向猛砸，他的慘叫聲，果然比之前更大了。

  哪怕後面聰明的知道克制了，但悶哼聲和速度，還是出賣了他傷情加重的事實。

  在他憋屈到不行之前，我才冷冷的開口提醒：「不是說好了要合作嗎？阻擋莫離，給我騰出逃離，和煉化時間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我突然樂了，很有點惡趣味的說道：「我是不會殺你，但莫離會不會，那就很難說了，要不，你也跟他談談？」

  從拿到那滴眼淚開始，甚至是知道有那滴眼淚的存在開始，他恐怕就已經在打它的主意了。

  一路上，我能不用想就能猜得到，他肯定無數次的忽悠那滴眼淚，就跟忽悠地獄最底層的那個東西，甚至是外婆，白事先生那樣。

  估計連日後美好的未來，都展望過一次又一次了。莫離也是個陰險的，顯然是將計就計，才藉由大祭司貪心的手，把他自己送到了地獄最底層。

  跟那個東西匯合，又融入到黃泉水中，徹底掌控了整個地府。

  現在，都到了要收穫成果的時候了，莫離怎麼還會給他機會逃脫？

  我能想到的事，大祭司顯然也能明白，瞬間暴跳如雷，「唐辰，你不要太過分，除了力量，我還有別的，你以為只靠蠻力，就能稱王稱霸？

  我告訴你，休想，我把力量都給你了，難道不應該是你，幫我擋住莫離嗎？」

  我承認，大祭司說的還真挺有道理的，可惜……

  「你真的這麼自信？那我不要你的力量了，我現在就走，你留下跟莫離死磕吧。」

  力量有沒有用，他說了不算，我說的當然也不算，看看現在的情況就知道了。

  我們兩個人合作在一起，不還是應付不了莫離嗎？突然想起大貓說的一句話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陰謀詭計就是個屁啊。」

  他後不知道多少代的子孫都知道的常識，他白活了千年，竟然還沒想明白，難怪醞釀千年發難，還是功虧於潰。

  連自己都得搭里，還得奢望幫著報仇，我不會發什麼血脈大誓，但這一點，我還真是認真的，只要他配合。

  我一定把他的仇記在心裡，如果……

  如果莫離是個壞的，我就殺了他，終結這一切，一想到這個念頭，心就忍不住發沉。

  明明都說他是最無私，犧牲自己，也要以一己之力封印都桑，為人族爭取千年太平的真神，為什麼知道的越多。

  心裡就越是不安了呢？我在心裡默默的祈禱，「千萬不要是你，千萬不要…… 」

  大祭司為了隱藏實力，也是很拼了，被我壓著打了半天，周圍的黃泉水都蒸發的一滴不剩了。

  他的意識還是沒有出現，「一分鐘，我只幫你擋一分鐘，如果我死了，你要幫我報仇，如果沒有……

  你必須回來救我。」怕我拒絕，他趕緊搶著開口：「我也不知道你冒險進來，我只要求你守在外面，給我一個信號。

  然後，第一時間在外面接應我，只要我能逃得出去，就馬上封印我身後。」

  大祭司對我的封印術，算的上是了解了，在山上，火車裡，地獄最底層，甚至是這裡。

  他之前親自撞過的地方，應該比誰都清楚，效果是不行的。

  別說擋住莫離了，就算是想要擋住一般，對法陣相對感冒的普通人，那都有點為難我了。

  我仔細感應著周圍，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就想通過這種波動，了解他的內心。

  他應該不會是為了讓我去送死，就連仇都不想報了，非要拉著我一起作伴，黃泉路上不孤單。

  我們這種人，都是有今生沒來世的，那些安慰別人的話，到了我們身上，早就徹底失去了意義。

  那他非讓我回來接應……

  難道，莫離還有什麼秘密，是他知道，而我不知道的？我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問了出來，「莫離不能離開黃泉水嗎？」

  他之前自願融入黃泉水中，跟莫離也交流了很久了，難保隱瞞了什麼。

  可這會，他卻說什麼都不肯透露了，只一個勁兒的催促我快點。

  「他馬上就要回來了，別說同時出手了，哪怕你領先三秒，我也向著你這邊，想要從他嘴裡搶東西吃，你還是做不到的。」

  剛才是我催促大祭司，這回，倒是換成了他，來催促我了。

  我的猶豫幾乎是一閃而逝，他雖然修改了一些，但好歹大框架，全都是當時我列好了的。

  所以只是簡單的掃了一眼，就直接點頭同意了。

  「我，唐辰，向天發誓…… 」血脈大誓我是不會發的，但是一般的誓言，能讓他安心，恰恰我又沒有違誓的念頭，當然就順勢而為了。

  不管他的依仗是什麼，打算怎麼堅持過一分鐘，那都是他的事情了。

  我只要到時候回來一趟，他能出來，那我就幫他一把，可如果不能，我也算是做到了。

  發完誓，我就催促他開始，他卻還是讓我等一等，我瞬間就來了脾氣，他自己剛說過著急，來不及了，現在卻告訴我，還不能出手。

  「呵。」我冷笑著加快速度，拳頭又快又狠的砸，大祭司再度被我逼的後腿。

  「我沒打算反悔，你這人怎麼這麼急躁？」大祭司好不容易才擠了個呼吸的空蕩，搶險說話。

  我才不在意他是怎麼想的，我就是霸道，就是愛逼他一把，怎麼了？

  大祭司被我逼急了，這才不情不願的告訴我：「我是想讓你拿著我的一縷殘魂，不會給他造成任何影響。

  力量還輕，這麼一來，哪怕我死在這裡，也有辦法重生。」

  我都聽直了，這辦法是怎麼想出來的？怎麼就能這麼恰到好處呢。

  我還以為，他是真的準備跟莫離周旋，現在才知道，他哪怕說的再豪邁，在莫離面前，他都是夾著尾巴做人的。

  詬病歸詬病，我還是答應了下來，不遠處的黃泉水已經開始聚攏，扭曲，緊跟著，一絲顏色更深的氣息，緩緩飄到我面前。

  我只是隨手一掬，就撈了起來，手心微癢，那絲氣息竟然滲了進去，我頓時有點慌亂，趕緊想要弄出去，偏偏它就跟在我手心裡生根了一樣，怎麼都不動彈了。

  「大祭司，你敢算計我？」我咬牙切齒的說道。

  大祭司的聲音這回很衰弱，「你看清楚再說話，我沒算計你，我只是為了自保。」

  我是在他開口之前，我反覆驅逐了幾次，就隱隱覺得不對勁兒了，只是畢竟事關重大，我還不敢真的放心。

  他這麼肯定的答覆，我才放心一些，那絲氣息的確沒有動彈的意思，而且我反覆封印了幾次，很確定，沒有我親自解封，它是絕對出不來的。

  隨我不會造成任何問題，而它一旦動彈，就會被我捕捉到，排斥出去。

  「我可以縱容你這點私心，但也就只有這點了，你別在挑戰我的憤怒。」

  我邊敲打，邊警告他。

  大祭司這回根本沒回答，氣息就開始真正的匯聚，幾乎是他動作的瞬間，莫離的本源神識，就緊跟著靠攏過來。

  我真是……

  「你特麼給我快點，來不及了。」我氣的想殺人，偏偏現在跟誰都發作不了，一個不能發作，一個發作不起。

  大祭司的速度也加快起來，甚至，我都能感應到，黃泉水的不穩，到了這個時候，罵死他也於事無補。

  我趕緊掐動指決，在莫離神識過來的方向，設下一道又一道的禁制，封住他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好歹能阻一阻。

  多爭取一點時間，同時，不斷的調整氣息，因為之前已經留存了一絲大祭司氣息的關係，我可以根據它，快速調整。

  在大祭司氣息湧入的一瞬間，我直接就讓神識包裹上去，連一分一秒的浪費都沒有。

  跟著一層又一層的包裹，現在就穩定下來煉化，肯定是做不到的了。

  莫離的神識已經撕開我設下的屏障，沖了過來，眼看著就能到我面前。

  我身後的黃泉水突然打開，「唐辰…… 」

  喬桑就在身後，比我狼狽的多，不過我匆匆看了一眼，倒是沒受什麼傷。

  這回大祭司還是靠譜的，估計之前就是為了談條件，其實心裡也清楚，退路恐怕不多了。

  所以喬桑，就算是他送我的一份合作禮，我的憤怒總算是減輕了一些，默默決定，還是會按照約定，一分鐘內趕回來。

  大祭司給我的氣息顯然不是全部，我不敢耽誤時間，一邊抓緊時間煉化，一邊跑過去，抓住喬桑的手。

  「快走。」沒時間解釋了，本來我一點都沒擔心，以喬桑的性格，也不會多問，肯定會第一時間跟緊我。

  可我拽了一下，沒拽動之後，突然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我好像，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果然，喬桑痴痴的看著後面，眼淚隨之滾落下來，另一隻手，不敢相信的伸出，想要觸碰，卻又擔心的不敢向前。

  「莫離，真是你嗎？」

  跟我，或者那個東西都不一樣，這滴眼淚里，殘存著的是真正屬於莫離的神識，就說是莫離本人也不過分。

  畢竟是他當年本尊的投影，我心咚的一聲沉底，我總算是明白，忽略了什麼了。

  喬桑真正愛的是莫離，在意的，痛苦的，割捨不下的，也全都是莫離。

  對我，哪怕她自己都不肯承認，但充其量，也就是個移情作用，現在本尊都到了，我當然就不夠看了。

  莫離的氣息突然緩慢下來，一圈圈的包裹著喬桑，「喬喬…… 」

  「真拼呢。」我小聲嘀咕，現在的莫離，再強大也是有限，否則，也不會不挑食到，連大祭司這麼點力量都惦記。

  要是用神念交談，還勉強可以，但他竟然非要本尊出聲。

  只是這麼一聲，「喬喬」，他的神識就又飄散了不少，喬桑的眼淚掉的更厲害了。

  哽咽著擺手，我看了看自己的手，竟然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鬆開的。

  「你不要再說話了，我知道是你，這就夠了，莫離，莫離…… 」

  到最後，喬桑竟然只是一個勁兒的叫著他的名字，我從不知道，一個人的名字，也能像魔咒一樣，被念出這麼深，這麼壓抑的感情出來。

  「喬喬……」莫離的氣息已經完全收攏，其餘的黃泉水，再次隱隱波動，他卻一點都不在意。

  我悄悄掐動指決，想要引導那些陰氣，回到該去的地方，至於地府大印，我暫時沒敢動彈。

  他們是地府的鬼魂沒錯，但天知道對地府有沒有歸屬感，而且現在莫離的神識已經這麼近了。

  哪怕是逃離，我都沒有把握可以毫髮無傷，更何況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我心裡是半點把握都沒有，喬桑突然歪頭，苦澀的笑了，「莫離，還能在看到你，真好。」

  哪怕早就分開了，可我的心還是不可避免的有點憋悶，一直拿我當備胎啊這是。

  偏偏那個人還是我自己，這種感覺，我已經快無話可說了。

  喬桑閉了下眼鏡，再睜開的時候，眼鏡果然清明了很多，雙手溫柔的在黃泉水中穿梭，就好像……在摸著情人的臉。

  「莫離，我終於有機會，親口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嗯？」我一愣，這話風，貌似有點不對啊，甚至是莫離的氣息，都跟著一僵。

  這次，他沒再吭聲，而是等著喬桑繼續解釋。

  喬桑好像對我們的驚訝一無所覺，還在低聲呢喃：「我愛你，卻沒想過體諒你，莫離，對不起，我要求的太多。

  逼的你不得不消散自己，我其實早就後悔了，我不敢面對，我恨你，其實我更恨我自己。」

  喬桑仰著頭，一直在笑，可眼淚根本就沒斷過，一千多年了，她真的是忍了太久了。

  死亡，卻無法終結，心愛的人也不在了，喬桑的痛苦，肯定很深重吧？

  「我不怪你，是我，沒保護好你。」莫離的聲音都隱隱有點失真了。

  我甚至有一瞬間的恍惚，這些話，到底是當年莫離就已經想過的，還是……

  莫離的神識自己做出的反應？

  「不是不是的，是我的錯。」喬桑搖頭，拼命的道歉，讓莫離不要說話，聽她說。

  「我很珍惜這次機會，我一定要跟你說，你別原諒我，你等我說清楚，不是那樣的。」

  喬桑的情緒已經急躁到不行，甚至有點語無倫次起來，我心竟然微疼了下。

  哪怕不再是情侶了，好歹也是曾經相愛過的人，至少，當時我對她的心思，是認真的。

  莫離果然縱容的不再吭聲了，只是更加用力的，一層一層的包裹住喬桑，看的我一陣心酸。

  不知道這個時刻，莫離有沒有後悔過，如果他當時沒選擇消散自己，現在喬桑已經想通了，他們就可以無所顧忌的在一起了。

  更何況，有他震懾著，現在不管是都桑，還是大祭司，肯定不敢跳出來，亂得瑟。

  不過選擇是他自己做出來的，現在想要更改，就不可能了，我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也有了女靈，不可能再把身體還給他。

  我撇了撇嘴，暗怪自己底氣不足，怎麼就用了「還」這個字，這是我的人生，沒人有權力拿走。

  「莫離，莫離對不起。」喬桑的眼淚還在加劇，她是都桑的公主，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連氣息都顧不上調整了……

  我終於感覺到，他們曾經的感情，有那麼強烈了。

  這個念頭剛一產生，下一秒，就被喬桑接下來的話，給狠狠的打臉了。

  「我以為會一直愛你，愛到失去你之後，再也找不到快樂，可我發現，我已經愛上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