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到此為止吧

  「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冥君大人真的是為了你好，你知道就行。」雲奕辰嘆了口氣。

  還沒等他說完，我就冷笑著打斷，「可惜，我不相信，也不打算領情，怎麼辦呢？」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沒有冥君大人出手，你以為你自己能對付的了莫離？

  哪怕現在就剩下一滴眼淚了，那也是殺神莫離的眼淚，想殺你太容易了。」雲奕辰是真的急了。

  我突然有點同情他了，不過也羨慕，能這麼全心全意的相信一個人，真是不容易啊。

  就不知道，等被狠狠紮上一刀之後，還能不能說出今天的這番話了。

  「誰說我要跟莫離拼個你死我活的？你別忘了，我是莫離的轉世。」

  我淡淡的說道，口口聲聲都是莫離要奪舍，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引著我往這裡想的，是冥君呢？

  「跟冥君比起來，我不是更應該相信我自己嗎？」

  「你自己？」雲奕辰有點懵，大概一時之間，沒想到我說的自己，是什麼意思。

  我心裡就更諷刺了，明明不想笑，還是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你們一個一個的，都說我是莫離，非讓我擔負起莫離的責任，現在好了，懷疑莫離，又讓我負責消滅他。

  最好跟他一起消失，怎麼？卻連我是誰都忘了？如果我是莫離，這樣的人間，也不願意守護了。」

  最後一句當然是氣話，就憑這些心思詭異的人，還不配代表整個人間。

  雲奕辰的情緒就有點尷尬了，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恨鐵不成鋼的勸道，「唐辰，你別意氣用事，我知道這件事沒實現跟你商量，你心裡不痛快。

  但這不是沒有時間嗎，那滴眼淚突然發難，冥君也沒料到啊，你總不能因為這個，就以為我們對你有什麼不好的念頭吧？」

  雲奕辰口口聲聲為我著想，簡直好像如果我不答應，下一秒，死的就是我。

  而且冥君大仁大義，這算是給了我一個贖罪的機會一樣，哪怕我知道他心裡未必是這麼想的。

  但是話里話外，還是帶出了這個意思，想也知道，是誰給了他這種底氣，或者應該說是，這種錯覺。

  「真的是事出突然嗎？」我冷冷的問道。

  雲奕辰以為我是聽進去了，當即表示，「當然了，我拿你當兄弟，不會騙你。」

  「兄弟。」我都不知道，這兩個字會在這種心境下，說出來，「那好，那你告訴我，這個冥君大印，為什麼給我？」

  「這個……」雲奕辰尷尬的乾咳了兩聲，發現我已經嘲諷的冷笑了，才趕緊開口，「我真的不知道，我沒問過冥君。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誤會了，冥君絕對不是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你。

  之前誰都不知道那滴眼淚的事，冥君怎麼算計得到？」

  「如果，他早就想藉機摧毀都桑，摧毀玄門，占據三界呢？」我悠悠的問道。

  「不可能。」雲奕辰憤怒的否認，「你怎麼能有這麼可怕的念頭，冥君守衛地府近千年了，怎麼可能有這種心思？」

  「守護地府近千年，所以不可能啊。」我也懶得跟他爭辯，這個近，到底是近了幾百年，反正確切的數字我也不知道。

  而且，也不重要，「那莫離守護人間一千多年，作為最後一個真神，寧願放棄永生，也要留在人間。

  犧牲愛人，犧牲生命，犧牲神骨神血，現在只是流落出來這麼一滴眼淚。

  還是在都桑的人，有心算計的情況下，到現在為止，只是殺了幾個都桑的人，幾個玄門的敗類。

  你怎麼就知道，他一定會禍害人間，一定要除了他呢？」

  雲奕辰被我反問的惱羞成怒，壓低聲音咆哮，「你不要忘了，還有地府，地府那麼多的鬼魂，你看看這裡。

  這裡全都是那些無辜的鬼魂，他們本來有機會投胎轉世的，但是現在，什麼都沒了。

  難道就因為他們是鬼，你就不把他們當生命了嗎？」

  雲奕辰自己就是閻君，算是鬼界的一分子，當然自動代入鬼魂的身份。

  我忍不住搖頭，鬼魂當然也是有生命的，但是……

  「那滴眼淚只是莫離曾經留下的，經歷過什麼，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

  你真覺得，現在的結果，只是那滴眼淚造成的？」

  我不信，他會不知道冥君沒有真的陷入沉睡，如果一對一的硬拼，他是很難贏，但也未必就會輸。

  至少地府這些亡靈，不會這麼輕易的被淪陷，天道規則也不會這麼順利的被屏蔽。

  就算莫離真的是黑化了，那他也是真神，不是人族，更不是鬼魂，說句涼薄的話，他沒有義務，對地府網開一面。

  但是冥君呢？這些是他應該擔負的責任，享受多大的榮光，就要擔起多大的重擔，這是更古不變的道理。

  可是他連爭取一下都沒有，直接就放棄了，我以為他是藏了什麼樣的底牌，沒想到，這個底牌會是我。

  他是想利用我，一點損失沒有的消滅莫離，他要保存實力做什麼，我不敢想，也不願意想。

  但是雲奕辰，我倒是覺得，他有必要好好想一想了。

  「你是冥君最信任的人，跟隨他的時間不短吧？在你心裡，他是個無能的人嗎？」他不回答，我卻沒打算放過他。

  執意追問到，他根本沒經過思考，就喊出聲來，「當然不是，冥君是歷代冥君里，最勤勉，最富盛名的。」

  「哦。」我點頭，果然跟我想的一樣，「那你倒是告訴我，他是怎麼做到，任由那些閻君被拉攏，地獄第三層都被杜家給占據了的？

  我知道的頂多是九牛一毛，你知道的應該更多吧？

  地府幾乎一半的勢力，全都出了問題，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鬼，你覺得他們會一點風聲都不露出來？就一個忠於冥君的人都沒有？

  就不會想著來報信？你告訴我，你嘴裡這位高高在上，賢明無比的冥君大人，都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才讓地府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做了什麼，才讓杜家人，在地府布置出這麼大的一個屏蔽天道規則的大陣。

  別人進不來地獄最底層，冥君卻能進來，他無法消滅那個東西，但是他可以引來天道規則清洗。

  可他沒這麼做，他的縱容，甚至是默默的推波助瀾，才造成現在的一切。

  現在雲奕辰卻來告訴我，這一切，冥君都是不知情，是不願意看到的。

  「這……」雲奕辰想爭辯，卻偏偏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就忍不住笑了，「怎麼，你現在又想承認，冥君其實是個無能的人了？也不是不可以。

  但無能就是無辜嗎？既然無能，早就應該讓有能力的人上來。

  你憑什麼認為，一個無能的人，能對付的了莫離，對付的了都桑，對付的了玄門？」

  我越說越氣，「你憑什麼認為，一個這麼無能的人，有資格要求我犧牲自己，冒這麼大的險？」

  「這些都是你的猜測，現在的局勢已經這樣了，再追究這些還有意義嗎？難道你還有其他的辦法？」

  雲奕辰已經開始放賴了，根本不想再繼續誰對誰錯的問題。

  我心裡說不出的失望，可也有一絲絲的暖意，至少，我現在相信，他是真的不知情。

  愚蠢，總比欺騙來的要好。

  「不，有辦法。」我突然咧嘴笑了。

  我還從沒想過，我會有這麼邪惡的一天，看來，每個人骨子裡，都有一個小惡魔。

  只是平時都被壓制著，一旦到了特定的時候，就會忍不住鑽出來。

  雲奕辰顯然沒料到我會這麼說，一時有點發懵，不過還是楞楞地問：「什麼辦法？靠譜嗎？」

  「如果你相信你的冥君大人，那當然就靠譜。」我肯定的回答。

  雲奕辰不高興了，「你在耍我嗎？我當然相信冥君，但你不是不願意配合嗎？」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為他的智商著急啊，我都說的這麼明確了，他竟然還以為，我說的是冥君的那個辦法。

  「冥君不是說，那滴眼淚，肯定會來找我奪舍嗎？而只有冥君的實力，和我的身體合二為一，才能戰勝他。」

  我只是把說法稍稍改動了下，但大意還是一致的，所以雲奕辰雖然覺得不對勁兒，卻也說不出來。

  只能遲疑的點頭，「是這個意思沒錯，可是…… 」

  我就是要他認可的這句話，哪還會給他時間，去說什麼可是。

  「那就對了，所以，一會兒我去喚醒冥君，你來勸他，把冥君真身傳給我，這樣那滴眼淚不來還好，一旦他想要奪舍。

  我就能直接把它煉化，到時候我就具備真正的殺神莫離的實力了，但是思想還是我的。

  你放心，我一定重塑黃泉水，已經消失的那些鬼魂是沒有辦法了。

  但只要現在還有氣息的，我一定會引陰氣，幫他們穩固神識。」

  「你要冥君真身？你瘋了吧？怎麼可能？」雲奕辰當時就反彈了。

  我早就料到會這樣，但他這麼想都不想的就反對，我還是很反感。

  「哦？你倒是告訴我，怎麼就不可能？我哪裡說的不對？你剛才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雲奕辰吭吭唧唧的，說不出別的來，火氣也自己消融了。

  只是喃喃的道：「冥君，冥君真身關乎地府安危。」

  「所以呢？你是不相信我會把真身還給冥君？那我又憑什麼相信，冥君會保住我的神識？」

  我不耐煩的提醒雲奕辰，現在危在旦夕的是地府，不是我。

  說到底，我也是莫離的轉世，只要我願意妥協，未必沒有和解的方法。

  而且喬桑站在我這邊，我還有女靈，拯救人類我是做不到了，但是自保，我未必不行啊。

  莫離要奪舍重生，到目前為止，都只是個猜測，就算是真的，也未必非我不可。

  「怎麼？你們口口聲聲的為了地府，為了人間，為了生靈，都是說著好聽。

  讓別人犧牲的？那可真是太偉大了，不好意思，我不願意成全你們的偉大。」

  雲奕辰剛才勸我的時候，不是覺得這一切都沒關係嗎？怎麼到了冥君這裡，就成了多過分的要求？

  「我，我不是說不行，可是冥君…… 」雲奕辰為難的都快揪頭髮了，偏偏他現在只是個黑點。

  除了能來回扭動之外，什麼都做不了，就連扭動的幅度，都不敢太大，生怕被那個東西的神識，給掃描到。

  「你也用不著為難，這主意是冥君自己想出來的，肯定是接受的。

  只不過沒想到我提到的這一層而已，你放心，如果冥君真像你說的那樣，沒有其他的心思，也只是為了地府。

  那他肯定會答應的，而且還會謝謝我，讓地府少死點鬼呢。」

  「是這樣……嗎？」雲奕辰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兒。

  我趕緊給他洗腦，肯定的答道：「當然是，難道你不相信，冥君是好的嗎？」

  雲奕辰立刻就回答，「冥君當然很好，你放心，只要是為了地府好，冥君都會答應。」

  生怕回答的慢了一點，就是對冥君的不信任一樣。

  我牙疼的吸了口氣，繼續補刀，「好，那一會兒，就由你負責跟冥君說了，我說不合適，免得他懷疑，我不信任他。

  我們畢竟還得合作，有嫌隙不好。」

  我看了眼手心，都有點同情雲奕辰這個傻孩子了，怎麼就那麼傻呢？

  冥君會答應才有鬼，只怕，他會殺人。

  雲奕辰一點都沒發覺，我在給他挖坑，更不知道，他自己其實已經站在坑邊了。

  還大搖大擺的往裡邁步，「你放心吧，我來說，你肯定想多了，哪怕你親口說，冥君也不會懷疑你的。

  不過既然你有顧慮，那我就聽你的。」

  說完，還表示，等我融合冥君的真身之後，他會全力配合我，之前那些叛變的閻君雖然厲害，但冥君這邊。

  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只要莫離不出，那些雜碎，都交給我處理吧。」

  我意味深長的看了手心一眼，這個傻孩子，還沒意識到，他已經把冥君給賣了。