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你還有我

  雲奕辰這句話，不但是冥君沒想到，就是我，都被嚇了一跳。

  「你這是什麼意思？連你也不相信本君，想要背叛本君嗎？」冥君震驚的質問。

  我張了張嘴巴，也想問，不過既然冥君都問出口了，我也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更重要的是，我總覺得這裡面一定是有什麼誤會，雲奕辰是神人？

  他是冥君最信任的手下，不是能力多出眾，而是因為忠心，幾百年堅定不移的忠心，不會輕易改變。

  哪怕我做了那麼多的鋪墊，哪怕冥君現在的表現，在我看來已經很明顯了，可架不住雲奕辰不肯看啊。

  果然，他直接否認了，「不，我相信冥君，更不會背叛你，你放心，我會跟你，跟地府同存亡。

  如果那個東西，還有莫離的那滴眼淚，想要衝進來，毀滅地府，我一定會擋在最前面，除非我死，否則不會讓他們前進一步。」

  他說的很真誠，我一點都不懷疑，他是認真的，冥君的態度緩和了些。

  不過還是不太滿意，「那你剛才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他教你的？還是你受了什麼誤導？」

  「呵。」我冷笑一聲，剛才還一口一個唐兄弟，一口一個同進退，大家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現在就成了那個挑唆雲奕辰的「他」了。

  我早就適應了，玄門，杜一，都桑，酆都，這一路走過來，我看了太多的無恥。

  比他這種言論更奇葩，變臉更快的，我都數不過來，根本不會因為他這幾句話，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倒是雲奕辰，有點聽不過去了，不滿的提醒冥君：「唐兄弟是來救我們的，是地府的朋友，就算說是恩人也不過分。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地府是我們的責任，不是他的，你要是不同意合作，就讓他走吧。」

  我默默嘆了口氣，就知道雲奕辰不會是真的想通了，嘴上說著讓我離開，但其實還是寧願閉上眼睛，為冥君賣命的。

  可惜，冥君不但不感動，還覺得被背叛了，憤怒的質問：「讓他走？你是瘋了嗎？就憑你，攔的住那個東西，還是莫離？

  只有我之前說的辦法，才能保住地府，雲奕辰，別忘了你的身份，地府是你的責任。」

  雲奕辰也不甘示弱，「你說的沒錯，地府是我的責任，但不是他的，攔不住我也會攔。

  什麼時候，我們地府竟然會把責任，強加在別人頭上了？又是什麼時候，冥君竟然打算犧牲無辜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雲奕辰指責冥君，對他而言，應該不容易吧。

  如果冥君肯退一步，那還可以當做一切沒有發生，就怕……

  「冥君大人，你留不下我。」我到底還是心軟了，如果雲奕辰能認清現實，放棄冥君和地府。

  那我倒是不介意幫他一把，關鍵是他擺明了不肯，那與其在他在絕望，崩潰中死去。

  還不如讓他當個傻子呢，我自認為，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冥君應該見好就收了。

  沒想到，他已經徹底瘋魔了，「進來了，你還想走？雲奕辰，困住他，我把冥君大印打進去。」

  我深色一凜，腦袋嗡嗡的響，趕緊掐起指決，想要把手心的黑斑頂出去。

  冥君這個卑鄙無恥的東西，竟然讓雲奕辰早早的融合在地府大印上，要是他寧肯犧牲自己，也要用最後的氣息，纏繞住我。

  哪怕我最後能掙脫，也得幾分鐘的時間，這段時間，足夠冥君強行召喚冥君大印了。

  「雲奕辰，你還真是我的好兄弟。」我嘲諷的看著掌心，直接抽出「殺戮」。

  既然驅除不出去，我不要這隻手總可以吧，我舉起「殺戮」，剛要砍下去。

  左手就狠狠刺痛了一下，不是一個點，而是順著血液，直接攥緊心臟。

  「唔…… 」我腳步都踉蹌了一下，差點直接栽倒，「雲奕辰，你跟你沒完。」

  我是真急了，雲奕辰沒看透冥君，我特麼竟然也沒看透雲奕辰。

  我以為他只是被蒙蔽的，知道一切之後，哪怕不能徹底脫離冥君的掌控，至少也不會跟我過不去。

  至於自保，從這裡面逃出去，我一點都不擔心，相對於我而言，那個東西更想殺的，是冥君。

  有他牽制著，我反而容易脫身，但我萬萬沒想到，從發現雲奕辰，跟他溝通開始，我就已經上套了。

  「你別衝動。」雲奕辰的聲音突然響起，「我雲奕辰頂天立地，還不至於對不住兄弟。

  我把你帶來，我就一定會送你出去，是我無能，做不到讓冥君配合，但你放心，地府的事從現在開始，跟你沒有關係了。

  兄弟，謝謝你肯回來這一趟，，我認識你一遭，不虧，我送你出去。」

  「雲奕辰…… 」

  「你敢…… 」

  雲奕辰的話太不尋常，顯然是要做什麼，我和冥君同時喊出聲來，前面是我的，後者，則是冥君的。

  我們也就是見過幾次，他和冥君，已經是千年的歲月了，但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冥君的涼薄，再一次刺激到他。

  「我還真敢。」雲奕辰突然皮了一下，跟著，沒等我們說話，手心就一陣劇痛。

  地府大印自己啟動，上方壓迫感突然鎖定過來，甚至，我都能清楚的感應到，莫離的氣息看了過來。

  「雲奕辰，別衝動。」

  我大喊著，可還是晚了一步，手心一輕，大印突然升空，足有兩三米大，直接奔著威壓衝過去。

  大印正中間，一個清晰的黑點，再不斷淡化，雲奕辰的聲音越來越弱，「兄弟，快走。」

  我總算知道他要幹什麼了，卻什麼都幫不上，再磨蹭下去，只會讓他的犧牲白費。

  「冥君，你要還有點良心，就去救他。」我說完，轉身就跑。

  冥君已經甦醒了，只要我把他的氣息逼出來，那個東西就會直接碾壓過去。

  雲奕辰的實力，跟冥君沒得比，更別提他還已經受傷了，就算是強行逼出地府大印，藉助周圍陰氣，地脈之力。

  也擋不住一時半刻的，但是我沒有選擇，他用自己的命，用那句兄弟，逼的我不得不放棄拿冥君當擋箭牌。

  「可惡。」眼睛很酸，霧蒙蒙的，什麼都看不清楚，身後的威壓逐漸蔓延，我後背都火辣辣的疼。

  我想回頭看看都沒機會，不過就衝著那個東西的追趕速度，冥君也沒出手。

  指不定又沉睡躲起來了，他要是有硬碰硬的血性，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地府變成這個樣子了。

  雲奕辰是給我爭取時間，更是給他爭取時間，就連我現在的逃跑，都等於把危險給引走了。

  我心裡強烈的不甘，可誰讓我沒他無恥呢，雲奕辰在最後關頭保住我的手，我就欠了他一條命。

  「冥君，你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第二個雲奕辰了。」我大喊一聲，雙手掐動指決，把所有屬於莫離的本源氣息逼出去。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眼前這裡就是出口，壁壘陡然裂開，我直接沖了出去。

  「呼…… 」身後有什麼也想跟著溜出來，我先一步掐動指決，把裂縫給封死了。

  「呵。」我都開始佩服冥君了，在那種時候，還能沉得住氣，一直跟在我身後。

  雲奕辰的犧牲，一點都沒有影響到他，我深吸了口氣，抬頭把眼淚倒空回去。

  冥君根本不知道，他失去了什麼，「雲奕辰，兄弟，我把冥君給你送回去了，你不會孤單的。」

  我沒親眼看見他死，不過想也知道，結果不會太好了，在那個東西的鎖定之下，我根本想像不出，他還能怎麼活下去。

  「桑公主，你以為再堅持下去，還能有奇蹟嗎？」前面突然出現大祭司嘲諷的聲音。

  我渾身一顫，桑公主？他在說喬桑？

  我這麼著急衝出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喬桑，至少她現在還活著，我心裡說不出的激動。

  甚至之前雲奕辰的犧牲，所帶來的震撼和難受，都削減了些。

  我剛要過去，就聽到喬桑苦笑著反問，「你以為，我在等待奇蹟？

  我的生命里從來就沒有奇蹟兩個字，如果有，當初莫離就不會離我而去，如果有，我就不會死而復生，如果有，我就不會明明嫁給他，還要失去。」

  心尖一揪一揪的疼，喬桑自從復活之後，就一直跟在我身邊，勸我，陪著我，保護我，但我卻從沒相信過她。

  她現在這麼絕望，我，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吧？

  「那你還在堅持什麼？皇族之血一旦流盡，你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大祭司顯然不明白喬桑的堅持。

  「你告訴你，我想回頭？都桑的皇族之血，我早就不想要了。」喬桑的聲音很衰弱。

  我這才注意到，周圍的氣息很混亂，而且……

  不好，喬桑在燃燒皇族之血，我之前怎麼都沒想到，她是怎麼支撐了這麼久的。

  現在才知道，她竟然選了這麼慘烈的一個辦法，難怪她說，讓我儘管放心的去救冥君，她一定可以幫我拖延住大祭司。

  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決定嗎？皇族之血就是她的生命本源，對於巫族公主而言，死並不一定是終結。

  但是一旦皇族之血燃盡，她的三魂七魄，就都同時破滅，哪怕是莫離再世，也救不了她了。

  以這麼決然的姿態離開，她竟然覺得是種解脫，我突然生氣了。

  「我沒同意，誰允許你死？」我都沒想到，聽到她那種破敗的語氣，會這麼憤怒。

  「唐辰？」

  「唐辰？」

  大祭司和喬桑同時喊道，但是語氣卻是千差萬別，我直接祭出冥君大印，冥君一直想要利用我，那我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

  他剛才尾隨我，想要逃出來的一瞬，我用指決把他強行逼回去，順便，還從他身上，撈取了一些冥君的本源氣息。

  真要幹什麼是肯定不夠的，但是騙過冥君大印，讓它撐起道屏障，還是輕而易舉的。

  他們愣神的功夫，我就衝到喬桑身邊，她鮮紅的裙子上，好幾處暗色的痕跡，就連嘴角的血，都沒擦淨。

  她痴痴的看著我，眼睛裡有一抹絕望的期待，我心狠狠疼了一下，伸手擦去她嘴角的血跡。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忐忑的問：「你，不讓我死嗎？」

  「廢話。」我本來都忘了這一茬了，被她這麼一問，火氣瞬間就上來了。

  「你忘記答應過我什麼？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死，喬桑，誰給你的膽量？」

  死是最簡單的事，我自己都面對過無數次，我以為喬桑的一切，都跟我沒有關係了。

  哪怕將來有一天，真的對上，我也可以坦然面對，她殺了我，或者我殺了她。

  但是在看到她一身血的時候，我承認，我後悔了，我根本做不到，看著她死在我面前。

  「喬桑，別讓我看不起你，答應過的事，沒那麼容易不算數。」

  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我不死，我一定不會死的，你還在，我怎麼捨得死。」

  我微微皺眉，隱隱覺得，她好像誤會了什麼，正猶豫要不要解釋。

  她就猛的噴出口血，臉色也迅速破敗下去，發現我在看她，趕緊捂住嘴巴。

  艱難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不會死的。」

  我的心被重重的撞擊，哪怕知道不對，可讓我在現在這種時候，跟她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對她只剩下對朋友的情分了，我還真是做不到。

  「還真是情深意重，這就是你等的奇蹟？也好，好歹我也叫了你這麼多年的桑公主，今天，就送你們一起上路，也算是圓你一個心愿了。」

  大祭司獰笑著抬手，黃泉水豎直的升起來，裹夾著無盡的哀嚎，怨戾之氣。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傷害他的。」喬桑渾身血色驟升，抬腳就想擋到我面前。

  被我一把給拽回來，拉到身後，「女人要給男人留面子，這種動手的粗活，交給我。」

  喬桑一愣，可瞬間彎了唇角，就連皇族之血，都瞬間落回體內，看著我，溫柔的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